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洛在喝酒方面一直很克制,记忆中上一次喝醉还是银色闪电刚成立的时候。
他们打了第一场胜仗,所有海盗都很开心,纷纷过来和他喝酒,最终初出茅庐的海盗团长不出所料地喝醉了。
第二天醒来后银洛完全失去了醉后的记忆,只看到索菲亚一脸严肃的看着他,严肃之中还带着些许无奈:“阿洛,你以后不要喝酒了。如果要喝的话,别喝醉。”
银洛彼时非常疑惑,而且有些紧张:“昨晚生什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索菲亚吞吞吐吐道,“就是你喝醉酒之后表现会比较幼稚。”
后来银洛终于从小居口中打听到了真相——他喝醉之后,一直抱着索菲亚叫妈妈。
从那之后银洛就控制着自己不再喝醉了,放假的时候和兄弟们一起去沿海城市的酒吧喝酒放松,也会注意着保持清醒。
但昨天显然又是一个例外,小居他们来敬酒的时候都会说“洛哥,反正现在有嫂子照顾你,你就别绷着了”。他心里想着小蜜糖,慢慢的也放松了警惕,不知不觉越喝越多……他甚至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摸回小蜜糖的房间的。
没想到却干出了这种事。小蜜糖身上青了那么一大片,自己昨晚喝多了,下手没轻没重,一定把爱人折腾得很惨。
银洛懊恼得不能自已,却也无事无补。他一直想留给心上人一个美好的回忆的,至少不该如此草率、不该……他根本什么都不记得!
西时桉醒来就见到海盗满脸忧郁担心地在自己床边坐着,见他醒来就涨红了脸,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西时桉没理他,自顾自穿衣、下床、洗漱。他的表情和往日一样冷淡而平静,就像什么都没生过一样,银洛从中看不出丝毫信息,因而也变得愈忐忑。
“小蜜糖……”银洛迟疑着走上前,轻轻拉住西时桉的袖子,小声道,“昨晚是我不好……你别生气。”
西时桉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心道昨晚喝醉了那么磨人,现在倒知道道歉了。
银洛更加心虚,看西时桉扶着腰慢吞吞向前走的样子,连忙上前把人扶住:“宝贝,都是我不好,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西时桉没有理他。他虽然也觉得海盗却是应该少喝些酒,对方喝醉之后实在是麻烦又磨人,但是意外的他也没有那么讨厌海盗醉酒之后的样子……
银洛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道:“小蜜糖,你放心,昨晚的事我一定会负责的。”
西时桉眉头微微拢起,今早起来后第一次转头正视海盗:“你说什么?昨晚生的什么事?”
他终于现事情有些不对了,他和海盗之间仿佛存在某种误会。今天早晨海盗头子那副心虚忐忑又愧疚的样子不像单纯是因为自己醉酒之后在他这里胡闹了半夜然后突然良心现。
银洛看着西时桉的反应却马上醒悟过来——他家小蜜糖这么心高气傲的人,眼下一定不希望他再提昨天晚上生的事。虽然他觉得这不是很好的解决方式,但眼下最好还是顺着对方心意来。
于是他搂住对方的脖子,踮起脚在西时桉脸颊上浅浅亲了一口,柔声道:“对,乖,昨晚什么都没有生。但是我对你的心意你是知道的。”
西时桉动了下喉咙,故意偏过脸去冷声道:“你要真有你说的什么心意,就放我离开这里。”
这句话说得矫情又没有道理,仿佛只是为了证明海盗所说的心意都是一片鬼话。因为其实他现在并不想离开银色闪电号。上次在西莱城的时候他也从城主弥沙那里听到了消息,如今各方势力都锁定了碧罗斯海域,试图在这里找到他的下落。如果失去海盗团的掩护,他被现的几率将大大增加,而恢复力量之前他并不想让任何人现自己。
“宝贝,我早就和你说过了。”银洛闻言也不生气,只站在原地浅笑着看着他,“等我们成婚了我就和你走,你想去哪里我就陪你去哪里。”
西时桉没有回应他的话,自顾自地拿着书装模作样地看了起来。
银洛摸着鼻子笑了笑,轻手轻脚地离开房间。他觉得现在应该给小蜜糖更多的个人空间来消化事实,而不能逼得太紧,更何况他还有重要的事情得和索菲亚商量。
银洛来到索菲亚的办公室,面对多年好友,他虽然觉得羞赧,但还是坦率地向对方坦白了他所以为的昨晚生的一切。
“……所以,索菲亚,我一定要娶小蜜糖,我要对他负责。”
索菲亚愣愣看着老友说不出话。她是知道银洛喝醉之后会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偏偏还会无辜又可怜地缠着左近的人,但她没想到银洛醉后还能做出这种事。
她想说,阿洛,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纯情,每天只漂流在海上看老海盗留下的哲学、文艺类旧书或者修行武技,海上信号不是很好,就连网都很少上,所谓的娱乐活动只有休息的时候和海盗们去沿海小城的酒吧喝酒。外面的年轻人不是你这样的,他们的想法和你不一样,更不要说我们这个年纪的、来自光耀帝国帝都的贵族青年,他们有很丰富的生活、很多的消遣,你的小蜜糖也未必因为这件事就愿意要你负责。
但最终索菲亚咽回了所有的话,只嘱咐道:“你多了解了解对方的想法。”
她知道银洛是真心的。她不想因为外界现实的不配合和不美满就否认掉友人的这一腔热忱和一片真心。阿洛至少应该有他努力和追求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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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时桉自银洛走后就忍不住反复思索海盗今天早晨略显反常的原因,却理不出一个清楚的头绪——他以前从不用顾及他人的情绪,也不需要察言观色,这样试图探究另一个人的想法还是第一次,总也抓不住重点。
没过多久有海盗来送早饭给他,一起送来的还有一罐散着青草味道的晶莹药膏。海盗说这是洛哥吩咐他送过来的,有化瘀消肿的奇效;送药的海盗还尽职地传话说,洛哥还交代说嫂子可以等他回来帮忙上药。
西时桉心中已经用三个禁咒把送药海盗轰出了大海——谁是你嫂子?!张口就胡说!但行动上却是一如既往地冷漠平静地接过了早餐和药膏,关上门后才想起来对着镜子撩开衣服察看昨晚被银洛推倒撞出的伤。
后腰至尾椎处一片青紫,走动间会觉得疼,看起来更是十分显眼。
西时桉正在疑惑海盗头子是什么时候现自己的伤的,电光火石间突然灵光一现,竟然隐约猜到了银洛早晨想的是什么——这样一来,海盗醒来后那些奇怪的表现和神情就都得到了解释。
他不会以为这伤是他搞出来的吧?虽然罪魁祸的确是他,但受伤的方式和他想的却截然不同。
大魔导师恨得咬牙,总觉得自己的清白已经被海盗的脑补玷污了。
银洛从索菲亚办公室出来后就去了船长室,确认了银色闪电号所在的位置后下令加足马力向西南方向行驶。西南方向有一个岛屿,罕有人至,岛上白沙细软,绿树成荫,被过往的船员们称作天堂岛。岛上有一座心形的山,在阳光照耀下会反射出七彩的颜色,看起来如梦境般绚烂动人。
银洛记得以前路过这里的时候有海盗特意站在船头上拍照说要拿照片回去哄妻子开心,潜意识就觉得这是个哄爱人的好地方。他心里存了补偿的心思,又不知道该怎么补偿,觉他们的船离这里不
远后就打算带西时桉过来看看。
他心中犹如百爪挠心,既迫不及待地想回去见西时桉,又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对方,怕西时桉看
见自己生气。好不容易挨到晌午时分,船越来越接近接近天堂岛,已经依稀能看到岛上山的轮廓,便立马站起身往西时桉房间走。
西时桉也是一上午坐立难安,恨不得立马跑到海盗面前把人捆起来清清楚楚地告诉他他昨天晚上醉得跟只小猫似的,一点杀伤力都没有,根本什么都没对自己做。好像只有这么阐清真相才能还自己一片清白一样。
银洛回去的时候西时桉已经给自己上好药了,他见到海盗第一句话就是冷梆梆的:“我们昨天晚上什么都没生。”
这样的态度只让银洛以为是早上对话的重演,他依然以为对方是骄傲得磨不开面子,所以不愿意承认这件事。
他温和地笑笑:“对,什么都没生过。现在正好路过一个岛,外面风景不错,你要不要和我出去转转。”
海盗这副哄蛮不讲理的骄傲的小情人的态度让西时桉气得不行又无可奈何。大魔导师过去的人生里从来只讲实力不讲道理,此时竟不知道该怎么和对方解释清楚,于是只好悻悻作罢。
西时桉腰伤没好,上岛转转显然太难为人,银洛体贴地让船停在一个正对着岛上七彩山的好角度,带着心上人坐电梯去银色闪电顶层甲板上去赏景。银色闪电上的海盗们非常乖觉,见此情状纷纷撤离了顶层,把甲板完全让给两人。
清风徐徐吹来,近看鸥鸟飞翔绿荫习习,远看七彩流光海天一色,置身自然美景之下,西时桉的表情也舒缓了许多。
银洛暗暗松了一口气,悄悄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西时桉没挣脱。
他对自己说,他实在懒得不费力气,索性随海盗去了。
然而这样安谧静好的时光不过持续了片刻。天有不测风云,很快乌云聚顶,狂风大作,豆大的雨点扑簌簌地向下掉。午后海面上对流运动强烈,本来就容易下雨,比较可怕的一点是这附近天上积聚着不少不稳定的电系魔法能量团,下雨的时候降落下来,就像有一个电系大魔法师站在天上不停歇地释放魔法。
银洛就近推开一间小仓库的门,拉着西时桉躲了进去。
这间仓库本来就不大,里面还堆着一些货物箱子,空间更显逼仄狭小,两人挤进去后转身都困难。
而这两步路的功夫,两人身上的衣服都被淋得湿透了。
西时桉皮肤本来就比常人苍白,此时黑色短被雨水打湿贴在脸上,冰冷的雨滴顺着梢和脸颊滚落下来,被水浸的透明的衬衫也贴在身上,他紧紧抿着唇,黑色眼睛透过仓库狭小的窗看向外面,更显得眉目冷峻俊美。
银洛看得有些移不开眼。
两人挨得极近,他犹豫着,微微倾身,把自己同样被雨水打湿有些冰凉的唇贴上对方的唇,舌尖试探地探出去。
他说他要补偿小蜜糖,那么就从一个吻开始。
他都从来没给过对方,一个真正的、正式的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