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舒窈觉得头晕又茫然,身体仿佛处在冰火两重天。
她扶墙站稳,想往前走几步试试,然而却有些力不从心。浑身冷得异常,她叹了口气,勉强抬手试试额头温度,感觉自己可能真是在发烧,可好像又摸不出什么。
是刚才回家直接吹空调的原因吗,感情这都直接烧得没知觉了?
她真是好惨一女的。
空调风扫过来,景舒窈一激灵,愈发觉得头痛欲裂,强烈的反胃感迅速涌起,她深呼吸稳了稳那不适感,随后便费劲地挪到客厅,想先把中央空调给关上,不然明早夏阮开门后见到的就是她横尸客厅的场面。
然而刚摸索到沙发边缘,她便不幸被桌腿给绊倒,整个人以狗啃泥式摔倒在地,还顺带着把桌上瓶瓶罐罐尽数拂下,噼里啪啦碎了一地,吓得蛋花喵呜一声,弹到角落不敢动弹,谨慎地盯着她。
景舒窈疼得涌出生理性泪水,她脑中清醒一瞬,但好像也就只是一瞬,紧接着她便感觉自己又晕又疼又反胃,难受得她不想动弹。
长这么大还没有过这么狼狈的时候,她一撇嘴角,默默委屈巴巴地抹掉眼泪,费力地撑起身子,虽然现在脑子不清醒,但她也知道自己该换衣服出门去医院或者诊所。
坐在地板上,她力气虚得不行,随便把头发往脑后一挽,然后扶着沙发慢悠悠起来,关掉中央空调开关。
就在此时,她隐约听见门铃响起,家门分明就在眼前,她却怎么都不能将它的轮廓看清楚,晃晃悠悠模模糊糊,就连刚才那阵铃声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景舒窈盯着门口,正犹疑究竟是不是自己因为发烧而产生的幻觉,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她便听到门外传来熟悉男声:“景舒窈,开门!”
男人的声音一扫往常温和淡然,难得染上其它情绪,她竟然从中听出几分焦灼来。
完了完了,看来真是幻觉。
景舒窈懵了,想也没想就过去打开门,想确认外面来人的身份是否如自己所想。
然而刚拉开二人之间障碍物,她便对上陆绍廷略含紧张的视线,她看得一怔,难以置信地揉揉眼,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还是瞬间从噩梦摔进美梦的那种。
陆绍廷却没她那发呆的时间,他方才听到景舒窈那边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便给她发消息询问是否出事,结果等了半天也没收到回复,他便干脆登门询问,没想到她这么久才过来开门。
门被打开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迅速将景舒窈从头到脚好生打量,本来还想着她兴许只是摔倒,结果这一看倒好,眼前人儿发丝凌乱、神情恍惚,面色带着病态潮红,瞧上去极其糟糕。
陆绍廷皱眉,抬起手贴上她额头,竟然比他想象中还要烫上不少。
感受到室内流窜出的冷气,他更是一时没压住火气,语气也称不上多和气:“发烧还开空调,你嫌身体太好?”
景舒窈冷不丁被他训,下意识缩缩脖子,没吭声。
陆绍廷蹙眉,拉着她进屋,反手带上门,直奔主题:“吃退烧药了?”
景舒窈没回答。
“说话。”
她这才嗫嚅道:“还没有。”
陆绍廷见她这副模样不由沉默下来,意识到自己态度似乎不太好,他便缓下语气:“很难受的话,我带你去医院。”
景舒窈连连摇头,低着头像犯了错的孩子,弱声弱气道:“你刚才好凶,我没见过你这么凶的样子。”
陆绍廷闻言顿住,不曾想她是因为这个发怯,只得无奈道:“……对不起,刚才是我没控制好情绪。”
“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回家就吹空调了。”她扯扯他衣角,本就烧得模糊,现在行为全是出自潜意识,“你别气我,好不好?”
女孩嗓音沙哑软糯,一声“好不好”透出藏不住的委屈,听得陆绍廷软了心尖。
瞬间什么脾气都没了。
“我不是生气。”陆绍廷无可奈何地揉揉眉心,最终轻声叹息,他摸了摸她的脑袋,算作安慰:“这些明天再说,量体温了吗?”
景舒窈摇头。
于是陆绍廷抬脚就习惯性走向卧室,突然想起自己现在是邻居身份,对她家布局并不熟悉,便停下问:“温度计和退烧药在哪?”
景舒窈乖巧答:“卧室里。”
陆绍廷颔首,让她指出卧室所在,随后去拿药。
然而拉开抽屉,里面却是空无一物,他皱眉,以为是自己找错了,就去找柜子上其它抽屉。
最终,陆绍廷望着眼前一排空空荡荡干净得出奇的内部空间,陷入沉默。
什么都没有。
陆绍廷啧了声,回到客厅:“卧室里没有。”
景舒窈困惑地摸摸头,几秒后她才想起什么,不好意思道:“噢……我好像忘买了。”
陆绍廷:“……”
没脾气了。
“我家里有这些东西。”他淡声道,却似乎没打算询问她意见,径直几步上前停在她面前,“还有力气走路吗?”
景舒窈此时坐在沙发上,根本没跟上他的思路,只好先坦诚回答他的问题:“好像不能。”
这个回答似乎在陆绍廷预料之内,他嗯了声,随后俯下身,低声:“那就抱歉了。”
景舒窈正想问他抱歉什么,还没开口,便觉身子一轻。
惊呼声还来不及发出,紧接着她陷入男人温暖的怀抱中,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将她紧紧包围,退无可退。
景舒窈彻底当机。
——发生了什么?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是被陆绍廷公主抱了的时候,已经是在陆绍廷家里了。
眼见着他抱着自己朝不知道是哪个房间走,她疑惑:“你要抱我去哪啊?”
陆绍廷面不改色,语气如常:“卧室。”
“?!”景舒窈瞳孔地震,义正辞严地拒绝:“不行不行,你这样是睡粉行为!而且我会把感冒传染给你的,绝对不行!”
陆绍廷:“?”
睡什么行为?什么粉行为?
他沉默着将她抱进卧室,放在床上,用被子把她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淡声:“我就是真有这想法,也不会挑现在。”
景舒窈茫乎地瞧着他,心想所以到底有没有这想法,她真的好期待的。
陆绍廷却不再多说,径直折身去拿来体温枪,打开成人模式后,将探头对准景舒窈额头,她目光涣散地盯着他,此刻只觉得自己的爱豆真是越看越好看。
陆绍廷看着体温枪的显示屏,,的确是高烧,但好在不算太严重,吃完药发过汗就差不多能退烧了。
“你在床上躺好,别乱跑,我去给你冲药。”他将体温枪放在床头柜上,正说着,俯首便对上景舒窈炽热目光,不由顿了顿。
——这是因为发着烧神志不清,所以干脆连藏都不藏了?
陆绍廷无声失笑,他摸了两下她脑袋,嗓音低缓柔和:“乖,听话。”
景舒窈觉得自己的脸不能再更烫了,但此时此刻听到他这简短三字,还是禁不住心跳加速血液上涌,她甚至怀疑自己会不会因此烧得更厉害。
……糟糕,完全不敢看他。
她觉得自己现在每个眼神,都像是在告诉他,自己有多么喜欢他。
景舒窈突然就有点儿难为情,她揪起被子半盖住脸,闷闷点头,当真不动弹了。
陆绍廷这才放心,拿了退烧药去厨房冲泡好,他试试水温,刚刚好,于是便端到卧室去。
谁知刚踏进房中,他便看见床上人儿抱着被子已然熟睡,她不安分地将两条腿探到被窝外面,身上睡衣本是过膝款,被她这么一闹腾,便只能堪堪盖住腿根。
陆绍廷蓦地停下脚步。
光线昏暗的卧室中,那两抹白皙滑腻近乎刺目,他喉结微滚,眼底光彩迅速沉下来。
他人前再如何绅士温柔,终究也是个男人,大晚上让他见到如此风光,那感觉委实说不上多好受。
他蹙眉挪开视线,心头燥热却消不下去,他不禁低声骂了个单字,快步过去将盛着退烧药的碗放在桌上,随后便将被子一扯,几下将人身子给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半截手臂来。
睡梦中的景舒窈似乎是觉得热,“唔”了声,喃喃道出句话,陆绍廷隐约听见自己的名字,于是坐在床边,稍微拉近些彼此的距离,低声问她:“你刚才说什么?”
她迷迷糊糊地开口,“陆绍廷……”
他耐心回应:“我在。”
“我……好喜欢你……”
陆绍廷倏地顿住,瞳孔微缩。
女孩声如细丝,含着三分绵软七分微茫,于他却如同惊雷打下,振聋发聩。
心跳都跟着停滞一瞬。
像是小时候参赛获奖,父母奖励给自己的糖果,其实味道早就记不清楚,只因为意义非凡,所以那份甜至今他还记得。直到后来他们分开各自成家,只剩他孑然一身在原地,那时他觉得往后兴许再也不会有这种甜。
可是现在,他似乎又尝到了。
陆绍廷垂下眼帘,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景舒窈的,她指尖是凉的,被他包裹在掌心,缓缓摩挲。
陆绍廷突然就不想放开了。
心底从未有过的柔软情愫在不断告诉他,他们好像天生就应该十指相扣。
窗外月色与星光交融糅合,最终只在屋内斑驳出破碎的影,刚好映亮景舒窈秀气面庞,娴静安好,整个人都被镀上柔和的光。
陆绍廷坐在床边,月光照不到他,他埋在阴影中,俯首望着光影中的她。明暗将他们清晰隔开,却偏偏留着二人交握的手,停在两方分界处。
像是在暗示什么,又像是他多想。
半晌,陆绍廷将手松开,神色恢复如常。
他轻拍拍她,将她唤醒:“景舒窈。”
景舒窈睁开惺忪睡眼,满脸的不情不愿,皱着眉头看向他,瓮声瓮气地嗯了声。
陆绍廷将她扶起来,半哄半命令:“喝完药再睡觉,等明天醒来就不难受了。”
景舒窈虽然不乐意,但潜意识里看见陆绍廷这张脸,就对他言听计从,乖巧地接过碗,慢慢将药饮尽。
随后她一撇嘴角,不高兴地嘟囔:“……苦。”
陆绍廷被她这副孩子气的模样看得忍俊不禁,将早就备好的水杯送到她唇边,语气是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出的和缓:“听话,喝点热水,不然会引发炎症。”
发着烧的景舒窈像个乖宝宝,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喝完水后,她重新躺回被窝,裹紧身上的小被子,半阖上眼。
陆绍廷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打算等她睡着后再出去。
满室寂静中,景舒窈突然开口:“陆绍廷。”
他垂眼,“嗯?”
她却无言,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就在他几乎要以为她不打算开口时,她道:“你的嘴巴好软噢。”
陆绍廷:“……?”
这小姑娘即使病了,也仍旧语不惊死人不休。
“其实我本来打算,拍吻戏的时候故意多ng几次来着。”景舒窈红着张脸,脑子混沌不清,也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不过你知道嘛,我是个正经人,怎么能用这种手段占你便宜呢。”
陆绍廷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所以?”
“所以、所以……”她拿被角遮住脸,又小心翼翼地探出脑袋,眼中水光粼粼:“跟你拍吻戏,就、就很开心。”
陆绍廷微侧着脸,从景舒窈的角度,看不清他面上神情。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意识逐渐模糊,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她听见他低声:“我知道一个快速治感冒的办法,你想不想试试?”
景舒窈半睁开眼,“什么呀?”
“很简单。”陆绍廷望着她,眼底笑意浅淡,语气哄骗似的温柔:“我亲你一口,把感冒传染给我。”
这句话缓缓落下。
景舒窈定定对上他视线,半晌,她笃定道:“陆绍廷,你在勾引我。”
话音刚落,陆绍廷低笑出声,俯下身去贴近她,二人呼吸纠缠相绕,暧昧因子氤氲开来,难舍难分。
他嗓音低沉,含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哑:“我觉得,你说得对。”
说完,他轻抬起她下颌,不给她任何反应时间,便吻上了她的唇。
作者有话要说:要入v了,零点准时更新万字v章,老规矩评论区全员红包,只求老板们订阅正版,我要恰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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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案:
平城有两大名人:沈家岁知,晏家楚和。
前者纨绔人人见愁,后者矜贵被奉楷模。
都说世上顽劣有十斗,沈岁知独占八斗。
晏楚和身为商界新贵,声名赫赫,束身自好。
不论在谁看来,他们都有云泥之别,理应永无交集。
——直至那日,二人意外滚到了一张床上。
事后清晨,沈岁知走出浴室,晏楚和坐在床边抽烟,神色淡淡。
看到她后,他将烟碾灭,极为正式道:“晏楚和,27岁,双亲健在,有房有车,如果你觉得可以,我们现在就去结婚。”
沈岁知:“???”
于是后来,平城最不可能凑对的两个人,被拍到在民政局门口同框。
人手一红本,闪得耀眼。
众人:卧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