9、第 9 章(1 / 1)

第九章

齐铭从车子上走了下来,从兜里掏出一根烟点燃。

他给白向墨也递了一根,白向墨直接拒绝还往后退了两步,毫不掩饰对烟味的排斥。

齐铭见状笑了笑,将嘴里的香烟拿走,直接给掐灭了。

“我们华兴的员工福利很不错,只要有所贡献就会获得不菲奖金。”

“比如这一次,就能获得一百块大洋的奖励。”

白向墨挑眉:“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不加入华兴保险,我就一分钱都没有了?”

“那倒不至于,我们华兴向来知恩图报,只不过我顶多能帮你申请到三十块大洋作为报酬。”

三十块大洋其实已经不少,这个时候普通工人一个月工资也就十块大洋左右,三十块大洋一个月的工作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他一次就能赚那么多外快,这么看来,华兴保险公司还挺厚道的。

白向墨很是心动,他热爱自己职业,哪怕来到这里依然想要发挥所长。

可经历警察局的黑暗让白向墨没有信心跟他们打交道,一旦遇上王探长一样的人,他不仅没办法让死者说出真相,还可能被迫成为掩盖真相甚至是故意扭曲事实的人。

“我始终坚持真相,你们公司是否能确保这一点?”

保险公司是以盈利为目的,这一次正巧是投保人自己策划,所以华兴保险才避免了巨额赔偿的命运。

可如果有人确实是意外导致丢掉性命,那到时候会不会让他歪曲事实,以达到无需赔偿的目的?

“你可以去做调查,我们华兴保险绝对是保险行中理赔最干脆的。我们能在一群洋人开办的保险公司中生存下来,靠的都是口碑。”

齐铭极具自信地说:“我们华兴不愿意多花一分冤枉钱,更不愿意少付顾客一分钱。”

白向墨当然不能相信他的一面之词,极为严肃认真地说:

“如果有需要,你可以来找我。但我先声明,我不会在任何与我检验结果有差别的材料上签字和负责,还会告诉当事人实情。”

白向墨现在确实需要一份工作,但是他不能违背自己的原则。

说他天真也好,执拗也罢,这是他作为一个司法工作者必须坚持的底线。

“我们正需要白先生您这样的人。”齐铭端正态度,掷地有声。

“如果我们能用金钱打动你,同样,对方也可以。”

白向墨伸出手,齐铭伸手反握,一切尽在不言中。

期待再次合作这样的话两人都无法说出口,这意味着一条人命的消失。

一松手,白向墨就问:“我的一百大洋还有戏吗?”

齐铭嘴角笑了笑,转身进车子里拿出了自己那份礼盒。

“用这个抵。”

白向墨嘴角抽抽,当场拆了礼盒,里面是同样是五十大洋和外国香烟。

“多不退少不补!”齐铭声明。

白向墨白了他一眼,毫不客气的拿走了包好的银元。

他正准备走进弄堂口时,身后响道:

“我会帮你关注张家那边的消息的。”

白向墨并未回头,举起一只手挥了挥就消失在巷子里。

上海弄堂是个小世界,没有十里洋场的繁华,却有着自己不同的风景。

弄堂里开了很多的小铺子,住着各种各样的人,虽然天已经黑了,依然十分热闹。

“白小先生回来了呀,你这脸上的伤还好的吧?”

裁缝店的吴裁缝刚出门就看到了一脸是伤的白向墨,刚凑过来就掐住了鼻子,将脸歪到一边。

“哎哟,你身上什么味啊?”

白向墨对眼前的人陌生又熟悉,朝着他笑了笑,心里有些无奈。

他刚刚解剖了尸体,没有清洗就回来了,难免身上沾了味道。

“刚从牢里回来,身上能有什么好味道。”吴裁缝老婆没好气瞪了吴裁缝一眼。

吴裁缝连连称是:“白先生,我家里烧了热水,你一会过来拿,好好洗个澡。”

“谢谢,不用了,我回家自己烧就好。”

吴裁缝刚想说什么,弄堂里不少人围了上来。

在弄堂里是没有秘密的,尤其白家人急急忙忙地卖掉房子,大家很快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白家发生的事大家伙也很清楚,白爹捐钱跑去了外地,还是一位租户亲眼看见的。

现在看到白向墨回来了,都上来打招呼。

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关心,或是满足自己的八卦之心。

“白小先生,你没事了吗?凶手抓到了没有?”

“白小先生,你知不知道你爸爸把房子卖了还给跑了?你们家现在只能住你们以前堆杂物的仓库。”

“白小先生,你知不知道……”

白家姑嫂都是不喜欢出门的,一直窝在房子里很少跟人交往,所以大家伙也就知道一些零星的消息,却也不知道具体到底怎么回事。

现在白向墨回来了,都忍不住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白向墨只觉得脑仁疼,承受不住这样的热情。

他一向喜欢清静,当初会选择法医,也是天真地以为法医只需要跟死人打交道。

他直接高声打断大家的话:“我是冤枉的,已经调查清楚了。”

说完就直接冲破人群往印象中的那个杂物间大步走去,白喜儿和林宛如已经听到了外面的响动,在白向墨敲门前就已经打开了房门。

白向墨一进屋,房门一关,就将外面的纷扰挡之门外。

有人还在外面指指点点,三人就看不见了。

这个仓库连个窗户都没有,只靠一节手指高的蜡烛提供光源。

房门一关非常的憋闷,空气中还带着一股霉味。

现在已经入了秋还好些,如果是夏天,会非常的炎热难耐,更加难以忍受。

房子非常的狭小,放了一张很小的木板架的床后,就只剩下一米左右的宽度。

角落摆着一口瓦罐、一个炉子和一个有些残破的水桶,就再也没有其他东西了。

三个人都在屋子里,让人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了。

白向墨连忙将房门打开:“娘,我先去水井那边洗个澡。”

说着白向墨就提起那个有些残破的水桶,以及换洗的衣服往水井方向走去。

还好他是个男人,而且现在又是晚上,否则这身上一股味道可怎么办,这个点也不好去澡堂子。

这里男人经常打一桶水到角落的水沟冲一冲,省时省力。

不过大家都会选晚上没有人打水的时候,要是换成白天就要被当成流氓了。

白向墨打了几次水就开始气喘吁吁,他现在的小身板,打水对他来说非常的费劲费力。

井水还挺暖和,这个天气抗一抗也能熬得过去。

至于衣服,只能随便踩了几脚,好歹让衣服上的腐臭味没有那么重。

没有香皂也没有沐浴乳,而且身上还有伤,很多地方只能进行擦洗,白向墨总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依然很重,可也没有其他办法。

他的这份工作就是这个样子,这次还算好了,如果解剖蜡化尸体,他就算把皮都给搓下来,还是会有臭味残留。

白向墨回到屋子里,房门一关,林宛如和白喜儿都显得有些局促,有些不习惯三人待在这样逼仄的空间里。

白向墨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虽然他们是亲人,依然男女有别。

“娘,我们明天就搬走吧。”

白向墨也无法适应,要不是现在天黑,外面很不安全,他现在就想离开了。

林宛如艰难开口:“可是我们……”

“娘,我是被冤枉的,所以得到了赔偿。”

白向墨从长袍衣袖里掏出被红布包的人参和两包银元,放到两人面前。

“竟,竟然有这么多……”

林宛如和白喜儿明显震惊不已,纷纷夸那张先生是个厚道的人。

白向墨也没有解释这钱的具体情况。

林宛如和白喜儿惊喜之后,都舒了一口气,她们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维持下去了。

平时她们很少跟街坊邻居打交道,整个世界都是封闭的,想要做事赚钱也无从下手。

这几天白喜儿也试图打听有没有她能干的活,可并没有什么结果。

就算现在去工厂,那也得等到下个月才能拿到工钱。

“有了这些钱,咱们明天可以应付那些高利贷了。”白喜儿感叹。

白向墨惊讶:“高利贷?!”

白喜儿才反应过来,这件事还没有跟白向墨提起。

林宛如眼眶又红了起来:“你爹……”

“嫂子,那个人不配当石头的爹!”白喜儿非常不悦地打断。

林宛如喃喃开口:“可他毕竟是石头的父亲。”

白喜儿愤愤不平地将脸撇到一边去,手抠着床上薄薄的草席子。

林宛如虽然没有应和白喜儿的话,说话时却也刻意模糊了白爹的身份。

“他在外头借了高利贷,他一跑那些人就找上门来了。”

白家之前有房,又有白向墨这样一个大学生,高利贷最喜欢就是白爹这样的债主。

这个世道可不管父子是个体,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这也是白向墨之前想让林宛如登报离婚的原因之一,如果不解除婚姻,那家伙只要不死,以后很可能要面对很多糟心事。

白向墨已经麻木了,他重新获得一条命,总是要有代价的。

“他欠了多少?”

林宛如:“说是两千大洋。”

“两千?!”

白向墨做好了准备也还是被吓了一跳,他才刚觉得自己是个有钱人没几分钟,就被无情地打回了谷底。

白喜儿:“高利贷的人说,如果现在不还,等到月底就变成三千大洋。”

而且她也会被拉走卖掉,白喜儿咽下了这句话没说。

高利贷想要的是钱,只要给一点钱缓缓,他们就不会逼得太紧。

尤其她长得不好,卖不出什么价,那些人有了甜头也就会愿意等。

白向墨现在才知道齐铭的五分利是多么的厚道了。

“他借了多少钱?”

林宛如:“五百大洋。”

白向墨深吐一口气,他这是跟五百大洋给杠上了。

白向墨只觉得现在脑子刺痛,浑身疲惫无力,不想进行任何思考,也做不了其他事。

他早就撑不住了,之前被严刑拷打伤就没好,今天还一直在工作。

要放从前还罢了,现在这副小身板分分钟就要罢工。

“这些事咱们明天再说吧,我会想办法的,今天先睡觉。”

林宛如和白喜儿本想让白向墨睡床上,她们两人躺地上。

白向墨直接从床上抽了个枕头,将外套铺在地上,直接躺了下去,一副我已经睡着不要打扰我的样子。

姑嫂二人这才放弃了劝说,将蜡烛给灭,爬上床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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