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极其擅长隐匿刺杀的艾克马，满身是血，依旧处于深度昏迷之中。
而格瑞特平躺在地上，脸色铁青，身体已然变得完全冰冷。
看到这个景象，秦若冰的眉毛挑了挑，情不自禁的摸了摸脖子上的伤痕。
就是这个脸色铁青的家伙，差点让自己从这个世界上彻底离开。
像是看穿了秦若冰的想法，林烨说道：“利益的力量是无穷的，它可以让任何人都变得丧心病狂。”
停顿了一下，林烨的眼光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意味，继续说道：“他们为了巨大的利益，可以轻易杀人，可以轻易杀很多人。”
林烨的语速很慢，从其中并不能听出任何责备的意思，但是秦若冰却第一次有了自责的想法。
或许，自己根本不该那么高调的把通灵药的论文刊登在《自然》科学杂志上，闷声发大财就好了，为什么要那么张扬？非要把全世界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这不怪你。”林烨真的像拥有读心术一般，似乎完全能够看透秦若冰心中的想法：“你并不知道通灵药的背后有如此大的风险，换做我是你，站在你的角度，我也会这样做。你记不记得，在你宣布通灵药新的合成方法之后，龙芯的股票出现了连续五个涨停。”
“这就证明你是对的。”林烨的眼光明亮：“换做任何一个人，处于你的位置，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千万不要再自责了。”
秦若冰点点头，眼中有着一抹柔和。
“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你站在一边看着就好，如果有些环节你觉得实在看不下去，那就闭上眼睛。”林烨说道。
“好。”秦若冰这个时候却很听话。
林烨没有去管艾克马，而是蹲在了格瑞特的面前。
谁说死人就不能说话？
他从身上掏出一把折叠的小刀，然后把格瑞特的外衣割开，很快，他整个人便毫无阻碍的呈现在林烨的面前。
皮肤已经铁青，胸膛凹陷下一大块，很显然，在林烨的那六记暴怒的重拳之下，他的胸骨不知道断了多少处。
秦若冰的眉头皱了皱，还是没有转移开眼神。
林烨低下头，一寸一寸的仔细查看他的皮肤，看他那认真的样子，秦若冰的眸光微动。
正面看完，林烨又把格瑞特的身体给反过来，仔细的看了看他的后背，似乎除了一些伤疤之外，并不能看出来什么东西。
没有疑点，或许就是最大的疑点。
林烨转头看向秦若冰，说道：“你说过，这两个人是你在半年前亲自招进来的？”
秦若冰点了点头：“其实也不能算是招进来，毕竟之前我通过猎头已经对他们发出了邀请，这两人都在国内实力很强的两个大学担任副教授的职务，科研能力很强，否则我也不会让他们进入龙芯的核心研究室。”
“而且在进入公司之前，我和他们很仔细的聊过，在学术方面，他们的造诣很深。”
“他们平时的性格怎么样？与人相处方面呢？”
秦若冰扫了一眼满是血污的格瑞特，还好这里的空间不小，否则的话还真是让人感觉到恶心和惊悚。
“他们和别人相处的都还算可以，毕竟这些科研人员都把心思放在搞研究上面，人际关系比较淡，但总体说来这半年以来并没有和别人发生过矛盾，应该说性格还算比较和善。”
秦若冰说的没错，在整个龙芯集团，科研中心是最和谐的部门，人人扑在研究上，课题组把大方向一定下来，大伙一分工，忙好手头的事情，就不会有什么矛盾了，这一点和其他部门很不一样，也不存在责任推诿的问题。
“可是，我感觉他们今天的表现，完全不符合你所说的和善二字。”林烨眉头皱着：“这确实太反常了，如果真的要伪装，伪装半年也挺辛苦的。”
秦若冰不禁想起来自己被格瑞特扼住脖子的情景，对方眼中的狰狞可怖到现在她还记忆犹新，情不自禁的点了点头，在这一点上，她很赞同林烨的话。
“的的确确，要用半年时间来隐藏起自己的本性来，确实太辛苦了。”
“我再向你确认一遍，他们的入职确定是半年以前？中间有没有别的人员进来？”
秦若冰回忆了一下：“确实是半年以前，而且这半年以内科研中心没有任何的人员变动，他们是龙芯人事最稳定的部门，想要进来的门槛很高，离职率非常低。”
林烨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也就是说，在他们进入龙芯的五个月之后，通灵药的新合成法才研制成功？”
“确实是这样。”
“他们不可能有这种预见性。”林烨说道。
“你说的没错。”秦若冰接过话继续分析：“通灵药的新合成方法只是一个巧合，是我们在一个试验方向完全失败的情况下偶然得到的惊喜，当时没有人想到这种失败的化学反应竟然能够生成通灵药，他们自然不可能在五个月前就料到这一切，从而事先潜伏在龙芯里。”
“是的，这样也太天方夜谭了。”
“只有一种可能。”秦若冰沉吟道：“他们两个被别人给收买了。”
“你再想想，这其中有没有不对？”林烨的眼眸微眯：“仔细的回想一下，事件发生的整个过程。”
秦若冰眉头微皱，逼着自己把前面的过程又回想了一遍，包括被扼住脖子的情形。
“眼神。”秦若冰沉默了一下，说道：“我感觉到他的眼神很凶狠，难道说是收买他的人掌握了他的把柄，把他们给逼急了？”
“逼急了也不可能有这种身手。”林烨不禁想起来艾克马那超强的刺杀能力，那一把仿若从黑暗中刺出来的匕首，真的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这种实力，就算是放眼整个西方黑暗世界，也是能够算得上是高手了。
“人不对。”林烨一拍巴掌，说道。
“人不对？”
秦若冰一时没搞明白林烨的想法。
“是的，我们从一开始的方向就错了。”
林烨看了她一眼，则是说出了自己的另外一个判断。
“在我看来，他们并没有被别人收买。”
“你说的是什么意思？”秦若冰不解。
“这两个人并不是你亲自招进来的那两个科研人员了，只是脸比较相似而已。”林烨说道：“试想，他们每天都是戴着大口罩穿着无尘服，有人甚至还戴着护目镜，一般人也不会在意他们的面容。”
秦若冰点点头，然后又摇头：“龙芯实验室没有指纹是进不去的，而这种指纹一经录入是没法修改的。”
“指纹这种东西，想要伪装成一个真的，我至少有十种以上的方法。”林烨指着那两个人，冷笑道：“连脸都可以伪装，更何况是指纹？”
秦若冰忽然有了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父亲和自己找专门的机构设计出来的安保系统，在这些人的面前，竟然跟小孩子过家家一样！这个社会，究竟还有没有一点安全感可言？
“你刚才说什么？脸都可以伪装？”秦若冰这才回味过来，后背上不禁有一股凉气冒了起来。
“我的判断应该不会错。”
林烨眼中的寒芒在一点一点的凝聚，他走到格瑞特的身边，手指在他的脸颊周围使劲的搓弄了几下，拽住下巴的皮肤，用力一撕！
秦若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因为林烨把死者的整张脸都给撕下来了！
这场景实在是太过惊悚，秦若冰情不自禁的闭上了眼睛！身体也轻轻的颤了一下。
饶是她的心志比同龄人要坚韧许多，此时也觉得心脏发颤！
林烨手里拎着的确实是一张脸，更确切的说，这是一张由人的脸皮做成的面具。
很精致的做工，如果不是刚才想到了这一点，林烨真的可能被这个人皮面具骗过去。
这张人皮面具，来源就应该是之前的那个科研人员。
林烨沉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之前你亲自招进来的那两个研究人员已经死了很久了。”
秦若冰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情，她睁开眼睛，看着林烨手里的人皮面具，感觉到浑身上下都冰凉冰凉的，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里，全部都充满了浓烈的寒意！
“这个人皮面具，毫无疑问是从之前的那个科研人员的脸上一点点撕下来，然后用特制的工序加工过，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林烨一拽那脸皮面具，很有弹性和韧性，就像是橡皮筋一样，一拉老长。
“这样的做工真的不错。”
林烨把手中的人皮面具随便往旁边一扔，这种精致的东西要是放在西方黑暗世界，估计能卖出不少的钱。
秦若冰实在不忍再看，不过这是她硬要跟着进来的，此时退出，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她清楚的看到，在林烨撕下了人皮面具之后，露出来一张黑人的脸！
本来以为这杀手是个白人，没想到竟然是黑人带着人皮面具伪装的！
“看到了吗，就是这样。”林烨走到秦若冰的身旁：“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秦若冰摇了摇头：“还好。”
“相信我，我会让他们全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未来可能会遇到很多事情。”林烨扶住了秦若冰的肩膀：“有我在，就不用怕。”
很简单的几个字，就让秦若冰浑身的寒意尽数消失。
她很信任眼前的这个男人，发自内心的信任。
再没有什么能比互相信任的感觉更好了。
林烨传递给秦若冰一个温暖的眼神之后，道：“这一次，你出去吧，接下来的事情，我真的不想让你看到。”
不知为何，看到林烨认真的眼神，秦若冰的心中一动，便点了点头，主动走了出去。
她也的的确确需要调整一下，今天的事情对她的世界观造成了严重的冲击，必须要好好的休息一下才行。
虽然林烨的温暖眼神抵消了那人皮面具所带来的惊悚，但是心中的阴影还并没有完全消散，当然，这种影响在一时半会儿肯定是会存在的。
“我在办公室里等你。”在关门之前，秦若冰说道。
她完全是无意识的说出“等你”这两个字，而对于过往的她而言，这种情况几乎不可能出现！
林烨关上门，便走到艾克马的面前。秦若冰一直呆在这里，他总是无法放得开。
在他的脸上摸索了一下，也同样撕下来一张人皮面具！
很显然，之前的那两个科研人员，已经不知葬身何处了！
林烨轻轻的叹了一声，然后用脚尖在艾克马的身上捅了几下。
艾克马是个白人，剃着光头，身材矮小精悍，也正是这样的身材才让他能够在刺杀者榜单中排名靠前，如果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恐怕移动就不能那么迅速了。
在林烨踢了他几下之后，艾克马便悠悠醒转。
醒来之后，他见到林烨的脸，立刻摆出了防御的架势，可是这样更加牵扯了他的伤口，里面又冒出鲜血来！
“我劝你不要乱动，这样只会加速你死亡的过程。”林烨淡淡说道。
膝盖骨、掌骨、肩胛骨全部被四棱军刺刺穿，尤其是肩胛骨的那一处伤势，林烨当时拿着军刺在骨头缝里面硬生生的转了几个圈，把周围的组织全部破坏掉了，就算能够侥幸讨来一名，这个艾克马也是个残废了。
艾克马颓然的放下双手，他知道，自己落入了这个魔鬼的手里，很显然他们的行动失败了。
只是，不知道格瑞特怎么样了？
林烨似乎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冷冷一笑，说道：“你的那个同伴，已经去见了上帝。”
什么？
听到这句话，艾克马的心脏骤然一紧！
他一转脸，便看到了格瑞特的尸体！
而且，这尸体露出来的是格瑞特的本来面目，他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不在了！
艾克马的脸上闪过一线惊恐的神色来，他连忙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发现自己的人皮面具也不见了踪影！
人皮面具其实非常有技术含量，市面上流传的几款也都能卖出天价来，这种变态的东西在华夏几乎没有，这个男人是怎么发现的？
此时艾克马不禁想起了对方恐怖至极的身手，他对自己的刺杀功夫很自信，如果能够给他充足的潜伏条件，那么让他干掉一些超级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却三招两招就把自己打成了残废，在他的面前，自己根本没有任何的还手之力！
这样的实力，如果放到西方黑暗世界里，绝对可以成为至高的存在！
艾克马完全无法掩饰心中的惊恐！
华夏果然是名不虚传，东方古国的确不是能够以常理来揣度的。来来到华夏之前，就有人提醒过艾克马，让他们多警惕一些，可是没想到，尽管他们已经小心小心再小心，但还是遇到了如此强大的对手！
“是你自己说，还是我来问？”林烨盯着艾克马。
如果对方不说的话，他真的不介意来采取一些血腥的手段，反正他也没打算让这个家伙活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