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暖跑到墓园门口,拦了一辆出租车,急切地将车门车窗全部锁死,大口喘着粗气。
她眼眶有些发热,涨涨的。
怕被司机看到失态,赶紧将脸孔低垂下去,假装疲惫地伏在膝盖上。
墓园到城里只有一条路,司机开到最近的分叉口,问:“小姐,你还没说你要去哪里呢?颏”
颜暖没有回答,整个人仍然是蜷缩着的。
司机有些失了耐心:“小姐,你不说目的地,我可没办法再载了啊。”
过了一会儿,颜暖的声音才轻飘飘地传了出来:“去慕宅,在……。”她报出了地址。
没有再说话夥。
**
言枫追到墓园门口的时候,已经没有看到颜暖的人影了,他打她的手机,一次又一次的被按掉,换成了改发短信。
“小暖,看到短信马上给我回个电话!”
“小暖,你不要在意慕泽深说的话,你还有我啊!”
“小暖……”
这时,慕珂也追了上来,担心地问:“有找到颜暖吗?”
言枫握着手机,指尖绷得发白。
他冰寒着一张俊脸,冷冷地盯着慕珂的脸,撂下狠话:“这次如果小暖出了什么事,我定要你们慕家付出代价。”
声音仿佛是从地狱里发出的,淬了毒。
慕珂呼吸一滞,随即苦笑起来,低声喃喃:“那样的话,我也不会原谅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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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信的声音持续不断地响起,颜暖没有看,也没有理。
前座的司机觉得这个客人很奇怪,提醒了句:“小姐,你手机一直在响,不用看一下吗?”
“不用!”
又过了十几分钟。
中间,车子在一个加油站停下过一次。
车子停在了慕宅前面。
司机见颜暖没有要下车的意思,叫了叫她:“小姐,慕宅到了。”
司机看了一下眼前占地面积极大的古老宅子,很是怀疑。
这个小女孩儿会住在这里。
可是,想到她刚才买的东西。
司机觉得有些不妙。
颜暖终于把头抬起来。茫茫然地望了一眼司机。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是已经到了。
她把钱递给司机。
手里拿着一个饮料瓶子,径直下车。
司机在后面喊:“小姐,我还没找你钱啊。”
颜暖头也不回:“不用找了。”
颜暖刚走到慕宅的大门口,佣人就看到了她,看她一脸苍白,连忙上去问:“颜小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事。”颜暖也只是这样回答。
就像一个失了魂的木偶娃娃,机械地住宅走去。
凌灵正在主宅指挥佣人打扫屋子。
今天是言暖的忌日,也是她的生日。
按照前两年的做法,是慕先生他们下午去给言暖扫墓。
晚上回来给她过生日。
虽然每一年的生日。也只是把整个慕宅布置了一番,再摆一个大蛋糕。
然后,先生一个人会在言暖的房间里呆一整晚。
颜暖走到了客厅。
凌灵一见颜暖,十分的吃惊,迎了上去,恭敬地说:“颜小姐,你是要找先生吗?先生今天下午去给二小姐扫墓了不在,你要不要等一下,看时间,再过一个小时先生应该会回来了。”
颜暖未答。
她看了满屋子的彩带,气球,毛绒布偶,布置得非常热闹。看起来像是要举办什么party。
客厅的一角还有包装得花花绿绿的好几十个礼品盒。
“凌管家,这是干什么?”颜暖低声问。
“这些啊。”凌灵轻轻叹了口气,“今天是二小姐的生日,这些是给她庆祝生日的。”
“她不是死了吗?死了那么久了,给一个死人庆祝有什么用。”
凌灵脸色一变,阻止了颜暖:“颜小姐,你这话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算了,千万别让慕先生听到了。”
“要是他听到了,会怎么样?”颜暖轻声笑,笑容有些悲凉,不过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缠,只是又往满屋子的布置扫了一眼。
便往楼上慕言暖的房间走去。
凌灵见颜暖是往楼上走去,也没有过多的在意。
先生吩咐过了,那间房间已经是颜暖的房间了,她要回去休息也是很正常的。
楼上,颜暖推开慕言暖的房间。
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
米色柔和的窗帘,墙纸是黑白带着点点灰色,墙边的书架摆满了书,一个大衣橱,一张桌子,床上是一个非常大的玩偶熊。
是她第一次来慕家的时候带过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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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经被慕琪从窗户扔下去过,又被她捡回来的。
现在看来,慕琪做的是对的,省得她现在还要自己来做一次。
颜暖走到窗户边。拉开了窗帘。
现在已经接近黄昏,阳光是橘黄色的,照在颜暖身上,带着微微的暖意。
颜暖打开了窗户,然后,走到床边,拿过那个玩偶熊,就往窗户外扔。
正在楼下修建草坪的佣人被从天而降的玩偶熊吓了一大跳。
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
接着。
衣服。
书籍。
鞋子。
被子。
小女生的饰品。
……
一样一样的东西,接连不断地从窗户被扔下来。
佣人想了一想。等意识到那间房间是哪一间的时候,吓得肝胆俱裂。
那是二小姐的房间啊。
慕先生明令禁止任何人进去的房间。怎么现在东西都像垃圾一样的往外扔了。
佣人放下手里的割草机,连滚带爬地跑到客厅向凌灵报告这件事。
凌灵听完了,大惊失色。
匆匆地往二楼跑去。
推开慕言暖的房间。
颜暖正站在窗户前。
手里拿着一个相框。
准备往楼下扔。
那是慕泽深爱若珍宝的相框。
里面装裱着一张纸条,那是慕言暖最后的遗言。
【爸爸,请一定记得今天下午的约定啊,我准备了一份小小的礼物给您,希望您能喜欢。下午见。——言暖】
浸染了汗水和血渍。
“颜暖,你在干什么。”凌灵急了,也顾不得用敬语来尊称颜暖,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身边,伸手就要抢过她手里的相框。
颜暖松手,相框直直坠落。在二楼仿佛还能听到沉闷的声响。
凌灵赶忙扒着窗户往楼下看,相框的玻璃表面被摔裂了,里面的字条倒是没有出什么事情。
她微微松了一口气,收回探出去的身子,扭过头,目光凌厉地直视颜暖:“颜小姐,你这是在做什么,你这样子先生要是知道了……”
“那你告诉他好了。”颜暖留下这么一句话,拿起刚才带进慕宅的饮料瓶子,往楼下走去。
凌灵诧异地跟在颜暖的身后。
作为慕家的管家,是慕家家里的一把手。慕泽深信任她,可能更甚于诗。
她能够游刃有余地处理各种事情。
可是现在碰到颜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
这个女孩是先生现在宠着的人。
她也不能对她怎么样,还是先打个电话告诉先生吧。
凌灵想着,跟在颜暖后面已经走到了房子外面的草坪。
只见颜暖站着那一堆被她扔下来的东西前,怔愣地看着。
她的眼底,有凌灵活了这么多年仍然看不出来的情绪。
漆黑的眸色十分的深沉。仿佛墨染了一般,漆黑的一片冰凉,死一般的沉寂。
像是要哭,却又哭不出来。
她身上那种浓重的悲伤,一下子就摄住了凌灵。
凌灵呆在原地,看着颜暖打开了饮料瓶,把瓶子里的液体倒在那堆杂物上。
凌灵的鼻子马上就闻到了刺鼻的味道。
——汽油。
凌灵大骇:“颜小姐!你是要做什么?”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颜暖已经用打火机点燃了汽油。
火,碰到汽油很快就燃烧了起来。
再加上原本扔下来的东西有很多都是书和棉质类的衣物。
一下子,火光冲天。
几个佣人也赶了过来,见到这么大的火,一下子慌乱了起来。
“着火了,着火了……!”
“快点来人救火”
“打119啊!”
……
凌灵不愧是慕家训练有素的管家,很快就先冷静了下来,冷声喊道:“慌什么,你们几个,去屋子里拿灭火器,储物间里也存了一下,剩下的其他人,把草坪的喷洒系统打开,用水管把水龙头的水引过来,立刻,马上!”
在凌灵的指挥下,佣人们马上就各自行动,有条不紊。
颜暖一动不动地看着火光。
火光映红了她白皙的面容。
火焰在她的瞳孔中跳跃着。
她看着曾经属于慕言暖的东西一点一点的被大火吞噬,心底一片冰凉。
她不想要慕家再留有她曾经生活过的痕迹。
这些痕迹,仿佛就像是在嘲笑她,明明就不是慕家的人,硬是要来鸠占鹊巢插一脚。
最后死了,也是活该。
一边,
凌灵给慕泽深打电话,电话里,她把情况言简意赅地说了一下。
慕泽深握着手机,沉默地听着,眸中冷光乍现,握着手机的手指指尖泛白。
“我马上回去,再过十分钟就会到。”通话挂断,慕泽深淡淡地吩咐小孟,“现在马上赶回慕宅。”
语气十分冰冷。
小孟听出了不对劲,回了声是,用力踩了油门。
于诗、慕琪和慕琛坐的车在慕泽深后面跟着,突然见慕泽深的车子加快了速度,心中诧异。
于诗问:“发生什么事情了,深哥怎么好像突然赶着要回去?”
慕琪也伸长了脖子看慕泽深的布加迪威龙猛地加快了车速,催促慕琛:“哥哥,你开快点。”
爸爸会突然急着回家,能让她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
那就是颜暖那个贱人。
她不能再让那个贱人一直出现在爸爸面前,那样爸爸只会越来越被她迷惑,被她所勾丨引。
慕琛听了慕琪的话,也用力踩下了油门。
**
“谁敢灭这个火,再靠近一步,我就踏进去。”颜暖站在燃烧的杂物前。
挡着要来灭火的佣人。
她面色沉静,平淡地说着这样的话,甚至没有半点的情绪波动。
精致的眉眼淡然如水。
却没有一个人怀疑她说话的真实性。
如果他们要灭火,她真的会毫不犹豫地投身火舌之中。
凌灵十分为难。
那些东西是二小姐的遗物。
可颜小姐又是现在的二小姐。
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对颜小姐适用暴力的话,要是伤了她,先生怪罪下来,他们这些做下人的吃不了兜着走。
凌灵现在只能软言相劝:“颜小姐,您要是跟先生闹了什么矛盾,等先生回来了您再和他说,您现在烧了的这些二小姐的遗物,都是先生最重视的,先生会发火的。”
她希望能劝动颜暖,还能做点补救。
“最重视的?”
哪知,听了凌灵的话,颜暖却笑了,这样一笑,她的眉眼就有了一种明亮甚至是透彻的神彩来。
“他留着这些东西,不过是想看着那个叫言暖的人有多笨,被当个垃圾一样的利用,然后随意的丢掉,重视?呵,难道不是当做他一次胜利的战利品吗?你真以为他慕泽深会把这些东西当宝贝?我不过是在替他清理垃圾而已。”
颜暖这话说得极其难听又残忍,凌灵听得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不是没有见过慕先生和颜小姐的相处,可是无论什么时候,颜小姐至少都对先生带着点恐惧。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子,仿佛什么都豁出去了,就算真的惹怒了先生,她也毫不在意。
是的,毫不在意!
颜暖的话,刚好被赶回慕家,又赶到这里的慕泽深,全部听入耳。
慕泽深迈着步伐,阴沉着脸,大步走了过来。
冷漠俊毅的脸崩得极紧,他面容扭曲地扫了一眼她身后的东西,视线落在颜暖身上,从牙缝里逼出来几个字:“你到底想要做什么?颜暖!”
颜暖笑容未敛,仍然是在笑。
笑容极其的温柔和甜美。甚至于,就像带着浓烈颜色的妖冶的罂粟花。
“如你所见。我在替慕先生清理慕言暖那个棋子的垃圾。”
这句话,让跟在慕泽深身后赶过来的于诗,慕琪和慕琛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敢在慕泽深面前这样说那个言暖,就算是颜暖,怕也是不想活了。
慕泽深不怒反笑,温和地问:“暖暖,你在说什么?”
颜暖偏了偏头,柔和着声音缓缓地说:“哦,我说错了,她根本就不是慕先生您的亲生女儿,哪里能冠上慕姓,所以应该说是,在替慕先生清理言暖那个棋子的垃圾。”
慕琪张了张嘴,语调尖锐:“言暖本来就不是……唔……”
话,没有说出口,被慕琛大力捂住口鼻。慕琛及时制止了她要说出口的话。
小琪什么都好,就是心思太单纯了,总是会口无遮拦。
于诗也惊骇地看了一眼,又去看慕泽深的反应。
慕泽深盯着颜暖的笑颜,阴霾入眼。
他盯着颜暖,就像一只野兽在进食之前专注地盯着自己的猎物的目光。
颜暖坦然地和慕泽深对视,浓密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漆黑如玉的眼瞳更加的清亮。
眼底的笑意没有褪去,仿佛一点也没有在意慕泽深现在打量她的森冷目光。
“慕言暖不是我的亲生女儿,那又关你什么事情。颜暖,你以为你做了这样的事情,我还是不会对你怎么样吗?”
“不敢,我从来没有认为我在慕先生心里有这么高的分量。”
凌灵心惊胆战地看着颜暖。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颜暖在说这句类似服软的话,但她其实在笑。
轻蔑的,鄙夷的,自嘲的笑。
慕泽深目光刻骨的盯着颜暖,一动不动,半响,他低低地笑了起来,上前了几步。
他伸出手,指节分明地手拎着颜暖的下巴,用力之大把她整个上半身都拉了过来,几乎要倾入自己的怀里去。
低下头,他的眸对着颜暖的眸。
颜暖愤恨地看着他,语气终于变得冰冷,嘲讽:“慕泽深,你做这么多事情给谁看?慕言暖的东西为什么留了这么多年,你在愧疚吗?啊!她也真是贱,当年眼巴巴地赶着来慕家送死,真是活该!活该她要死!”
颜暖每说一句话,慕泽深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就大了一分。
下巴传来的剧痛让颜暖无法再说话出口,她只是冷冷地盯着慕泽深。
“说完了吗?”慕泽深箍着颜暖下巴手的力道没有办法放松,反而用另外一只手摸上颜暖的脸庞,暧昧地摩挲着:“你跟暖暖是什么关系,这么关心她的事情。”
他低低地笑出了声音,没有等颜暖的回答,又说:“不过,这也没有关系,现在是想让你知道,做错了事情就该接受惩罚,就算是我想宠着你,但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他松了手,颜暖可以说话了,声音恨恨:“不用你假惺惺。”
“很快你就不会觉得我是假惺惺了。”
慕泽深虽然松开了禁锢颜暖下巴的手,却又很快地捞起颜暖。
活活地把她往二楼慕言暖的房间里拖。
穿过满屋子的彩带和气球,慕泽深甚至还一脚踢开了挡在他面前的礼物盒子。
“慕泽深,你放开我!慕泽深……”颜暖大声叫着,颤抖的声音几乎变了调。
她努力想要摆脱慕泽深的手,却徒劳。
于诗、慕琪和慕琛三个人疾步跟了上前。
但慕泽深拖着颜暖径自走进了慕言暖的房间,随即把门面前重重一关,砰的一声巨响,随即传开“咔呲”的反锁声。
三个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于诗走上前,用力的敲打着门。
砰!砰!
“深哥,你先开门啊,深哥,有什么话好好说。”于诗的直觉告诉她,这个时候,不能让慕泽深和颜暖共处一室。
慕泽深充耳不闻。
他把颜暖扛起来摔到言暖的床上。
哐的一声闷响。
颜暖被他摔在柔软的大床上。
“你不是想要知道我是不是愧疚吗?”慕泽深伏在她的耳边,低声地说,“我慢慢告诉你。”
颜暖直觉不好。
她猛地翻身要起来。
被慕泽深一手掐着脖颈一手刺啦一声扯开了黑色小西装的扣子。
里面白色的衬衫就露出来。
慕泽深再一扯。
遮挡物全无。
里边露出胸前大片的皮肤,黑色的蕾丝xiong罩,带着少女细腻而又白皙的肌肤,温软如玉,沾手***。
颜暖尖声叫着:“慕泽深,我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