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站在不远处，在老爷子在的时候，他没有靠近半点。
直到人走了个干净，直到来催他的司机也被他挥手打发走。
江子夜沉默着，才缓慢的踱步到了江婉容的墓碑前。
碑上放着两束花，旁边有一堆已经烧进的纸钱。
是刚刚唐老爷子带来的。
他怔怔的看了几眼，缓慢的将手伸过去。
却没有将花扔走，而是挪了一些位置。
随后，他腿一弯，靠着墓碑坐了下来。
江子夜一只腿撑着，脸上竟露出了几分笑意。
只是那笑容，被各处淤青衬着，远比哭还难看。
这个地方，其实他来过无数次。
在无数次被噩梦惊醒的夜里，在无数次感到挣扎迷惘时，他便喜欢一个人来这里坐一坐。
和她说会话，也和自己说会话。
这样，心仿佛就能安静下来，重新坚定之前的方向。
这一次却不一样，他彻底失去了目标，也失去了所有前进的道路。
一场乌龙，一次冲动，让婉容的一生毁了，也毁了他的一生。
是的，他的一生，已经没多少日子了。
江子夜沉默着，突然抬起了手。
只见他的右手手腕间，在日光的照耀下，有一道极细的黑线。
必须仔细观察，不然仿佛是错觉。
那道黑线像是有生命般，正在缓慢的流动着，以一种肉眼几乎看不见的速度前进着。
黑线由肩而始，已经到达了腕间。
或许很快，便会长到他的指尖。
江子夜看着看着，嘴角扬起的角度更高。
他别开了目光，侧过脸，然后用那只右手，缓慢的替江婉容擦拭干净了遗照，连一丝灰尘也没落下。
随后他淡淡的笑出声，轻轻的说了一句：“谢谢。”
他道，声音很轻，很快随着风飘远。
江子夜看向前方，两条腿曲起，手臂揽着膝盖。
“谢谢你告诉过我那些，”他的嗓音低沉，轻轻的带着几分沙哑。
顿了顿，他又道：“谢谢你让我遇见了她。”
在说起她时，他的眸光怔了怔，随后眉宇间升起了无尽的柔软，带着能融化冰天雪地的暖意。
江子夜的眼底腾起了几分怀念。
他的目光逐渐深远起来，眸底发着深，回忆起了过去的时光。
也不算是过去的时光，确切的说，那是上辈子的事了。
他拥有着，唐未晚的上辈子。
江子夜嘴角的笑容更醉人了。
是的，他早就想起了关于上辈子的记忆，关于他和唐未晚的一切。
是为什么呢，他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他用三十年的寿命换来了这一生，老天爷对他的怜悯吧，让他记起来了所有。
一开始，他以为只是做梦。
梦里，唐未晚穿着婚纱，笑着向他走来。
她的脚下踩着红毯，手里捧着捧花，笑的那样灿烂，眸子里满是对他的爱意。
那似乎是个梦，可是梦里的场景却太过真实了，好像一切真的发生过一样。
再后来，是无数个夜晚无数次梦见，像是连续剧般的发展，最后凑成了一个完整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