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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五年,社会各界变化是显而易见的。
部队上也有了变革。
这年秋天,军区举行了隆重的授衔仪式,对革命战争以来的功臣、烈士进行表彰。夏春望被授予了大校军衔,换上了崭新的制服,别着勋章,戴着大盖帽,整个人焕然一新。
趁着回市区开会,夏春望搭乘吉普车回到家里。
一家人都乐开了花,还专门去照相馆里拍照留念。
尤其是江晓月,摸着夏爹爹的制服,啧啧连声。这是毛料的哎,板板整整的,跟以往的土布褂子可不一样,衬得夏爹爹英武非凡,很有气势。
豆豆也很得意,就想拿着夏爹爹的勋章去班里显摆一下。
结果,被江晓月发现了,就揪着他批评了一通。
“夏奕宁同学,做人要低调一点,哪能到处炫耀?这是骄傲的表现,作为军人子弟要谦虚谨慎,不能给爹爹脸上抹黑……”
一番话,说得豆豆耷拉着脑袋。
他跳级后,班里的同学看他年纪小,就欺负他,也不跟他玩。他自尊心很强,也没跟家里说,不管是妈妈还是姐姐都不晓得。
夏春望倒是察觉到了。
他搂着豆豆,温声问道:“豆豆,你在班里交了几个朋友啊?”
“爹爹……”
豆豆感到委屈,眼圈红红的。
“豆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
“爹爹……”
豆豆把头埋在夏春望的怀里。
夏春望就明白了,豆豆受委屈了。
是他考虑不周,忘了豆豆还是个九岁大的孩子,本来上学就早,又跳了一级,那些年龄大的娃娃欺负他是难免的。
看到豆豆这个样子,江晓月也有些懊悔。
是她一再坚持让豆豆跳级的。她读高中之后就跟豆豆分校了,除了上学一路之外,放学就各走各的。
按说,五年级的娃娃不用接送了,可豆豆比人家小一截子,外公不放心,就溜达过来接他,同学见了就笑话夏奕宁,说他是个奶娃娃,还抢他的铅笔和本子,在他书包上乱画。
“豆豆,姐姐太粗心了!”
江晓月只想着跳级避开运动,却忽略了豆豆的感受。她骨子里是个成年人,抗摔打能力强,却忘了豆豆是个小孩子,即便再聪明也是个小孩子心性。
江采莲听到后,眼圈就红了。
她这是拔苗助长啊!
暑期里,晓月让豆豆跳级,她就点了头。结果呢,豆豆跟以前的同学分开了,去一个陌生班级怎么会不孤单呢?
要说,豆豆在学习上没问题,可毕竟是个小娃娃啊!
作为父亲,夏春望自然要给豆豆撑腰。
第二天中午,夏春望抽了个空档,去学校接豆豆。他换了一身普通军装,站在学校门口,把以前的那一招又用了一遍。
豆豆果然很开心。
回到家里,就跟夏爹爹说:“爹爹,以后到星期六,您就来接我哦!”
夏春望答应下来。
这是男孩子成长的必经阶段,父亲是依靠,也是力量。不光是豆豆,包括毛毛和苗苗也会遇到这个问题。
想到这个,夏春望就给江采莲打了电话。
“采莲,下班后,我跟你一起去接毛毛!”
“嗯,那我在托儿所门口等着你……”
江采莲点了点头。
毛毛和苗苗都上托儿所了,这是夏春望托了战友把孩子送到了市幼儿园。按理说,夏春望和江采莲都有资格,可幼儿园接收能力有限,只能先紧着机关人员。
当然,这只是暂时的。
社会主义改造正在进行中,各项福利都会有的。听娇娇外婆说,区里和街道都要办幼儿园和托儿所,解决职工们的后顾之忧,以后,无论是上学还是幼托都很方便。
转眼到了年底。
第三次裁军顺利完成了。
全军精简员额八十多万,各大军区、兵种都做了调整,重点加强了海军、空军和陆军炮兵、装甲兵、工程兵等技术兵种,极大地推进了部队合成化水平。(注解1)
夏春望调到了防空作战部,负责战术演练。相比起以外,作息时间规律多了,也能按点回家探望了。
这时候,后勤方面也跟上来了。
托儿所有了,跟地方上合办的中小学也有了。营区周围变化很大,那些荒地都盖起了房子,跟济大校区也连了起来,交通方便多了。
这天,夏春望回到公寓,就跟江采莲商量着,是不是搬到部队上去?
“采莲,这些年辛苦了,以后三个小将就交给我了,你好好休息休息!”
“春望……”
江采莲一脸甜蜜。
跟春望在一起,是她盼望已久的,那种聚少离多的日子,是再也不想过了。可搬过去之后,娇娇怎么办?那边的小学中学都很近,可高中有点远啊,总不能住校吧?
夏春望也想到了这一点。
他舍不得娇娇住校,这么小的年龄哪行啊?这个事情还得再考虑一下。
江晓月听说后,举双手赞成。
她拍着胸脯跟妈妈说:“姆妈,你放心去办调动吧!我自己住公寓没关系的,要不,我跟外婆住一起?”
江晓月希望妈妈搬到部队上,那里是个避风港,再大的风浪都躲过去了,对三个弟弟的成长也有帮助。
江采莲跟夏春望商量了一下,就打算办理调动。
静江分局这边,陈所长调到了局里,新来的领导也是转业干部,很严肃也很认真,对思想和工作都抓得很紧,经常加班开会,学习讨论国家大事,有好几次把接孩子都给耽误了。
江采莲不大适应,也想换个地方。
她查了一下,驻地附近有一个分局,她过去的话算是平级调动。她估算一下,一圈手续走下来,要到明年了。
时间进入了一九五六年。
江晓月满十三岁了。
这些年,她去驻地探亲常常遇到钟建军。碰面了,就相互瞅一眼,偶尔也会点点头,算是点头之交吧?
有关钟健军、刘咏华等人的消息,都是从秦小苗那里听说的。
读高中之后,她跟秦小苗接触得少了,那边的情况也不大了解。这一阵子,去驻地探望夏爹爹,没碰到钟建军和他娘,不晓得去了哪里?
这天上午,江采莲一家又搭乘卡车来到了驻地。
到了吃饭点,江晓月跟着通信员去伙房打饭,无意间撞见了钟建军。
他穿着土黄布褂子,手里端着饭菜,眼睛黑亮亮的。
钟建军也看到了江晓月,就大步走了过来。
他个子又长高了,比江晓月高出半个头来,有了少年的气势。
钟建军看着圆圆脸,鼓起勇气开了口。
“江晓月,听说你念高中了?”
“是啊!”
江晓月面不改色。
她想问问钟建军读几年级了?又怕伤了人家的自尊心。
“江晓月,我们家搬过来了……”
钟建军忽然冒出来一句。
“哦……”
江晓月恍然大悟。
原来,钟建军随着家人搬到了防空大院,他在济大附中读书,离驻地不远,每天骑着自行车去上学。
二人说了两句,就分开了。
对江晓月来说,这场碰面只是个小插曲,转瞬即逝。
她不敢多想,这一世的变化实在太大了,跟书中的描述已是大相径庭。
也许,她会因为书中的铁头喜欢晓月而去关注,却无法预测未来是什么?尤其是感情方面的事情,更是她无法把控的。
这点好感,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越来越淡。
未来怎么?谁又晓得呢?
转眼放寒假了。
赶在“春节”前,阿花要成亲了。
对象叫张大树,是个转业军人,在国营厂里做保卫科长。俩人接触了两年多,脾气性格都很相投,就去领了结婚证。
阿花也没通知家里,说要参加厂子里的集体婚礼。
江采莲听说后,就作为娘家人帮她操持着。
张大树是春望的战友介绍的,她和春望先跟人家见了一面,里外考察了一番,觉得小伙子不错,在部队上是副排级,如果不是赶上第二波裁军还能再提拨一下,就把人介绍给了阿花。
阿花一见就喜欢上了。
张大树二十二岁,中等身材,黑黑瘦瘦的,很是精干。他老家是北方的,离得那么远,也没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可省心了。
张大树见阿花工作积极,思想进步,也很喜欢。
俩人接触后,越发觉得合适,就走到了一起。
婚礼定在了腊月二十四,正好是星期天。
赶在周末,夏春望也回来了。江采莲就把三个小将交给春望,准备带着晓月去吃喜糖。豆豆和毛毛也想跟着,被春望拉住了。
“豆豆,你作业办完了没有?”
豆豆一听,就蔫了。
他跳了一级,学习上稍稍有点吃力,不抓紧哪行啊?
毛毛还不到五岁,也很调皮,他啥都跟着哥哥学,自然不能搞特殊化。苗苗两岁多一点,更不能出去瞎跑。
这是江采莲跟春望商量好的,育儿不能手软,大的要给小的做榜样,只要把豆豆教育好了,其他两个都会跟着学的。
母女二人搭乘电车,赶到工会礼堂。
这里聚满了工友,说说笑笑的,格外热闹。
沈奕宣也来了,看到江采莲母女就招了招手。
“奕宣哥哥!”
江晓月欢快地打着招呼。
“娇娇妈妈,来坐这边!”
江采莲和晓月坐在了第二排,跟奕宣挨着。
等候的间歇,江采莲瞅了瞅奕宣,笑着问道:“奕宣,看看阿花都成亲了,你准备啥时候啊?”
“娇娇妈妈,我要以工作为主,先不考虑个人问题……”
沈奕宣脸一红,避开了这个话题。
江晓月瞄了瞄奕宣哥哥。
心说,看奕宣哥哥孤家寡人的,跟岳景慧遇到了困难?
要说,奕宣哥哥都二十六了,他妈妈急得不得了,一个劲儿地催促着,还给妈妈打了电话,让妈妈给奕宣哥哥介绍对象呢。可奕宣哥哥却一推再推,也不说原因,只是眉宇间有着点点忧郁。
正想着,一通锣鼓敲响了。
集体婚礼开始了。
在锣鼓声中,九对青年男女胸前戴着大红花,登上了主席台。
工会领导讲了话,就宣布典礼开始。
一对对新人,对着伟人像鞠躬行礼,就走完了仪式。
新事新办就是好啊。
江晓月看到阿花一脸喜气,总算松了口气。
阿花的生活轨迹已经彻底改变了,这辈子再也不会受人鼓惑了。那奕宣哥哥呢,是不是能跟岳景慧走到一起?
江晓月忽然没了把握。
她周围变化太大,跟她相关的人都改了命运。她希望奕宣哥哥过得好,不要受家族拖累,就抚着胸口的珠子,吹了口气。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063花开无果,前途漫漫
婚礼过后,江晓月总想着奕宣哥哥的事。
她知道岳景慧一家对奕宣哥哥影响很大,奕宣哥哥的金大腿光环也和岳家有关。现在,奕宣哥哥跟岳景慧遇到了困难,她要不要帮上一把?
按说,她都是念高中的人了,学业很忙,即便有前世基础打底,也忘得差不多了,不用心哪行啊?可一想到奕宣哥哥,就觉得不安。
江晓月放心不下,最后还是决定去探问一下。
这天中午,江晓月去了区里。
她找到财务科,沈奕宣正在屋里写东西,一抬头看到了晓月。
“娇娇,你怎么来了?”
“奕宣哥哥,我找你有点事!”
沈奕宣笑了一下,就带着江晓月出了办公室。
二人来到了树下。
沈奕宣两手揣在裤兜里,笑着问:“娇娇,快说吧,找哥哥有什么事?”
“奕宣哥哥,我问你,你可别生气啊?”
“娇娇,你问吧,哥哥不生气……”
沈奕宣知道妹妹好奇心重,不问个究竟哪肯罢休?
江晓月就厚着脸皮,打听起了奕宣哥哥的私事。
“奕宣哥哥,那个岳姐姐是不是你女朋友啊?”
“娇娇,不要瞎说!”
一提到岳景慧,沈奕宣就红了脸。
江晓月却是打破砂锅问到底。
沈奕宣含含糊糊的,见实在躲不过去了,才吐了口。
“娇娇,你岳姐姐有对象了……”
“什么?”
江晓月吃了一惊。
这一世,果然变化很大。
那个性格直率的岳景慧怎么会有对象?按照书中的描述,岳景慧跟沈奕宣的婚事的确遇到了很大阻力,可最终不是克服了吗?
这里面一定有情况。
江晓月见奕宣哥哥一脸忧郁,就给他鼓劲儿。
“奕宣哥哥,既然你喜欢岳姐姐,就把她争取过来!”
“娇娇,晚了,你岳姐姐就要结婚了……”
说到这里,沈奕宣神色黯然。
他跟岳景慧认识五年了,大学毕业后就向景慧表白了。
本来一切都很顺利,岳景慧也向家里提了他们的事。岳家那边没什么反应,也没邀请他登门,他觉得不对,岳景慧却说:“奕宣,你放心,我会说服家里的……”
一恍,两年过去了。
岳家那边始终没有反应,可这丝毫不影响他跟景慧的感情。
有一天,一位大姐找到区里跟他谈话,劝他跟岳景慧断了,他自然不肯答应。
那位大姐,就是岳景慧的母亲,叫刘素英。
刘阿姨讲了很多道理,见他听不进去,就淡淡地笑了笑,说:“小沈同志,你恐怕还不晓得吧?景慧是有对象的……”
听到这个,他自然不肯相信。
他找到岳景慧,岳景慧说家里反对他们来往,硬是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她并未点头。可没过多久,岳景慧就被派到外地学习,离申城很远,见一面很不容易,只好天天写信。
他想,只要坚持下去就会有结果。
可相距遥遥,再炙热的情感也会消退。
去年秋天,岳景慧回到了申城,被调了边远郊区,吃住都在那边。他大老远地跑过去看岳景慧,岳景慧推说工作很忙,像在躲着他
他不晓得缘由,心里也不大痛快。
有一天,岳景慧主动跟他联系,说了分手之事。
还说:“奕宣,你就忘了我吧!”
他想问问原因,岳景慧却摇了摇头,神色黯然。
花开无果,痛苦蔓延开来。
还未等他走出来,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岳景慧要结婚了,对象是个科级干部,大学毕业,有文化也有水平,还在市里工作。
说起这些,沈奕宣语气淡淡的。
痛苦到了极点,也就麻木了吧?
这些事他连母亲都没说,却跟晓月说了。这一番倾吐,让他觉得好受了一些,就像跟过去划上了句号,也关上了心底的那扇大门。
江晓月听着,心却揪了起来。
一切真得不一样了,那些炽热的情感都随风而逝了。
她捂着胸口,呆楞了片刻。
不行,不能让奕宣哥哥这么下去。
她要了岳景慧的电话,看看是不是还能挽回?她的直觉告诉她,希望微乎其微,岳景慧不再是书中的那个女孩了,那段情感也成了过往,可她还是想试一试。
回家的路上,江晓月找到电话亭,给岳景慧打电话。
那边说岳景慧调到市里了,具体分到哪个部门,还不晓得。
江晓月放下电话,就知道没希望了。
不用再证实什么了,岳景慧能从远郊回到市里就说明了问题。
她有些困惑。
究竟是什么妨碍了这对有情人?
她不晓得,可她却感到一股力量在努力改变着什么?
她希望奕宣哥哥走出痛苦,找到真正的幸福。
她知道没了岳家相助,奕宣哥哥后续会遇到一些难题,家族的影响或多或少,不是想摆脱就摆脱得了的。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
她希望奕宣哥哥活泛一点,保护好自己,不要重蹈书中晓月的覆辙。
一九五六年的“春节”来到了。
国内虽然和平了,那也是相对而言。东南沿海一带的局势依然很紧张,西南边境也不太平,时不时地有敌方的挑衅活动。在这种背景下,边防部队均处于一级戒备状态,越是到了节日期间,越不能放松。
像夏春望这样的师级干部也不例外,“春节”期间照常值班。
江采莲一家也习惯了,一到过节就去驻地。探亲的家属们也越来越多,大人孩子一大群,数都数不过来,接人的卡车也从一辆变成了三辆,就是这还挤得满满的。
“除夕”这天,三辆大卡车拉着人,浩浩荡荡地赶到了驻地。
车一停,家属和孩子们纷纷涌下车来,大呼小叫的,十分热闹。
夏春望早就等在了那里。
他知道采莲从不跟人家挤,每次都是最后一拨下来。果然,等到没人时,江采莲才从车篷里探出头来,冲着夏春望招了招手。
“爹爹!”
几个娃娃大声喊着。
夏春望过去接过苗苗,举了举高高。
“爹爹,我也要!”
毛毛仰着小脸,撒着娇。
夏春望呵呵笑着,抱着毛毛颠了两下。
豆豆在一旁眼巴巴地瞅着。
他十岁了,个子长高了,不能像以前那样让爹爹抱着了。
夏春望见了,就换了个玩法。
“豆豆,来趴爹爹背上!”
说着,就蹲下来驮起了豆豆。
豆豆抱着爹爹的脖子,笑得嘎嘎的。
江晓月见了,也跟着笑。
豆豆这粘人的性子,啥时候才能改改啊?夏爹爹也真是心疼孩子,只要见了,不是抱着就是驮着,哪有一点首长的架子?
“豆豆,快下来吧?小心你爹爹累着……”
江采莲知道豆豆喜欢耍赖,如果不叫他下来,他能一直粘到宿舍。
一家人开开心心地往宿舍走。
到了屋山头,江晓月看到了钟建军。
他跟一群男孩子正弯着腰甩“纸面包”,大呼小叫的。他看到江晓月,就暼了一眼,随后,便装着不在意的样子,把面包甩得山响。
豆豆见了,心就痒痒了。
“钟哥哥!”
他跑上去,跟人家套起了近乎。
钟建军很大方,从书包里掏出了一沓子“纸面包”,分给豆豆几个。豆豆有了面包,连家都不回了,就想跟人家打面包。
毛毛一向跟豆豆学着,也赖着不肯走。
江采莲看了看夏春望,夏春望也不好拦着。
就说:“豆豆,你跟钟哥哥玩一会儿,就带着你弟弟回家哦!”
“好的,爹爹!”
豆豆答应了一声,就乐颠颠地入了伙。
毛毛也跟着观战,嘴里嗷嗷着。
江采莲和夏春望面面相觑。
男娃娃就是这么调皮爱热闹,是天性使然吧?
要说,毛毛还好,老早地就去了托儿所,有小朋友们一起玩。豆豆小时候不是圈在家里,就是去外婆家跟几个老表玩,像这么开心还真不多见。
到宿舍门口了。
江晓月扭头看了看。
钟建军正好朝这边看过来,在目光交汇的那一刻,便垂下了眼睛。
江晓月赶紧进了屋。
跟个没事人似的,可心莫名跳了跳。
“春节”假期,一恍而过。
到了二月底,江采莲的调动批下来了,报到日期是三月一号。她跟分局做了交接,就准备去新单位报到。
对江采莲的调动,很多同事不大理解。
要知道,从市中心调到边边上容易,再想回来可就难了。可江采莲只顾着跟春望团聚,哪里在乎这个?
再说,申城发展很快,近郊已经大变样了,修了马路,通了公交车,再也不是过去那幅荒凉景象了。
江采莲这一走,豆豆就跟着转了学。
毛毛和苗苗也转到了部队托儿所。
市幼儿园的指标不能浪费了,就给了江采文。他和余书遥生了两个娃娃,秋秋四岁了,磊磊也两岁了,上幼儿园正好。
江太太乐坏了。
娃娃们上幼儿园了,她就去里弄小组报到。要说,这幼儿园就是好,家长啥都不用操心,娃娃们能识字唱歌,费用也很低,还真是省心啊。
搬家那天,部队后勤上安排了一辆大卡车。
卡车一路开到了弄堂口。
车一停,就跳下来几个小战士,帮首长家里搬东西。
公寓里要搬的东西虽然不多,可收拾起来也有几大包,外加上瓶瓶罐罐的,堆在一起可不少,那张雕花大床自然搬不走,就把豆豆和毛毛睡的木榻搬上了卡车。
不过半个钟头,该搬的东西都搬完了。
江采莲带着三个小将上了卡车。
江晓月站在车前,冲着妈妈和弟弟们摆了摆手。
“姆妈,你放心吧,有什么事情我就给您打电话!到了星期天,我就过去看你们!”
“娇娇……”
江采莲红了眼圈。
长这么大从未跟晓月分开过,可现在却把女儿留在了公寓。她舍不得,可舍不得又能怎样?晓月跟她说:“姆妈,公寓是咱们的家,我就在这边看着好了!”
江采莲一阵伤感。
尽管做了思想准备,可临走之际还是万般不舍。
“姐姐!”
豆豆和毛毛也扒着车厢喊着。
“姐姐!”
苗苗也跟着嗷嗷,还手舞足蹈的。
江晓月鼻子一酸。
就跟弟弟说:“豆豆,马上就要开学了,要好好学习,不能调皮捣蛋,等到星期天姐姐就过去检查作业……还有毛毛,也要学文化,你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都能背一百多首古诗了,你现在会背几首啊?”
江晓月又拿出了小老师的架势。
“姐姐,我都晓得了!”
豆豆嘿嘿一笑,毛毛缩了缩脑袋。
卡车开走了。
江晓月心里空落落的。
她留在了公寓,平日里外公和外婆过来照顾她,到了星期天再回去。要说,她都十三了,会洗衣会做饭,即便自己住也没什么问题。
卡车一开,豆豆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姆妈,我想姐姐了……”
“豆豆,姐姐星期天就回来了……”
江采莲也回头张望着。
在这里住了了六年,做梦都想回到这里。
这是她的家,有着温暖的记忆和美好的过往,可人总得向前走,她有孩子有丈夫,要考虑的事情很多,不能一直停留过去啊。
(晋-江-独-家,谢-绝-转-载)
作者有话要说:后面有防dao章,注意提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