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咬住了嘴唇，头微低，脸颊有点蒸熏的桃红，一双清透的黑眸略略睁大了些，两只垂在身侧的手不安，似在努力克制着窘意。
她像是藏在粉色蔷薇纸里珍贵可人的礼物。
江虞目光凝住了。
“姐姐？”见她不动，程苏然小心翼翼地喊了声，随后又意识到什么，微微低头。
拆掉包装纸的礼物显现出来。
江虞喉咙发紧，抿了口酒。微凉中带着酸涩。
看起来好像很浪漫。
程苏然瞪着眼睛，脑里在想“浪漫”的事，嘴上自言自语般说：“打电话求救。”
“不知道附近有没有基站。”江虞摇头，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看，果然，信号只剩一格，4g网络更是直接消失了。
她还是尝试着拨了海事救援电话。
连响声都没有。
程苏然见状也拿出自己的手机试了试，一个电话都打不出去。
“卫星电话呢？”
“没有配。”
“……”
这艘小游艇只作中短途观光用，一般不会离开游轮太远，所以船上只配备了救生衣和绳索等简单工具。她们野餐的位置并不远，按说油量是足够回程的，可导航不知什么时候失灵了，江虞发现这会儿已经偏离了原定的回程路线。
偏了多少，走了多久，完全没有概念。
她们此刻就像落入撒哈拉沙漠的一粒石子。
夕阳最后的余光被地平线吞噬，天空又暗了几分，深蓝的海水一点点变黑，四周死一般寂静。
程苏然想起电影里的情节，有些害怕，但脸上没有表现出来。她佯装镇定地说：“姐姐，我们就原地不动，等有船经过会发现我们的。包里还有剩的食物，省着点吃，应该能撑几天。”
“淡水不够。”江虞一句话就让她泄了气。
包里只有两瓶矿泉水，野餐时喝了一半，剩下的，再怎么省也撑不了多久。比起没东西吃，没淡水喝才是最可怕的。
程苏然浑身一僵，眼底浮起绝望的神色。
是啊……
水不够。
见她脸色发白，江虞意识到吓着了小朋友，情绪是会传染的，即使陷入绝境，也不该把情绪写在脸上。她上前抱住程苏然，柔声安抚：“相信姐姐，我们能平安回去的。”
“你是我带出来的人，我要对你负责。”
她说话天然有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程苏然点点头，露出了笑容。
她害怕死亡吗？
也不那么怕。
——如果方式像自己想象中那般浪漫的话。
片刻，江虞揉了揉她的脑袋，松开手，转身回到控制台前，趁着现在天还没完全黑，设备还没完全瘫痪，必须想个办法。
幸运的是，船上供电系统采用了太阳能充电板，下午那会儿野餐在太阳底下晒着，足够充满电。虽然没油跑不远，但有电可以照明、看电子地图、使用无线电通讯。
“我先发求救信号试一下，然后我们坐下来，不要说话不要动，放松，保存体力。”
“好。”
江虞仰头看了看那根竖直的天线，在控制台前仔细操作，接着目光落在电子地图上。导航失灵无法定位，她不知道这艘船具体在图上什么位置，但根据航行时间推算，应该没跑出太远。
几小时内能获得救援最好，否则时间拖长了，船不知要跟随洋流漂去哪里，到那时就更难确定位置了。
况且，夜间海上天气变幻莫测，万一遇上风浪……
江虞按下念头，面色平静地转过身，挨着程苏然坐下，顺手揽住她的肩膀，让人靠在自己身上。
程苏然乖乖蜷缩着不动。
天色一点一点变暗，可视范围越来越小。
直到多如牛毛的星星露出头来。
“姐姐，我们要不要关掉灯？”程苏然四处看了看，缩着肩膀，总感觉船之外是无尽的黑暗深渊，有什么东西会跳出来吞噬她们。
“电影里的海怪好像都是被灯光吸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