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度出生在一座落后的小城,破旧,脏乱,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化工厂散发出的刺鼻味,雾霾笼罩着城市,终日不散。
他的母亲沈莺莺是当地ktv里年纪最zj大的公主,因为长的国色天香,一直很受欢迎。她是大龄产妇,生他的时候,差点把命搭进去,因此之后沈莺莺都不大欢喜他,称他是专门生下来和她作对的。
因为缺钱花,月子还没做完,沈莺莺就开始上班了,往往一夜未归,还是小婴儿的沈时度饿的只能在家里娃娃大哭。
按理说干了这么zj还会缺钱?
沈莺莺好赌,每回儿挣到钱,当晚就会去挥霍掉,输多胜少,还欠了一屁股债。
沈时度渐渐长大,但因为吃不饱饭而营养不良,发zj色偏黄,瞳孔的颜色也很淡,胳膊腿都瘦成了竹竿。
沈莺莺嫌他麻烦,差不多天天把他关在家里,不让他出来。
他只能搬个板凳在窗前,透过斑驳的玻璃看着外面,杂乱交织的电线,露出红砖的房子,灰蒙蒙的天空,有个高高的东西一直在喷白色的烟。
他几乎不说话,脸上表情死气沉沉,让人怀疑是个哑巴。
沈莺莺有时候把他带到工作的地方,几个姐妹轮流逗他,他都毫无反应,把沈莺莺气得半死。
后来,沈莺莺年纪越大,身材走样,人也发zj胖,点她的客人越来越少,到最后甚至几个礼拜都是坐冷板凳。
ktv把她给辞了。
沈莺莺平时好吃懒做,只会以色侍人,如今色衰年老,其他活计根本做不起来,只能混吃等死。
上门讨债的天天来,收不到钱就搬东西,房子里值钱的东西没了后就打人。
年少的他站在房间里,透过门缝能看见自己的母亲被人抓着头发,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那些男人打她,她却露出谄媚的表情,用舌头去舔自己流血的地方。那些男人暂停动作,露出兴奋的表情,把她的脸按在了自己的身前……
沈时度胃中翻滚,一晚上都没有睡着。
沈莺莺突然有一天兴起,让他假装是聋哑人,母子上街乞讨。
那是她第一次抱他抱那么久。
尽管那天她们只挣到五块钱,他还是觉得有点开心。
沈时度喜欢画画,一个人在家的时候,他都是靠画画打发zj时间。
沈莺莺无意中看见他的画,有被吓了一跳,赶忙就出了门找以前认识的客人。
那个人是学美术的,一开始以为这些画是个年老六十的人画的,听说是出自小小年纪的人,也表示非常惊讶,还出了一笔不菲的价格买下来。
沈时度的画的都是个女人,但是色彩沉闷诡异,女人形状也千奇百怪,画风异于常人。
卖画尝到一点甜头后,沈莺莺开始督促沈时度多画画,靠卖他的画,两人的生活渐渐好转。
债还了,家具和电器也被赎了回来。
家里有了阳光,清风会从窗户透进来,窗台上长了绿色的植物。
沈时度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心,母亲会整日陪着他,对他嘘寒问暖,还会下厨做饭给他吃。
一碗青菜面疙瘩,是沈时度最zj喜欢的。
那段时间是他童年唯一温暖的日子。
但,好景不长留,沈莺莺又回去了赌桌,将他画画所得的钱全部输光。
她开始变本加厉地要求他画画,然而创作本就是一个靠灵感的事情,硬挤只会强极则辱。
沈时度丧失了画画的乐趣,越来越没有灵感,不肯再画。
沈莺莺以为他是跟对自己对着干,开始歇斯底里地对他怒吼,砸他的画具,踹他的背。
他将画架摔在她面前,然后面无表情地离开。
于是,她把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儿子,妈妈不想再过苦日子了,求求你,动手画一张吧。”
为什么zj要把所有希望寄予在一个小孩身上?
他一边唾弃又一边拿起画笔,因为没有灵感,他整夜地看着屋顶发呆。
发zj霉的天花板上织着厚厚的蜘蛛网,有时候可以看见蜘蛛悬挂在半空中,一直坠落到他的鼻尖。
他梦见自己的头被蜘蛛用网包住,窒住他的呼吸,无论如何挣脱,都没有人管他。
隔天起床,发zj现自己的头发变成了花白。
沈莺莺进来看见他的样子,要带他去看医生。
他拂袖拒绝,“这样你满意了吗?”
沈时度后来的画卖出了更高的价格。
他却再也不和沈莺莺说话。
沈莺莺的死突如其来。
有人告诉他,让他去收尸。
他去的时候,沈莺莺衣不蔽体地躺在地上,睁大眼睛,张着嘴巴看天上。
她还有着气。
沈时度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这个时候她的眼珠动了动,忽的抓住他的衣领。
他侧耳伸过去,听她艰难地开口——
“……沈是我的姓,时度是他的名。”
没头没脑的一句,沈时度却明白她在说什么zj。
临死前,她最挂念的还是那个抛弃她的男人。
话音落下,她扑通倒在了地上,死不瞑目,他伸手合上了她的眼帘。
当年上门讨债的男人将沾满油污的一百元塞进他的手里,然后跑了。
他始终平静地办理她的后事。
在她的墓碑前,他只说了三个字,“恭喜你。”
而他还要留下来受罪。
沈时度用剩下的钱,去给自己交了学费。
他要读书。
因为心智和智力都远高于常人,他一连跳了好几级。
十六岁的时候,他就上了大学。
离开小城,他去了全国最有名的艺术大学,学习服装设计专业。
那是一个爱下雨的城市,树木总是鲜亮的模样,空气潮湿,充满温柔。
这是个很美的城市,这里的人都很乐于和他打交道。
同龄人的话题在他看来都很无趣,然而他还是装作温善的模样倾听。
他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老师很喜欢他,直言他是天才,一心要栽培他。
他获得了很多奖项,在学校无人不知。
他成zj了雨大的高岭之花。
不少女生跟他表白,统一都被拒之门外。
如果知道他的过去,这些女生真的还会把他当成zj神一样供奉?
他能看透他们这些人的想法,只是从来不说。
同学表面奉承他,叫他大神,其实只是想让他帮忙改作业。
老师对他好,也只是想要靠他获得名利。
这些女生也不过是喜欢他的脸,如果他是个丑八怪,她们看都不会一眼。
第三年的时候,他被人拉去看新生典礼,他百无聊赖地靠在门口,不少小学妹对他红了脸,他不置一顾。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台上,而他却在看台下坐在第五排,最zj边上的女生。
她穿着白色的布裙,印着鸾尾花的图案,及腰的黑长直发,光看背影就觉得温顺。她的脚边放着纸袋子,里面是五彩斑斓的毛球,她在织毛衣。
沈时度一开始只是被她织的花纹吸引,那真是一双巧手。
他轻笑了一声,原本要抬眼看台上了。
她这个时候突然偏头望了一眼。
沈时度大概看见她的样子,笑眼弯弯,樱桃红唇,像是花瓣一样的脸颊。
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笑起来这么zj好看的姑娘。
乌浓细眼,明媚的光好像长在她的眼睛里,不经意地流露出来,让周围的一切都黯淡。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糖纸,不禁思考她是否也可以照亮他的世界?
她低头弯腰拨弄下毛球,起身时勾了下耳边的发zj,素白的手如同水边的柔荑。
他看了整晚的她。
喧闹的音乐在他脑中被自动消音,她像一首优雅的钢琴曲。
潺潺之音,徐徐招来。
也不知是不是老天帮忙,她手滑弄丢了毛线球,不偏不倚滚到了他的脚边。
他看见她捂住嘴,一脸慌乱地来拿。
“你好,我叫沈时度。”他捡起毛球递过去,指尖有意无意地碰了一下她的手。
当他遇到感兴趣的东西,就会疯狂搜集有关的一切。
她叫明音,是他同专业的小师妹。
听老师说,她很优秀,在服装设计方面也非常有才华。
他看过她的手稿,线条干净柔美,服装的设计别有巧思,在容易忽略的细节上,她都做的十分完美。
知道越多关于她的事情,他就越迷恋她。
他把她用剩的布料收集起来,重新拼接成zj了一件裙子,这件作品除了他自己,没有其他人知道。
就像他对她的心思,遮掩的滴水不漏。
明音对他来说就像另一个世界里的人,她有幸福的家庭,爱笑的性格,璀璨的未来,而他什么zj都没有。
她是月亮,干净澄明,一尘不染。
他是从泥泞的深渊里爬出来的恶人,卑劣肮脏,根本配不上她。
沈时度买了台相机,在无人察觉到的角落,肆无忌惮地偷窥着那轮不属于他的月亮。
后来他才知道,其实她是比深渊还要深渊的沼泽,让他深陷其中,既无法得到它,又不能抽身。
那个寒假,他呆在贴满她照片的房间,听外面炮竹升天,烟花燃放。
家家户户点燃着灯,透过玻璃窗,可以看见阖家欢乐的景象。
而他却是一个人。
假期之后,她的身边多了个男人,和她同班的一个小男生。
沈时度在食堂,看着他们依偎在一起的模样,冷淡地喝着水。
“学长,你叫我来是有什么zj事吗?”坐他对面的小女生怯怯地问道。
这个女生和明音是同班同寝,和他一样是从小城市来的,家庭拮据,急需要钱。
他摸着杯沿,垂眸看着被子里的水在晃动。
“你想不想挣点钱?”
沈时度收买了她身边的人,探听着关于她的任何事。
那个小男生只是想要追她,她还没有答应。
这很好,没有人能够配上的他的月亮。
他没办法占有她,别人同样不行。
沈时度调查出那个小男生的黑历史挂到了贴吧上,那年头贴吧盛行,几乎都玩,不多久全班都知道这件事。
小男生气急败坏地私聊他,骂了很多不入耳的话。
他在电脑的另一边,听着贝多芬的《月光曲》,边吃糖边回复他。
这个小男生最zj终休学一年,原因是心理出了问题。
沈时度站在顶楼看着的他渐行渐远的背影,耳机里循环播放地还是那首曲子。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只是用同样的方式,让这个人为自己曾经的校园霸凌付出代价。
当然,也是怪这个人倒霉,喜欢谁不好,看上他喜欢的人?
大三那年的暑假,沈时度留在雨州实习。
下班的路上,他会经过一家咖啡店,明音在里面打暑假工。
他会点这家的外卖,但从来不会到店里去。
现在还不是进入她生活的时机。
他在等待,可以将她一举拿下的时候再出现。
想到手中的咖啡有可能是她亲手调制的,连杯子他都不舍得扔。
他会多嗅几下,她身上有橙花的味道,如果是她做的,可以闻得到。
在学校经过她的时候,他都会深呼吸,贪婪地汲取她周围的空气,所以这种味道几乎刻进了他的骨髓里。
一个礼拜后,他摸清了她排班的时间,如果是晚班,他下班后就在外面逗留,等她下班后,悄悄地跟着她。
有时候,她会走着走着停下来,看路边的小孩和大人撒娇。
他就在不远处盯着她,看她的表情羡慕,又有点哀伤。
他跟她到家门口,靠着院子的石砖听里面传来的声音。
“小音回来啦。”
“妈妈,你们怎么还没睡啊。”
“这不是等你吗,你肚子饿不饿,我下碗面给你吃?”
“好啊,妹妹睡了吗?”
……
夜深虫鸣,男人的眉眼藏匿在黑暗中,唇角却勾着一抹笑。
后来的梦中,他都在想象自己若是她家中的一份子会是个什么zj样。
沈时度出差过一段时间,回来的时候,发zj现她的身边又有了新的角色。
和她一起打工的男生会陪她下班走去公交站。
她明明不喜欢那个男生,却不会拒绝。
他只好帮她清理麻烦。
三天后,那个男生就主动请辞了工作,消失的无影无踪。
沈时度的工作却出现了问题。
他的手稿被别人拿去署名,成zj为了公司的新一季主打款。
他想要讨回公道,却被反咬一口,以扰乱公司秩序的理由被开除掉。
所有的心血都打水漂,他并不服从这样的安排。
离职前,他在厕所里,用削尖的笔捅穿了偷他稿子人的手。
他被抓进了警察局,判定拘留十天。
学校的老师得知这件事,来警察局把他保释了出来。
沈时度始终平淡地看着发zj生的事情,仿佛几天前做出暴力行径的人并不是他。
他没有任何的罪恶感,那个人该死。
就像小时候买他画的人,用他的冒充自己画的,还办了画展,声名鹊起,成zj了有名的画家。
前几年这个人出车祸死了。
沈时度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明音,看着她恬静美好的模样,他更觉得自己肮脏低贱。
老师提议让他出国留学,学校会有资助。
国外才是让他真正发光发zj前卫的设计思想还是在那边。
他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办完毕展,他就要离开故土,去往离她十万八千里的地方。
她也来看他的毕设。
他的毕设是为她量身设计的婚纱,取名《月音》,当时没有人能够把它和她联系起来。
但她站在他的作品前时,他还是有些紧张。
怕她看出来,这件婚纱里的细节,每一点都是关于她。
一想到即将和她所隔大西洋,几百个日夜见不到面,沈时度没有克制住,还是从阴影处走了出来。
明音看见他,招了招手,“学长,你的作品真不错。”
“谢谢。”
“这里的灵感是橙花元素吗?”
“没错。”
“听说学长要出国了?”
“嗯,你会记得——我是说这件婚纱。”
“当然啦,简直毕生难忘呢。”
好一句毕生难忘,沈时度带着这四个字,坐上了赴往地球另一彼岸的飞机。
此后多年,他独自在异乡打拼,无论遇到多大的苦难,那四个字,那个人,都是他站起来的动力。
国外的生活可以用兵荒马乱形容。
奖学金根本不够一个人在那里存活,学艺术需要巨大的投入。
他要半工半读,打三份工,服务员,洗碗工,街头画像……
画画的手在冬天被冻的满是冻疮,又痒又痛,有时候裂开了,里面还流脓。
一个人尽管有才华,没有支撑的家庭背景,想要出头还是太难太难。
他在这里饱受歧视和妒忌,越是崭露头角,就越被打压。
然而,这里却是他唯一的希望,如果想要拥抱月亮的话。
他那间拥挤狭隘的地下室里,有个角落里摆放着一件礼服,四周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月光从头顶的天窗泻下来,正好可以落在那件礼服上,上面的碎钻会照得满室熠熠生辉。
后来,沈时度成zj为d牌的设计总监,换到了香榭大道居住时,那件礼服还是摆在最显眼的位置。
某大亨曾出一笔巨款想要求购,被他拒绝。
“先生,它对我来说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他如是拒绝道。
沈时度回国是因为听说了明音要订婚的事。
这些年他一直在保持着对明音生活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他都明了。
他当时正在参加私人派对,得到这个消息,当场摔了杯子。
认识alex的人都知道他绅士有礼,从未如此失礼过。
正在和他说话的人以为是自己说错话,连声道歉,那个人是当今时尚头部杂志的编辑。
所有人都很惊讶。
沈时度让助理订了最zj快的机票回到了国内。
她要嫁的人是当地的银行家之子,家底殷实,有财力,有人脉。
沈时度还查到那个叫容言的男人,常年流连声色场所,是个花花公子,除了家世,一无是处。
他把查到的资料卖给了好几家媒体,想让她知道,这个人根本不值得。
沈时度机关算尽,没想到的是,和她的再次相遇会那么毫无预兆。
她带着妹妹来挑订婚礼服。
摸爬打滚这么zj多年,他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
那样的场合,他礼貌克制地扮演一个学长,不叫她察觉出一点他压抑七年的心思。
他和她的妹妹聊天,从得到的消息拼凑出原来她和容言只是联姻,并非是她所爱。
那一刻,他松了口气。
那他还有机会。
在两姐妹试衣服的时候,他出去打了个电话。
他为她挑选的是以晚香玉为元素的礼服,除了适合她,另有他的涵义。
沈时度主动提出送她们,目送完她们的背影,他看向了马路对面的奢侈品店。
这是他送的订婚礼物。
没想到,订婚宴还能举行下去。
沈时度又买通了容言的狐朋狗友,在订婚宴上煽风点火。
当时他也在场。
他满意地看着容言被明音的妹妹追着满场打。
这场订婚宴如他所愿还是被搞砸了。
明音出现时,他咬碎了口中的硬糖,酸酸甜甜的味道溢满口腔。
她看起来有点不对劲,他走到了她的身旁。
“学长。”
“要不要喝一杯。”他把酒递给了她。
“我不喝酒。”
“这么zj乖啊。”
沈时度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含着猩红酒液的杯子还悬在半空中。
他的语速很慢,总留有让人遐想的部分。
明音没有顶得住他的目光,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他抱住了站不稳的她。
第一次拥抱,他的手心跳了下。
沈时度看着怀里的人,深叹了一口气。
“你其实可以不用这么zj乖。”
订婚宴之后,沈时度被总部召回,需要他主持大局。
时逢他事业的上升的关键阶段,他不得不回去。
上天跟他开了个巨大的玩笑,他的掉以轻心,酿成了不可挽回的后果。
明音最终还是嫁给了容言。
沈时度抱着那件比生命还要重要的礼服,大醉了半个月,那段时间他又仿佛回到了小时候那间发霉的屋子。
他在醉梦中,一一回忆起过去。
深渊里的是没有光的,他的梦里也没有。
最zj后他陷入了昏迷,是助理踹开门救了他。从医院醒来,医生告知他得了糖尿病,让他少吃糖。
是她的短信,让他恢复了生的希望。
沈时度住院的消息,在圈内传了出来,明音在同学圈里也看到了消息。
明音:【学长,愿你早日康复。】
他看着那行字,盯到眼睛发zj酸。
你真的舍得放弃吗?
他在心里一遍遍问自己。
当然不。
那是他沈时度的月亮,是他活下去的意义。
他心有不甘,不愿放过。
沈时度回国开始了破坏。
他找到了薇薇,还有那些陪怂恿容言的客户。
那天发zj生的桩桩件件,都是他在背后指使的。
容言那个花花公子果然上钩,即使他没有真的出轨,但是有因必有果,怨不得别人。
有一件在他算计之外的是,就是那个薇薇竟然敢对她动手。
他当时全程都在暗处看着。
那位姓纪的男人隔天就弄断了她的手指,他觉得不够,又用十根钉子把她的手钉在了桌上。
明音和容言离婚了。
他就坐在民政局外面停靠的车内,看着她拿着绿本子出来。
她开始出来找工作。
沈时度吩咐人把她招进了子公司,这样既在他的视线范围之内,又不会让她发zj现。
她的工作室内,装了摄像头,他会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渐渐的,他觉得还是不够。
他想到了让她出国留学。
想到在国外她就只能依靠他,他的血液就在沸腾。
他要月亮奔他而来。
她真的答应了。
那年秋天,沈时度和明音坐上了去另一国度的飞机。
他看着窗户外的云层,想到了那年独自坐在飞机上离开故土。
那时候心里挂念的女人,如今坐在了他的身旁。
沈时度舔了舔舌头,这次没有吃糖,也是甜的。
到了法国,她的住行都是他亲手置办的,当然是经过别人之手,她不知道自己所住的房子是他的。
欢迎来到他的世界,亲爱的月亮。
他在客厅和门外都装了摄像头。
而他就住在她的隔壁屋子里,早晚避开她出门。
每次她洗澡的时候,他都能听见水声,他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成zj为水滴,抚摸她的身体。
他想吃糖。
这三年,他依然在掩饰着自己的心思,在她面前扮演优雅的学长。
光是得到她,已经无法满足他的占有欲。
他要她的依赖,将来无论如何都无法离开他。
他要她的目光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人。
她在街头遇到流浪汉骚扰时,他就在不远处。
沈时度没有立马出头,而是等到她开始呼救时才出现。
他送她回家,两人走在巴黎的街头,沿着路灯走过一座座古老的建筑。
他们有聊不完的话题,因为没有谁比他还了解她。
他和她在一起时,会贪婪地多吸几口空气。
她身上的香味夹着巴黎的晚风,温柔的让人沉醉不已。
到了门口,她礼貌性地提出他可以进去喝杯咖啡。
他拒绝了。
看着她略带遗憾的表情,他玩味地表示自己是个绅士,不会在九点之后进入一个独身女孩的家。
隔天,他在傍晚的时候收到了她的短信。
音:【时度哥,那我可以邀请你来我家吃晚饭吗?】
他勾了勾唇,当晚捧了一束花敲开她的房门。
是木棉花。
她收到花时,眼睛亮了一下,看得出来她很喜欢。
晚餐全是她自己下厨做的,他吃的干干净净。
“没想到时度哥胃口这么zj好啊。”明音打趣。
“是你手艺不错,让我想起家的味道。”
“那你想吃再来,正好我一个人吃晚饭不习惯。”
“嗯,不忙就来。”
沈时度一周会有两天过来,用完餐会帮她洗碗,有时候她水管坏了,也是他修。
接着两人会坐在露天阳台上,喝着咖啡,看着巴黎铁塔聊天。
她在这里学习,有很多问题要请教他,他会提出修改意见。
有次半夜,她给他打电话,说有人喝醉了在敲她家的门。
他当时就在监控前看着,门口发生的事情,他一清二zj楚,但是他不能直接出去帮她,不然很多事情就瞒不住。
沈时度当时顺着窗沿,爬到了楼下,再坐电梯出现,帮她解了围。
明音看着他满头汗,以及被划破的袖子,感动得一塌糊涂。
还没有人帮他缝过衣服。
当看见她坐在暖黄的台灯旁,捧着他的衣服在一针一线的缝制,他差一点就要暴露。
跨年的时候,他想和她一起,于是喊了很多人办派对。
她喝的伶仃大醉,却只是乖乖地趴在桌上。
他让助理去跟大家开下玩笑,把灯关掉。
周围陷入黑暗的时候,他俯下身子,生平第一次吻了他的月亮。
07明音视角
三年后,两人一起回了国。
明音想创立自己的品牌,他提议要入股。
她自然是很欢喜的,有了他的帮忙,简直是如虎添翼。
在机场的时候,明桃曾问她们是不是在一起了,她回答说只是学长。
后来她又想了想,和沈时度在一起,她说的话他都懂,她不说的出口的话他也会理解,有时候她只要抬起手,他就知道她要做什么zj并且帮她做,在巴黎的一千个日子里,有九百个日子有他的影子。
沈时度给她的感觉就像是细雨,悄然无声地进入她的生活,在她不经意的时候,已经依赖上他。
直到明桃办婚礼,她在厕所里补妆,听见了沈时度和容言的对话。
沈时度竟然喜欢她?还喜欢了十年。
她出来后,都不敢直视沈时度的眼睛。
得知真相的明音躲了他好几天。
她在仔细回忆和他的一点一滴,为什么zj她从来都没有感觉到他对她的心思?他实在伪装的太优秀,那又有多少事情,他在骗她呢。
沈时度给她打了个几百个电话,她都没有接。
他在短信里卑微地恳求她理他。
第三日,容言找上了门。
她本来不愿意见这个人,但他说了沈时度的名字。
容言带来了个炸弹。
他早就开始调查沈时度,有关他的一切的,畸形的童年,还有认识她后,吓退她同班同事的男生,设局破坏她和容言的婚姻,在她国外的房子里装监视器等等。
那个温润的男人,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里是一匹恶狼。
“音音,我早就说过我是被陷害的,现在你相信了吧。”
明音的脑子有点乱,她闭眼,脑海里的男人就变成了狰狞的模样。
容言激动地抓住她的肩膀,“你不要害怕,我会保护你的,我会的。”
“你放开我。”明音永远坚定的一点的是,无论她和沈时度怎么样,都不会再和眼前的男人有瓜葛了。
“难道你就没有爱过我吗?”容言问。
明音摇了摇头,“你走吧。”
有事情过了就是过了,没必要弄得一清二zj楚,只是徒增烦恼罢了。
容言走出房子时,时不时笑一声,下台阶的时候踩空了一步,直接滚到了地上。
老爷子常说他没心没肺,迟早要遭报应。
他回头望了一眼,雨水顺着下颌滴落在襟上,把手上的血水晕染开。
窗口空空荡荡,只有洁白的帘子在飘。
他抹了把脸,看不清是雨水还是泪。
这就是他的报应。
明音很快恢复了工作,目前正是事业起步阶段,不能被私人感情所拖累。
她带着新一季的高定系列飞往米兰办秀。
她确实也是在逃避沈时度。
新系列大获成zj功,很受大家的追捧。
明音忙的暗无天地,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她准备回酒店,刚拿出车钥匙,就被人从后捂住了嘴巴。
手帕上的迷药让她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来,她看见了一盏华丽的水晶灯,视线逐渐清明后,她发现自己所待的应该是个酒店。
她的双手被手铐桎梏在床头而无法动弹。
床旁边有个巨大的浴缸,她无法忽视的还有床头的器械。
她不是小白,知道那是在某些方面助兴用的。
“沈时度。”她咬着牙喊这个名字。
直觉告诉她,除了他没有人会用这种手段。
“叫我吗?”
红色窗帘后面伸出一只手,剥开了室内的昏暗。
沈时度坐在飘窗上,有只长腿搭在地上,俊逸的脸上泛着了幽冷的光,与他的灰发相融,不带任何温度。
他身旁的烟灰缸里插满了烟屁股。
原来不抽烟也是骗她的,明音在心里念道。
“你想做什么zj?”她问。
沈时度收腿站了起来,把身后的窗帘合上,反问道——
“我想做什么zj你没数吗?”
他勾了勾唇,眼往她的身下扫,带了点暗示的意味。
明音腿上的筋抽了下,强压镇定道:“学长,有什么zj事我们不能好好说。”
“我和你好好说的时候,你理我吗?”
这一堆怒气腾腾的反问,明音算是听出来了,他现在很生气,这个时候是没有什么zj理智可言的。她得先安抚他。
“时度哥,你知道我的性格,遇到这些事情,我不知道怎么办就会选择逃避。”
“我原本打算从米兰回来就去找你,真的。”
沈时度走上前,勾住她的脸抬了起来。
他太了解她了。
所以她在撒谎的时候,他也能识破出来。
但是,沈时度觉得没有戳破的必要,无论她说什么zj,结果都不会有变化。
“你喜欢我吗?”他问。
明音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
沈时度笑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脸上。
“既然喜欢。”他慢悠悠地开口,眸色一暗,落在她的衣领上,“那我下面要做的事情,你也会觉得享受吧。”
他的下一步动作,让明音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第一次切身体会到了他的疯狂。
沈时度就是个疯子!
忽然,他用领带蒙住了她的眼睛,让她置身于一片黑暗中。
她哭哑了嗓子也没有用,无论怎么哀求,他都不理会。
他撕裂了她的回忆,温柔谦和的沈时度,已经死了。
她要面对的是一个陌生的恶魔。
……
几日后。
明音咬破了舌头,沈时度发zj现后才放过她,为她请来了医生。
揭开眼帘的那一刻,她被阳光刺的睁不开眼。
眼周辣辣的,可她已经流不出眼泪来了。
她看见了戴着帽子沈时度,他的手里端着粥。
“张嘴。”他说。
明音看都不看一眼,闭上眼睛,撇开了头,嘴闭的紧紧的。
嘴巴里的疼痛暂时压住了身上的痛。
但是心灵上的折磨呢?
这几日她像是在地狱里走了一遭,他故意蒙住她的眼睛,摧残着她的意志,简直是太狠了。
明音选择了绝食抗议。
“你以为这样就有用?你死了,我就陪你下黄泉,你别想甩掉我。”
“随便你。”
她的冷淡,让他抓狂,把屋子里的东西都砸了遍。
明音就这么zj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他不知怎么的,看到她的表情时怔了下,仿佛受了什么zj刺激,悬在半空中手在颤抖,然后捂着大脑跑了出去。
晚上,他又回来抱着她睡觉。
她听见他在梦呓着“妈妈,妈妈……”
他的脸上沾满了泪水,哭到浑身发抖。
隔日,他用她的家人威胁她,试图用心理战让她屈服。
没用。
他开始拿她喜欢的东西哄她。
还是没用。
她滴水未进,不出几日就陷入了昏迷。
沈时度给她吊起了葡萄糖,但医生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他当场翻脸,几乎要杀了那个医生。
再接着,明音的意识已经有些迷糊,分不清人了。
她像是一朵快速衰败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沈时度即使强硬地掰开她的嘴巴,她也会下意识地吐出来。
沈时度摸着她的脸,卑微地恳求,失去了强势。
她开始把沈时度当成zj明宴,“哥哥我难受,想回家……”
到后来,沈时度噗通跪在了地上,握着她的手,求她吃一点。
“你是时度哥?”明音听出来了。
她举起打点滴的手,摸了摸他的头,“你别哭了,妈妈会在天上看着你,你哭她会心疼的。”
沈时度握住她的手,在脸上蹭了蹭。
喉间涌上苦涩,他认命地在她脸上落下无数个吻。
“明音,我输了,我放过你走。”
沈时度再也没有出现,如同人间蒸发。
明音康复后飞回了国内,她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家人面前,没有对国外发zj生的事提一个字。
大家都说她瘦了,她借口是工作太忙。
她在努力忘记那个人。
明桃却告诉她,她晚上睡觉的时候会哭的浑身颤抖喊一个人的名字。
她当时愣住了。
那一晚,他也是这样抱着她哭泣。
原来无论她怎么忘,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幕,都如此清晰地刻在她的脑海里。
“我想要去相亲。”她对大家说。
时间和新欢可以忘记一个人,既然前者没有用,那不妨试试后者?
白璐给她介绍了个教授,每一样条件都和她很衬。
第一次见面,她发现他也有好多银发。
她全程都在走神,事后,他竟然还对她很满意。
见过几次面后,她了解到他是个很儒雅的男人,和她一样结过婚,有过不快的过去。
他是个很古板的人,但对她很真心,为了让她开心,会把当地所有的餐厅都列出表格分析,就为请她吃顿饭。
她笑着说这种事将来问她妹妹就好。
他说好,并牵住了她的手。
明音的脑勺突然像是被叮了一下,她回过头,明明背后什么zj都没有。
就在她准备全心全意接受这个人时。
她怀孕了。
而她发现的太晚,孩子已经成zj型,医生建议不要做人流。
明音看着b超上的小头,在茫茫人海的医院,捂住嘴蹲在地上,泣不成zj声。
她竟然怀了沈时度的孩子。
并且,她到现在都没放下。
她恨自己会对一个疯子产生感情。
她拒绝了教授,准备独自抚养孩子。
明音告诉家里人自己怀孕的事,没有说父亲是谁。
明德贵林淑琴有点激动,想要撬开她的嘴,被劝了回去。
私下,明桃问她孩子是沈时度的吗?
她默认了。
“时度哥呢?”
明音坚持不住,将所有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明桃当时就骇住了,直骂沈时度是变态。
过了一天,她又来到了明音的面前,表情凝重。
“姐姐,我拜托阿琛查了下,放你回国后,沈时度就自杀了。”
“什么zj?”
“他抱着一件婚纱在鱼缸里割腕,遗书上写了封锁消息,所以没有爆出来。”
……
明音坐最zj快的一班飞机来到了巴黎。
她隔壁的房子因为有人在里面自杀,所以一直没有卖出去。
他的助理只说alex已经辞职,在她的逼问下,才说出真相。
她一下子知道了好多事情。
这个男人是个疯子。
却是为她而疯。
他走到今天的每一步都是为了她。
他漂泊异乡,吃尽苦头,只是为了有一天可以站在她身边。
她走过巴黎的街头,想象着他经过这里的样子,大雪落在她的头顶,变成zj白花花的帽子。
“沈时度……”
相同的情形,他们比肩走在雪里,他突然喊住她,在她惊愣的目光中,拍了拍她的头。
雪粒子哗哗往下掉。
男人眉眼温润,摘下头上的帽子戴在她的头上,轻笑道:“音也变成zj头发花白的老婆婆了。”
“沈时度!”明音大喊道,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她扶着腰,因为太用力,而喘不上气。
肚子里袭来了一阵剧痛。
眼前说黑就黑了下去。
明音陷入了昏迷中,她似乎来到了黄泉,不然为什么zj会看到沈时度。
她抓住他的手,“不要走。”
在巴黎的一千个日夜,她早就爱上了他。
或许是他出现赶走骚扰她的流浪汉时。
或许是他说不会在九点之后进入一个独身女孩的家时。
或许是他卷起袖口帮她修下水道时。
……
明音醒了过来,阳光透过白色窗帘落在她的脸颊上,她用手挡了下。
“音。”
嗯?
她张开五指,从指缝里看了过去。
头顶上,熟悉的轮廓罩住了她,挡住了她脸上的那片光。
她放下手,难以置信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你没死?”
“嗯,我不仅没死,还看见了我们的孩子呢。”
“你看,他长得多像我。”
“……”
10小番外
小小音上幼儿园的时候,明音才松口答应领证。
“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沈时度高兴地抱着她转圈圈。
到了民政局,无意看见他的身份证时,明音才发zj现这人他喵的比她小,比她小!
而她以前竟然傻乎乎地叫了他这么zj久时度哥。
“你又骗我!”
沈时度:“老婆,这不能怪我啊,是你自己认为我比你老的。”
“你是说我做错了?”明音冷眉一挑。
“不是!是我的错!我大错特错!”
“……”
晚上,沈时度伺候她的时候,覆在她耳畔喊了好几句姐姐。
“好姐姐,叫两声?”
“姐姐,你咬我。”
“满意吗?姐姐~”
明音:“……”
满意你个大头鬼!
啪——
关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