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1 / 1)

看着被树影分的四分五裂的月光,听着风摇动树叶的轻响,沐轩紧张的心稍稍缓解了。

任柯抽回手。

沐轩:“这是哪?”

“不知道。”

“……”

他刚放松的心又一下紧拎起来,看着任柯那张印着斑驳树影的脸,忍了又忍才没直接骂出来,而是尽量温和的语气问,“不知道就来?”

即便他已经努力克制了,声调还是大没全压下来,语调也满是不可置信的意味。

任柯听他这略带质问的话微微皱眉,往四周看去。

这个彘洞是老山主的,他巧合之下得知有密道,但是不知道是通往哪里,没想到出来竟不是什么暗阁,是一片林。

沐轩说完也觉得不合适,人家没把他这个累赘扔掉就算仁至义尽了,还怪人家有的没的太不人道,于是调整姿态,近乎卑微的说:“没事,先走。”

任柯往前走了几步停在了一棵树下,扭头看他,“好像走不了了。”

沐轩条件反射的恐惧起来,左右看去,四下静谧,没一点动静,再回头看去,就见他抬手说,“把剑给我。”

他二话不敢问,立即就扔了过去。

任柯刚接到剑,一股强风就扫来,自上而下,紧接着一把剑直朝面门而来,他堪堪退后几丈,先借着剑鞘弹开了剑,那人略退半步停住脚步。

树叶洒落,月光下斑驳陆离。

那从树上而来的人,一身黑,腰牌上的“十七”两字笔墨很深,手中的剑比常见的剑身宽长了些,正泛着冷冷的幽光,面容藏在银色的面具下,整个人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任柯立住脚后将剑拔出,是一把极其普通的剑,比起十七的剑从气势上就输了一截。但他早已散乱的头发微微遮挡住了他的眼,半露出来的眼睛在银光下阴冷而凶恶,整个人像夜间捕食的狼王,浑身的气势反将普通的剑衬的高深莫测。

“你若再忍忍,或许可以做个门主。”十七沙哑的嗓音打破了林中静谧,他略微遗憾的说,“可惜你选了死路。”

他的话无疑在任柯的伤口上撒盐,任柯握剑的手微微一颤,猛地冲来过去。

短兵相接,杀意弥漫。

神仙打架,凡人莫看。沐轩不敢靠近,但想者任柯带着伤,对方看起来很厉害,怕他打不过。

“喂,他身上带伤了,你胜之不武,是小人作风。”

十七蓄力挡回任柯横扫的剑,不紧不慢的回答,“这里是祁山。”

祁山是江湖中最骇人听闻的杀手组织,只要能达到目的,何种手段并不重要,竟然有人在这对他说什么仁义道德,简直荒唐可笑。

沐轩当然知道这里是祁山,他只是想扰乱他的思绪帮任柯而已。

十七连连出招将任柯逼得步步后退,直到抵住了树干无路可退,隔着相交的剑,他低声道:“说实话,我很佩服你。”

老山主而立之年以一敌十登上的山主位,在位三十年,其中不乏想要篡位之人,无一能在他手上活过一盏茶的时间,是祁山百年来最狠最毒也最为谨慎的山主,无数山主断言,若非他病死或者有朝一日他疯了,这祁山在他有生之年是不可能易主的。

这样一位如恶鬼一般可怕老山主,没想到死的尤其突然,死状尤其惨烈,更荒唐的是——将他抽筋剥皮的竟是位少年。

未见之前他以为这位年定有经天纬地之才,是个绝世高手,哪知竟连他几招都接不住。

失望之后是一阵唏嘘,这般平平无奇的少年竟敢杀恶鬼,且杀人后仓皇而逃。祁山倾巢而出只为虚有其表的忠心,真正想为老山主报仇的寥寥无几。

可悲可叹可笑。

任柯对他的话充耳不闻,蓄力一推,有了空隙迅速往旁边移去,十七的宽剑没入树身,任柯乘机回身砍去,剑锋势如破竹,十七毫不犹豫的弃剑,绕树转了一圈到他另一侧,抬脚朝他手腕踢去。

凉风四起,任柯反应极快,手腕被踢中的那一瞬间松了手,左手接住了剑横扫过去,十七腿被划到,忍了痛意横踢过去,将任柯逼退了几步,他连忙将剑从树中拔了出来。

沐轩的废话在风中飘散,他喊的嗓子疼也不见有点作用,于是他一咬牙跑了过去。

他才进入被两人祸害的烂糟糟的场地,一支箭就从他耳边掠过,直奔打的不可开交的两人而去,两人反应迅速,同时提剑扫去,箭在空中裂开,紧接着是如雨滴般的箭矢,沐轩朝任柯扑去,滚到了树后面才没被射成刺猬。

片刻后,箭停了。

他小心翼翼的看去,只见几支冒烟的火把下,尹悦脸色越发惨白渗人,她把玩着一张银色面具,似笑非笑。

“都听好了,本小姐不要死人,但只要有口气还在,就算他们成了肉馅我也不怪罪,但他们要是跑了,你们就不能有气。”

声音尖锐刺耳。

沐轩扭头看不远处的十七,“喂,你也得罪她了?”

十七沉默不语。

他本想拉个联盟结果人家不搭理,于是翻了个白眼,一抬手就摸到粘稠的东西,低头一看,是任柯的手在流血。

“你受伤了?”

任柯别开他的手,目不转睛的看向尹悦,她身后看得见的就有几十人,且不说藏在暗中的人,战,胜算寥寥,逃,后路不明,何况他身边有个这不知是敌是友还无甚用处的拖累。

本以为他或许是祁山举足轻重的人物,关键或可保命,目前看来,他在尹悦这里已经上了必杀榜,毋庸置疑是个拖累了。

看来,要弃子。

他正想,手上就被覆上了一层布。

沐轩给他裹上布,往尹悦那看了一眼,黑压压的一群人正在走来,每个人都是银色的面具,腰间的牌子随步子而晃动。

他按了按自己的面具,深吸了口气,低声道:“我拖住,你先跑。”说完就要出去,被任柯拉住了。

任柯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映着他那青面獠牙的面具,他可能是疯了,只这一瞬间,心里的盘算就被推翻重打,竟然想带着这个人一起跑。

衣服划过树木,剑砍断了拦路的枝丫,脚步越来越近,十七先走了出去,还未出声就迎来了一剑。

“别动。”

任柯警告后也走了出去,受伤的右手握剑有些微颤,但不影响他凌厉的剑招,他体内的气流除了偶尔让他吃痛,也会带给他力量。

“小姐!是我!”十七没想到那些人会对自己动手,不可置信的大喊。

尹悦无动于衷,摩擦着银色的面具,许是无趣了便扔给了旁边的人,然后伸手从身后拉出一个面色铁青的少年,蛮横的抬起他的下巴。

少年面容清秀,像是吓坏了一样,眼中满是惊恐之色。

尹悦一脸遗憾的说,“我本来是想让他做你师父的,现在看来,你要换师父了。”

小孩本就泛白的脸瞬间毫无血色,像个木偶一样的失去了魂。

十七将她的话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不可置信的望向她,“小姐,你要……杀我?为什么?”

一贯毫无感情的声音,此刻犹如被欺骗了的孩子一样,难以置信、惶恐不安。

尹悦将那吓傻了的小孩脑袋扭朝厮杀的场景,嘴角上扬,嗤笑,“想杀你就动手,哪有为什么。”

她的话比起千军万马有过之而无不及,那些围攻他的人看他走神立即哄上,他节节后退,被齐剑压倒跪地。

剑锋扫过,脸上的面具被劈开,一张满是细长疤痕的脸暴露在影影错错的林中。

他咬着牙挡回齐剑,脸上血线流淌,他直朝尹悦奔去,祁山杀手立刻去阻拦,连围攻任柯的人都离去了大半,只为不让他靠近尹悦半分。

尹悦寸步未动,招了招手,有人在他身后趴下,她便拍了拍衣摆坐下,神色厌厌的看着一切。

“为什么?”

“想知道?你若能过来,我就告诉你。”

十七疯魔似的奔向她,只是他每往前一步都有人挡住,他想要靠近她就要杀人,就如同练武场初见她一般,他跌坐在死人堆里,不知所措。

她站立于高台上,俾睨一切,抬手指了指自己,朱唇轻起,“你若是能过来,以后你就是我的人。”

于是他披荆斩棘的到了她的面前,问她,“你是谁?”

如今,他也能战胜一切的到她面前,问她,“为什么。”

只是……

任柯看着摇摇欲坠的十七,眼底掠过一丝不安,这个人该死在他手里才对。

尹悦起身,冷言嘲讽:“齐帮少主不过如此。”

十七跪在血泊之中,身上的数把剑,每一把都没有她的话让他觉得痛。他小时练功不认真时被母亲打,少时与恶贼交手伤重,在祁山厮杀气息奄奄,种种痛楚都抵不上此刻的痛。

他用命护着的人,竟杀他如草芥。

“可……”

“咻!”

一箭飞来,正中他的咽喉,将他的话堵截,倒时他看见了她,握着他送给她的弓,一脸笑意。

“中了。”尹悦欣喜不已,将弓随手递给了旁边的人,“这个赏你。”

沐轩头皮发麻,看着任柯将那些人隔在看不到他的线外,他心里如同打鼓一般轰响。

他真是太无语自己为什么没功夫了,还不如一个拖油瓶,起码瓶子好带,他带都难带。

“你们俩,若谁将对方的皮剥下,我就放过谁。”

任柯在一片黑人之中挥剑,他右手血流不止,挥出去的每一剑都带着自己的鲜血,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握剑不稳,出招也有了滞缓,好几次差点中招。

他清楚,照这样下去他撑不住。

尹悦明明可以万箭齐发将他们射死在这,如此大费周章定是不想让他们死,或者是不想死的如此便宜。

抽筋剥皮他做过,如果同意或许他可以解眼下燃眉之急。

右手上裹住伤口的带子散开落地,他迟疑了一刻,背上中了一剑,他换了左手使剑,横劈过去将那人胳膊砍下来。

任柯步步后退,剑端的血滴入脚下的黑暗,冷风四起,月光细细碎碎,他们逃不出去。

尹悦正看得高兴,突然有人跑来,小声的禀报了些话,她的笑瞬间僵住,瞥了身后人一眼。

那些人懂了她的眼神,一瞬间黑暗中冒出数百支箭,支朝任柯而去,他抓起一个人抵挡,箭如洪水猛兽一般,他逐渐招架不住。

他将倒之时,有人将他护在了怀里。

眼前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被人紧紧地禁锢在怀里挣脱不开,在持续的眩晕中,他好像没入了冰窖。恍惚间看到了一张惨白的脸,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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