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东海盯着老冯一个劲地看,眼中露出了疑惑地神色。
“怎么着?认识啊?对了,你去过门头沟,见过我二舅也有可能。”陈阳笑着说道。
“啊?门头沟?那我认错人了。”孟东海连忙也笑着说道。
“你那双贼眼还会认错人。一只苍蝇从你面前飞过,你都能分出来公母!”陈阳夸张地说道。
“这一次真是认错人,他和西直门车站一个装卸工长得忒像!刚才我还以为看差了呢!”孟东海摇了摇头说道。
“噢?二舅像装卸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咱二舅家里可有好几顷地呢!”陈阳颇为得意地说道。
“您瞅我这张破嘴!”孟东海说着话,冲着自己脸上轻轻地拍了一巴掌。
老冯脸上挂着憨厚的笑,不发一语。
“二虎子,咱们把二舅送出城去吧。”陈阳冲着二虎子说道。
“一起去!咱们一起去送咱舅。”孟东海热情地走上去,准备去接老冯手里的东西。
他这才发现,老冯手里什么东西都没有拿。
“二舅,逛一趟北平城,什么东西都没买?”孟东海笑着说道。
老冯一愣,脸上微微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有什么好买的,家里什么都有。”
陈阳不高兴地说道:“要去你就去,不想去就在这待着。哪那么多话。”
“不说了,咱不说了。我陪着您去还不成吗。”孟东海连忙说道。
几个人陪着老冯有说有笑地走向西直门。
城门口治安军的岗哨仔细地对进出城的人搜着身。
“你们这不是已经有两个检查站了吗?怎么城门口还检查地这么严?”陈阳有些纳闷地说道。
“嗨,本来城门口是抽查。结果现在守城门的三营换了个营长。这一下抽查就变成了检查,我们也骂娘呢。”孟东海见陈阳提起了这个,也不高兴地说道。
“看来这城门口真是一块肥肉,谁都想咬上一口!”陈阳冷冷地说道。
“可不是吗!我也和咱们站上的顾问说了。顾问很生气,立刻去宪兵队告状,结果……哎!”说着话孟东海叹了口气。
“又怎么了?”陈阳问道。
“谁知道新来的宪兵队长斋藤丸一却说最近北平地面不太平,多一道检查就多一道保险。这下子他们就更来劲了。”孟东海摇了摇头说道。
“他们不归巴山虎管?”陈阳又问道。
“不归。巴山虎是三师司令部的,他们是下面城防部队里的。”孟东海说道。
陈阳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几个人转眼间走到了城门口,一个叉着腰,脸色黧黑的连长军衔的军官,看着进出城的人们。
几个全副武装的伪军,一个不漏地搜查着老百姓。
“老总,刚才那边检查站已经检查过了。”一个货郎打扮的汉子赔笑着说道。
几个伪军不搭理他,胡乱翻着他担子里针头线脑之类的货物。
“老总,老总。您手下留情。这些小东西翻乱了不好找。”货郎伸手捂着货担说道。
“让开!例行检查!谁知道你有没有带违禁品。我上次就见过一个货郎里面藏了十几袋盐巴!”一个伪军大声地说道。
“不敢,不敢。咱们知道盐巴是违禁品。不敢乱带。”货郎连忙说道。
说着话,货郎趁着没人注意,一只手就探进了伪军的口袋。
“您高高手,高高手。”货郎陪笑着说道。
伪军伸手一摸,应该是数目很满意,居然冲着货郎笑了一笑,摆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赶紧出城,莫要耽误了你的事。”
货郎听了一喜,点头哈腰地担起了担子,快步出城。
陈阳看清了这一幕,笑着说道:“老孟,带钱了吗?”
孟东海一愣,说道:“带了?您要用。”
陈阳用下巴挑了挑那名伪军,说道:“给他点好处,别查咱们了呗。”
孟东海腾的一下脸就红了,大声说道:“股长,你也太小看我了!出个城还得拿好处?就算我把钱拿出来,你看他们谁敢收!”
“站住!干什么的!”孟东海话音刚落地,一个伪军端着枪上来问道。
陈阳笑着看了一眼孟东海,笑着说道:“老总,您不认识他啊?”
“他又不是我小舅子。我凭什么认识他!”伪军流里流气地说道。
“小舅子……”陈阳低声笑着说道。
孟东海脸被气的通红,就像是被煮了的螃蟹。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一把揪住了伪军脖领,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把那个伪军打懵了,随后他就反应了过来。
这厮原来也是一个泼皮,不明不白地挨了一巴掌,哪里肯罢休,转过枪托砸向孟东海。
孟东海气势很足,但是论起动武,他还真不行。
陈阳一伸手闪电般抓住了枪托,顺手一拧,伪军枪就撒了手,陈阳将夺过的的步枪扔在地上。
伪军连长认出了孟东海。但是人还没有过去,那边就打完了。连忙小跑着过去。
“杀人了!有人抢枪!快来人啊!关城门!关城门!别让他们出了城?”那名伪军乱七八槽地叫道。
老冯有一些不安,左右看了看,十几个伪军正在朝这边跑了过来。
“住手!都住手!大家自己人。”连长大声地喊道。
“他娘的,你可算来了!老曹呢?”孟东海冲着伪军连长喊道。
“您瞧这是怎么话说的?大水冲了龙王庙,孟站长,弟兄们不认识你,误会了!您得多原谅。”伪军连长说道。
“你的人啊?够虎得啊!”孟东海指着那名伪军说道。
“嗨,这不是不认识您吗。您这是干嘛去啊?”伪军连长笑着说道。
“送咱二舅!”孟东海朝后面挑起了大拇指说道。
“得嘞,咱就咱吧。今日开门见喜,我这儿又多了个二舅。”伪军连长苦笑了一声说道。
“那你还查不查?”孟东海问道,回头得意地看了一眼陈阳。
陈阳冲着他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伪军连长看到了这个动作,客气地一指陈阳问道:“这位是?”
“特务科陈阳股长!”孟东海大大咧咧地说道,随后又接了一句:“咱二舅的外甥!”
陈阳笑道:“滚你的咸鸭蛋!净在那里扯谈”
随后笑着对伪军连长说道:“别听他瞎扯,我送我二舅,您看该怎么查就怎么查。千万不要客气。”
谷/span伪军连长笑着说道:“查什么查?我来送你出去。”
陈阳、二虎子和老冯顺着出了西直门,沿着大街朝前走去。
“二舅您慢走,陈股长您慢走!”伪军连长看着陈阳的背影,大声地喊道。
“人都没影了,还喊什么。改天我攒个局,大家一起吃顿饭。老陈人很够意思的!”孟东海笑着说道?
“真的?那可太好了!不过局你来攒,但是得我请客。”伪军连长说道。
“谁请客无所谓,不过不是我说你,你的人也该管管了!北平城有多大他知道吗!得罪了我也就算了。要是得罪其他人呢?”
说着话,孟东海用手拍了拍伪军连长的肚子,笑嘻嘻地说道:“别让他给你惹事!”
伪军连长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妈的!老子回去就关他紧闭!”
“这个人是谁?”二虎子问道。
“另一条线的同志,暴露了。”陈阳说道。
“他现在准备到哪去?”二虎子又问道。
“我也不知道,不过他们应该在城外有联络点。”
老冯见两边店铺越来越少,停下了脚步。
“谢谢了。你们就送到这里吧,今天多亏你们了。”
陈阳看了看附近,说道:“也好,到这差不多也安全了。”
说着话陈阳从腰里拽出了那把手枪,递给了老冯。老冯顺手接了过去。
“会用吗?”陈阳问道。
“会用,之前用过。”老冯翻了两下手枪说道。
“留着吧,咱们游击队也缺枪。”陈阳说道。
老冯点了点头,想要说话又止住。
“那个特务估计明天早上才会被人发现,所以现在还有点时间。你把家里的地址给我,我负责把他们转移走。”陈阳说道。
“那可多谢您了!”老冯先道了声谢,随后又开口说道:“但是我说得不是这件事。”
陈阳一愣,问道:“还有什么事。”
“联络点,我们的联络点。”老冯有些焦急地说道。
“你们联络点在哪?我该怎么把消息传过去?”陈阳问道。
老冯略一沉吟,说道:“你把消息告诉郑运高就行了。”
“郑运高估计现在和你一样,也应该被监视,现在应该考虑的是他怎么撤离的事,而不是让他再去报信了。”陈阳叹了口气说道。
几个人在路边一直说话,引起两个巡警的怀疑。
他们朝着他俩走了过去。二虎子朝前走了一步,解开衣襟,露出了腰里的手枪。巡警一看,转身走了。
“城外也有巡警?”陈阳有些奇怪地问道。
“最近敌人成立了一支警察大队,专门四处巡逻,甚至连城外都不放过。”二虎子说道。
“什么时候的事?”陈阳问道。
“就在半个月前。”二虎子又笑着说道。
陈阳也是苦笑一声,说道:“可笑我还是警察局的,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你这不是刚回来吗。”二虎子说道。
陈阳转头对老冯说道:“现在环境越来越复杂。我们不能再有一点差池。”
“南锣鼓巷,回春堂药房。”老冯考虑了一下,最后说道。
“目前不确定敌人是否发现了这里,我先回去把郑运高送出城,他现在应该在危险之中。”陈阳对老冯说道。
老冯点了点头,说道:“出城后,让他到舅舅家找我。”
陈阳挥手告别了老冯,和二虎子回城。
“我们怎么配合?我晚上回去通知老韩。”二虎子见陈阳默不作声地低头走路,开口说道。
“这边的事不能牵扯到你们,让老韩给老唐说一声,我回来了。但是现在无法联系,等到风波平静,我会主动联系你们。”陈阳仍旧低着头慢慢地说道。
“那你怎么办?”二虎子担心地说道。
“再想办法吧。不能去车站了。如果在那里再露面的话,就该被敌人怀疑了。”陈阳显然没有打定主意。
两个人相跟着走到了城边,他俩刚进城,一个人急速地撞了过来。
陈阳连忙一闪身,那人和他擦身而过。
“站住!站住!”后面几个黑衣人拎刀持棍追了上去。
陈阳看见这一幕,眼睛灵光一闪,马上就有了主意。
二虎子回了检查站,陈阳经过了西直门火车站时,连眼睛都没有朝那边斜。
他径直走了火车站装卸房正对的胡同,一直朝里走去。
这条胡同是所有装卸工回家的必经之路。如果他们不走这条胡同,那就得多绕一里多地。
陈阳选择了一个三岔胡同口,站在那里朝着装卸房方向眺望。
他抬腕看了看表,心中想到:差不多该下工了。
陈阳刚想到这里,就看见郑运高和几个工友笑嘻嘻地从那边走了过来。
“老杜,明天该你了啊!今天老冯肯定是有什么事了。”郑运高尽管心里很着急,但是仍然笑着和毒敷衍着老杜。
“总觉得老冯有些怪怪得,和咱们不一样。”老杜说道。
“老冯就那样,但是要是真熟了,挺够意思的。”郑运高和老杜说着话,三岔胡同口经过。后面几个工友或者直行,或者拐弯,大家打着招呼分别。
陈阳探出头去,一个鬼鬼祟祟地黑西装在胡同口探了一下头,又缩了回去。
陈阳有些惋惜,多好的地形啊,可一用不上了。他漫不经心地转过了弯,跟上了郑运高。
他一直用眼睛余光看着后面,当他走出胡同口的时候,黑西装才悄然跟了上来。
“这小子经验挺丰富啊!”陈阳冷笑可一下想到。
出了胡同口,郑运高和老杜打了个招呼,郑运高向东,老杜向西,两个人分别。
陈阳见郑运高向前走的方向,又看了看旁边的环境,快步从旁边的胡同跑了过去。
陈阳在胡同中急速穿行,当他从最近的那条胡同拐出来的时候,郑运高闷着头正好走了过来,离他有四五步的距离。
陈阳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