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十天就要过春节了。十天里,要用五千万胜军解决掉萧干的五万人马,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虽说能做到,可是萧干如果临死反扑,万胜军自己也多少会受些损失。
既然是打仗,便肯定有死伤,周南只是希望有办法能把死伤降到最低。比如说,仍然用热气球飞临蓟州,烧毁蓟州粮库,也能使萧干军心涣散,更能迫使萧干率兵远遁。
可是那样一来,萧干不灭,总是后患。而且,因为缺粮而崩溃不受约束的奚人大军,如果向万胜军所在的三河、香河反扑过来,万胜军若是退避,城里百姓就要受到侵扰。万胜军若是迎战,便会有死伤。所以周南始终拿不定主意。
有了耶律阿古哲,周南要重新审视一下,所以周南把耶律阿古哲带到自己的住处,和杨可世等人一起与耶律阿古哲谈了起来。
阿古哲将事情原委说了一遍,周南和杨可世等人这才知道阿古哲投靠万胜军,并不只是因为缺了粮草,而是因为乙室八斤杀了阿古哲的人,还抢了阿古哲的粮草,而萧干在阿古哲粮草被毁的情况下,对阿古哲弃之不顾。这才冷了阿古哲和手下人的心,决议要离开萧干。
“驸马,梅只部愿为驸马和万胜军鞍前马后,只求驸马能宽待梅只部,让梅只部族人能继续生活在这里。梅只部愿世代为驸马奴仆。”阿古哲见周南对自己诚恳相待,超出了自己的意料,更是甘愿死死抱着周南大腿。
“耶律将军说重了,只要不与朝廷为敌,朝廷自然不会亏待梅只部;听闻你奚族有五部,我现在可以告诉耶律将军,不只是梅只部,其余各部,凡有愿意脱离萧干,投靠朝廷的,我可向耶律将军保证:朝廷一律不计前嫌,善待众部族。可是若是死心塌地要与朝廷大军为敌的,定会让他后悔莫及!”周南连哄带吓地对耶律阿古哲说道。
耶律阿古哲叹息着说道:“驸马有所不知,我奚族从来都不爱杀伐征战,只想有一处家园,能容我奚族人安定生息。奚人也学汉人经营土地,更会牧猎,还时代相传做奚车,做舟船,闲暇时还会弹奏奚琴,跳舞为乐。五族本是同根,在一起已经几百年了,从未有过内斗。这次萧干以一己私欲,挑起腥风血雨,除了萧干的伯德部,还有他外甥乙室八斤所在的奥里部,其余楚里部、遥里部,还有我梅只部都不愿意出兵。因为我们知道,奚族不如回鹘,不如契丹,也不如女真人,没有立国建业的财力和人力,倒不如老老实实依附一国,过自己的太平日子。”
周南目视着耶律阿古哲道:“那楚里部、遥里部的人,可愿脱离萧干?”
“回驸马,这两部的人和我梅只部一样,都是被萧干和乙室八斤胁迫来的,今年冬天寒冷异常,族里早就缺吃少穿的了,可是萧干却将族里青壮都凑做兵马,一股脑拉了出来,如今谁不担心族里剩下的家人呢?只不过是迫于萧干和乙室八斤的威吓,不敢反抗罢了。”
“我有一计,能除了萧干和乙室八斤,更能让你们早点回家。等我清除了萧干和乙室八斤,只要你们奚族归顺朝廷,我便还你们奚族太平日子,让你们日后衣食无忧,不受人欺负。”
“不知驸马有何计策?我阿古哲愿尽心辅佐驸马!”阿古哲听说能除掉萧干和乙室八斤这两个祸害,还能日后过上太平日子,当即问道。
“这计策可还要你耶律将军暗中相助。”周南对阿古哲道,“如果顺利,春节前,诸位便可回家过年了。”
“驸马有令,阿古哲便是上天入地也是在所不辞!”阿古哲倏地站起,对周南施礼说道。
周南见阿古哲痛快答应,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耶律将军这就领兵带粮草回城,我这里给你派去几个人,帮着你的人去按计行事。若有事,便可通过他们送信于我。”
周南说着对左小四说道:“带上你的人,随耶律将军回去,兵分两路,即早行事!”
耶律阿古哲和左小四一同对周南行礼辞别,带上粮草,回安次城去了。
左小四等人走后,杨可世这才疑惑地问道:“单只凭这些,便能除掉萧干?”
周南笑着答道:“人心一失,他萧干还有何办法?再说这些奚族人被裹挟在外,部族里不知是何情况,早就不想打仗了。人心既失又乱,再有阿古哲从中相助,只剩萧干和乙室八斤这两族后,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杨可世低头又想了会儿,不禁赞道:“大郎,经你这样一说,萧干的五万人马,倒像是土鸡瓦狗一般了,那萧干要是知道你如此算计他,怕早就逃走了,哪里还敢做什么皇帝梦?”
“只盼能早日了结此事,也好回山寨里,安心过个年。”周南坐在凳子上,向往地说道,一回头见周福还在身边,又对周福说道:“蓟州可要看你了,要是不能全烧了蓟州粮库,误了大事,我不能回山寨过年,你芸姐可饶不了你。”
周福早已习惯了周南开玩笑的语气,只是答道:“大郎放心,安次烧了粮库后,我便派人预做准备了。”
杨可世也说道:“福哥儿做事你就放心吧,要不然高家小娘子为什么独独选了福哥来贴身护卫你?”
说到高芸,杨可世又摇头叹息道:“唉,我们回山寨是过年,大郎你回山寨可是过关啊!”
周南撇撇嘴:“你们过年,凭什么我要过关啊?”
“大郎,你还是太年轻啊!”杨可世一脸的老气横秋。“想当年,我只不过纳个妾,你嫂子嘴上不说,背地里足足多半年,可没少让我受罪啊!最后还是我忍痛将小妾送了人,这才安生。女人哪……”
杨可世先拿自己的“不幸”身世,以身作则,接着又说道:“若是你回了山寨,高家小娘子在南面山寨过年,公主又偏在北面山寨过年,你说,你倒是在哪里过?”
见周南眉头皱了皱,杨可世又问道:“休说你要南面一天,北面一天,哥哥倒要看看你除夕夜在哪里过!”说完竟然一脸得意,好像为自己当年不能挽留那个小妾出了口气,又好像能有周南在这事上和自己同病相怜大感开心。
周南愣了半晌,苦笑着说道:“那我就在南北山寨中间搭个帐篷过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