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同江宁闲聊了两句，章雪菡越发觉得面红心跳的自己太不像话，随意寻了个借口，就飞也似地逃了。
临走时，还不忘再叮嘱江宁一遍：“今日之事，便是我所说的那样，你一定记住了。”
江宁在她认真的视线下，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章雪菡间见江宁点头，才满意地一笑，飞快地离开。
看着章雪菡消失在视野里，江宁脑子里都是她转头前的那一抹笑，整颗心不受控制地“嘭咚”直跳，仿佛练剑练到精疲力竭心脏不堪重负时的状态。
可是自己并没有练剑。
是之前挥出那一剑，导致耗尽力气，当时没有恢复过来，走了一段路就累得不行了吗？
贺年、贺岁无声地站在一边，看着江宁发呆。
好半晌，江宁才回过神来，一转头同贺岁、贺年大眼瞪小眼。
“多谢师兄救命之恩。”
贺年在江宁的注视下，“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就开始磕头道谢。
江宁还没从懵逼的状态中反应过来，就见贺岁看了贺年一眼，也“噗通”一声跪下来，给自己磕头道谢。
江宁哪儿见过这阵仗？
加上之前被章雪菡开导过后，心中那种郁结的情绪消散，又恢复成了平日里那个老老实实的大男孩模样。
这见两人跪下就给自己磕头，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拉两人：“你们别这样，快起来！若是让别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在欺负你们呢！”
好不容易将贺年、贺岁拉起来，就见贺年一本正经地看着江宁，郑重道：“师兄，你收我做徒弟吧？我想学本事，我想变强！”
“啊？”江宁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是什么走向？
怎么一言不合，自己就开始收徒弟了？
“我也是。我要变强，然后保护贺年！”贺岁也嚷嚷着要拜江宁为师。
江宁看着两个比自己小个三两岁的孩子，苍白着脸却格外坚定地看着自己的模样，让江宁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但他自己还是个没出师的徒弟，他甚至连自己师父都还没见过，就这样给他老人家再找两个徒孙，这似乎不太妥当吧？
而且也没见过嘴上说着拜师，开口还叫师兄的。
这新鲜事一件赶一件，江宁很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自己还是个徒弟，怎么能收弟子？”
江宁到底还是那个老老实实的三好青年，老老实实地就将自己的顾虑说了出来，“而且我也不知道怎么教徒弟，我就是个半桶水晃荡的半吊子，不然怎么能还是个侍剑弟子呢？”
“再说，你们又没见我出招，怎么知道我是强是弱？万一我真的是像其他人说的那样，是一个……嗯……不堪的小白脸呢？”
说自己是小白脸，让江宁很有些不舒服，尴尬得脚趾头都能在地上扣除一套四进三出的豪华园林来。
“我们听到了刚刚章师姐跟师兄的对话。”
贺年眼神清亮且坚定地看着江宁，压低了声音说道，“师兄你将许……”
贺年说着，眼神凶狠地伸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个划脖的动作。
贺岁在旁边看得有些懵。
江宁倒是严肃了神色对待起贺年来。
他没想到贺年就凭着只言片语，就能猜到自己杀了姓许的。
“你没证据。”
江宁眼神微暗，看着贺年的眼神多了几分警惕和凶狠。
贺年摇了摇头：“师兄，你觉得一个是人命如草芥的宗门，对于一个有嫌疑以下犯上杀了宗门长老的低地位弟子，会有了证据才判处他的罪吗？”
“这修真界，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这是我娘临走前跟我们说的话，今天我才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江宁眼神微微柔和，但还是警惕居多：“所以你是要用这件事邀功，获得宗主的注意，换取修炼资源？还是打算拿这件事威胁我，让我就范？”
贺岁没明白他们在说什么，却也听明白了江宁后面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救了他们一命的，长得很好看的师兄，有什么被贺年抓住了什么把柄，并且以为贺年会用这个把柄出卖他，或者威胁他。
贺年怎么会做这种事？
贺岁猛地转头看向贺年，见他一副死犟死犟的模样，一时竟然也摸不准他想干什么，只能是抢在贺年前面开了口：“不会的！贺年不会那么做的！”
“师兄救了我们的性命，我们绝对不会恩将仇报！”
贺岁说着，想到一些不太好的可能，有些踌躇不安：“就算，就算师兄不愿收下我们，那也是我们的问题，怪不得师兄的。贺年绝对不会因此逼迫师兄，更不可能做出伤害师兄的事！”
小姑娘说得言之凿凿，江宁却死死盯着贺年的动作。
这个小姑娘是单纯的，但这个少年，却未必有这样纯粹的心思。
刚接受了章雪菡的开导，觉得行事只要问心无愧，不用在意他人的看法的江宁，在面对贺年可能的背叛时，整颗心都是凉的。
若人性真的黑暗至此，那迟早他都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是真正令人心安的事。
到了那个地步，估计自己也就走到头了。
心魔誓会让他灰飞烟灭的吧？
毕竟神武门的职责，便是纠正修真界的不良风气。
若自己内心麻木，对这些不良风气熟视无睹时，便是失职，根据心魔誓的约定，自己将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江宁看着贺年，心情复杂。
总有一种他攥着自己的未来的感觉，这让江宁很是反感。
“你做好决定了吗？”
江宁神色冷然低看着贺年，“我不会收你们为徒，你要出卖我吗？”
江宁问出这话时，手心都在出汗。
他怕听见肯定的回答，但仍不死心想要一个回答。
章雪菡师姐说的没错，他的行事只是因为他想这么做，他看不惯姓许的的为人，所以才杀了他。
不是为了他人的感激，也不是为了拯救他人，虽然结果如此，但出发点不在这儿，他也就没有理由去求得他人的感恩。
可他是没想过让人感恩戴德，但却也绝不想被人如此出卖！
尤其还是被因自己获救的人出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