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多疑(1 / 1)

高焕给她涂抹药,她忽然间就流泪了,她说:“高焕,你为什么要管我。”她感到了痛苦,和当年她制止他自杀时,他内心的挣扎痛苦如出一辙。

为什么偏偏是他,为什么是高焕,她不想再欠他,一点都不想。

她实在是不想和他再有一点的牵扯。

她的力气不大,但高焕的额头上还是出汗了,他说:“我要给你上药”

很快林姷没了力气,不挣扎了,也不去抓身上的红疹了。

高焕没有回答她,他沉默的给她抹着药膏,抹到她的腿根时,她不流泪了。

他停顿了一下,他的心跳的异常得快,然后他收回了手。

林姷开始挣扎,没用办法动手,就去动脚,她去踢他。

高焕制住她,皱眉道:“你忍一忍”他的身上已经出了汗。

他去解她的衣裳,手指触到了她胸前的柔软,她像是疯了一样的挣扎,她哑声说:“你放开我”

她的皮肤就像是火烧一样,起红疹的地方又十分的痒,她伸手去抓,将后颈处的皮肤都抓烂了。

高焕掰开了她的手,她还是再挣扎,她的身上实在是太疼了,又疼又痒,像是被扔进了火堆里,她觉得自己就要被烧成炭了。

她一张嘴,发出了痛苦的□□声,但她仍然很能忍,她说:“你要做什么?”

高焕冷淡地说:“上药”

高焕拿着药罐走到了林姷的床榻前,他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她的脸色比昨日更差了,简直没有血色,嘴唇上的鲜血已经干了,变成了暗红色,她的眉头紧紧皱着,牙关咬着,以防发出痛苦的□□声。

高焕将药罐放在一旁,将炭烧旺,然后将铜壶坐在了上面,然后取过帕子浸湿给她轻轻擦拭嘴唇。

高焕回到屋子的时候文翁已经给林姷把过脉了,药方也已经写好了,正要拿下去煎药。

“我自己可以”她伸出手来要去拿帕子,却痛苦的蜷缩成了一团。

高焕的力气很大,索性将她的手掰到了身后,但她挣扎的太厉害了,为了防止发出□□声,她的嘴唇都被自己给咬出血了。

高焕皱着眉头,他没有办法,只能将她的手按在背后绑了起来。

高焕说:“你忍一忍。”

她只是摇头,额头上都是汗水,发丝凌乱的黏在白皙的脸颊上。

他一言不发的做着这些。

一会儿水烧热了,他将帕子再次浸湿,然后坐在床沿上给她解衣裳。

他给她系好衣裳,说:“睡觉吧”

林姷只是睁着眼睛看着他。

高焕说:“还不舒服”

她没有回答,摇了摇头。

高焕也没有再说话。

又过了一会儿,文翁煮的汤药送来了,高焕喂给了林姷。

林姷喝完,未等高焕收回药碗,她忽的趴在床边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高焕扶正了林姷,这才发现林姷已经昏了过去,彻底没了意识,高焕冲着门口道:“将文翁给我叫来!”

文翁急匆匆的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脸色也异常难看,他立刻的给林姷把了脉,然后面色凝重地说:“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高焕逼问道。

“或许是哪位药材和她身体中的瘟疫相克。”文翁看起来十分焦急和内疚。

高焕此刻真是想杀了他。

高焕忍住怒火,说:“那该如何?”

文翁说:“恐怕得修改几样药材,总之,我先给她施针。”

他这简直是在拿她练医术。

“她若是真出了事,我先杀了你”高焕一字一句地说,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文翁说:“你不要强人所难。”

大概一炷香后,文翁收了针,面上还是略有愁容,说:“病情大体上是稳住了。”

高焕也稍冷静了一些,道:“这次的瘟疫和当年宛城的瘟疫相比如何?”

“当然不及当年宛城河间一带的瘟疫。”文翁毫不犹豫,把药箱收拾好后又叹道:“若是我师兄在世,恐怕瘟疫已经化解了。”

文翁瞥了一眼高焕,又说:“你们两个人也是有意思,七八年前是她拼死陪着你,七八年后是你拼死陪着她,有意思。”

高焕没有说话。

文翁不在意,说:“你知道吗?我行医这么多年,还头一次碰见你们这样的。”

文翁说完,遂离开了。

高焕坐在林姷的床沿上,他看着她消瘦的脸颊,耳边回响着文翁的话。

他的眉头皱了又皱,然后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

周宾是入夜以后才来的,高焕对他的到来并不感到意外。

周宾进屋的时候,高焕正在系林姷的衣裳,他刚给她抹了药,因为她正在昏迷,给她上药省了不少的麻烦。

“她怎么样了?”周宾本来是应该立刻说事情的,但碍于情面,还是先问了林姷的病情。

“病情还没有缓解。”高焕冷淡地说,然后坐到了案几旁。

周宾解下身上披着的大黑披风坐在高焕对面,单刀直入地说:“出事了,这是探子从平阳送出来的信。”周宾将一个竹筒递给了高焕。

高焕打开,取出了里面的绢帛,他看完以后扔到一旁的炭火盆里烧掉了,他捡起一旁的铁钳子拨弄了两下炭火盆中的木炭,说:“信你看过了?”

“没有”周宾说:“但是我听到了,来报的探子口述了一遍。”

周宾的身子前倾,瞪着眼睛,他的眼睛里布满血丝,显然是好几日不曾休息,他说:“你是怎么招惹了那个申生,他怎么会向刘琮说你有异心!”

“说来话长”高焕道,平静的就像水波不兴的湖面。

周宾说:“高焕,我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周宾离开了,高焕仍是安静的坐在案几旁,微垂眼帘,迟迟没有起身,过了一会儿,他方才抬起眼帘,对上林姷的目光,高焕说:“你没睡?”声音里没有惊讶,平静如水。

林姷的病痛稍有缓解,但声音仍然沙哑,她说:“刚醒”

“看见了周宾?”高焕问。

林姷说:“看见了”又补充道:“也听见了。”

高焕给她倒了一杯水,扶她坐起来,说:“听见了什么?”

“申生向刘琮说你有异心。”她盯着他的眼睛,但很可惜,她只在他眼睛里看到了平静。

她说:“是华雁?因为我?”

高焕看着她苍白的嘴唇,淡淡地说:“和你没有什么关系。”虽然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杨缓确实是申生与高焕撕破关系的□□,不然也不至于这样措手不及,更不至于落得一个被动的地步,至少还能从中斡旋数月。

他将外裳解下躺在了地上铺的茵褥上说:“申生已经怀疑我了,你猜那个华雁是什么人?”

林姷说:“不知道”

“她也叫杨缓,是晋哀帝的妃子。”高焕平静地说。

这话如同一颗石子,林姷心中霎时间激起了千层浪,她道:“她是哀帝的妃子?”

高焕嗯了一声,说:“是我在襄阳时无意中查到的,而且更有意思的是杨缓第一次在申生府中出现时已经有了两个月身孕了。”

林姷道:“你的意思是?”她从只言片语中捕捉到了一些令人惊骇的可能,但她没有说下去,她清楚高焕知道此刻她心中的所思所想。

高焕说:“为此申生还换掉了一批下人。”他看着屋顶沉灰了的房梁,眼神冷了冷,说:“申生知道我查出了他的事,所以即便杨缓没有认出你,他也还是会在申生那里告我一状。”

“那你为什么不先告诉刘琮?”林姷沙哑地问。

高焕忽然扬起了嘴角,说:“因为刘琮一早就怀疑他了。”

林姷似乎有些糊涂。

高焕说:“我去襄阳前,刘琮让我给他办的其实是三件事,其中一件便是查清楚申生这个人。只是……”高焕欲言又止。

“只是什么?”

高焕皱着眉头,而后又笑了笑说:“没什么,只是我没想到他竟然也查到了我在襄阳做的事。”

他没有想要告诉林姷的意思,林姷也就没有再问。

林姷说:“那刘琮那里怎么办?他已经开始怀疑你了。”她没说完,就又开始咳嗽。

高焕说:“与其说怀疑,不如说他从来也没曾相信过我。”

林姷按着自己的胸口,她的胸口咳得有些钝钝的疼,她说:“所以你从让我和瑞婆离开平阳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日后会与他撕破脸的准备。”

高焕不置可否,他只是说:“现在还不至于与他撕破脸,刘琮不过是对我不满罢了。”

高焕解释道:“出兵前,刘琮给我的命令是攻下邺城,驻守邺城,而我却带领一队兵马追赶慕容德,后又来到河阳,至今没有回邺城,刘琮对此有些不满。加上申生的来信,他又开始有些怀疑我了。”刘琮到底是一个多疑的人。

林姷皱眉说:“那你即刻回邺城去啊。”

高焕没有说话,他闭上了眼睛,看样子好像是困了,准备休息,屋子也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阵,他忽然开口,淡淡地说:“不回去了,随他刘琮如何想,若是不悦,倒也正好,彻底的和他撕破这层关系。”

文翁看见高焕,二话没说,将一个小药罐塞到他手里说:“这是外敷的,每日早晚擦在她身上的红疹处。”然后推门出去煎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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