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女人湿漉漉冷冰冰地，抱着像抱了块冰，可乔苍心里某个早就冰封的角落，却好像被她撞开了裂口，涌起难以言喻的温脉暖流。
“现在知道怕了？”他轻抚着她战栗的背脊，好气又好笑，“我已经安排好人接应你，谁让你跑回来的？”
有温热的液体烫入他的脖颈。
乔苍微微一怔，听见怀里的人哽咽的声音。
“我以为……你在车里。”
既然他是为了她，才上霍景行的当，她自然不能扔下他不管……可真的，仅仅如此吗？
宁展颜不愿意去深想，手却不自觉地揪紧了乔苍胸口湿冷的衬衣。
那个位置，紧贴着他的心脏。
乔苍恍惚只觉得自己那颗心也被她揪在掌心，任由她予取予夺。
他闭了闭眼睛，拂散思绪，慵懒地扯开嘴角，骨子里的桀骜和张狂却展露无遗，冷笑道：“你以为霍景行能对付我？”
宁展颜沉默不语，只用欲言又止的眼神看了看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意思很明显了。
——你看看现在咱们这惨样吧……
乔苍被气笑了，伸手戳了下她的额头：“没良心的小东西！”
他是为了谁才变成这样？
宁展颜抓在他胸口的手又收紧的几分，指甲透过薄薄的布料，几乎刺入她掌心。
她喉咙郁哽着，像是在做某个艰难无比的决定。
“乔苍，其实暖暖她……”
“嗯？”乔苍垂眸看着她，“暖暖怎么了？”
对上男人专注询问的深眸，到了嘴边的话，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如果他知道暖暖就是他的女儿……他会怎么做？
‘宁展颜，我告诉你，九爷不过是跟你玩玩而已，就算他心里没我，那个人也不会是你！’
云笙尖锐刻薄的嗓音猝不及防地跳了出来。
宁展颜一个激灵，猛地清醒过来。
她不能忘记，乔苍曾说过，他的孩子，一定要留在乔家！
她甚至还不肯定，他对她是不是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就算他现在有那么一点喜欢她，可如果有一天，他不喜欢了，要抢走两个宝贝，她又拿什么去跟他争？？
宁展颜幡然醒悟，挤出丝笑容，改口说：“暖暖她，真的很喜欢你。”
乔苍眸光深了几度，看着她，居然有点幽怨：“……就只有你，不停地把我往外赶。”
宁展颜：“……”
她是赶了，可有效果吗？
他还不是一样霸道得为所欲为！
天色渐晚，山里气温更低，在这里躺一夜两人都得冻死。
宁展颜将身上湿漉漉又碍事的裙摆撕掉，碎布捆在腰上，伸手去扶乔苍起来。
她看出乔苍应该是受伤了，不然不会坐着一动不动。
“你能动吗？我们不能在这里过夜，这附近应该有人住。”
而她衣着单薄又湿透了，赤着脚踩在地上，冷得直打颤，话音听着都像结了冰。
乔苍低声说：“我右腿骨折了，你带上我哪儿都去不了。”
“你小瞧我？”宁展颜白了他一眼，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劲儿，咬紧牙关硬生生把乔苍一个大男人从地上拖了起来。她把他的手臂抗在肩头，充当他的拐杖。男人身上大半的重量压在她单薄的肩上，每一步的重力都把她两条纤细的腿压得要往地上跪。
她强撑着，一声不吭。
乔苍心疼得皱起眉，声音却是虚弱的：“别倔，你以为你能把我从这里扛回去？”
她没有说话的力气，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往外挤：“走哪儿算哪儿。”
他莞尔：“宁小姐，你这种不抛弃不放弃的精神我很感动。”
乔苍敛起玩笑，朝旁边茂密的树林里指了指。
“那边有人工砍伐的痕迹。这里不通车，附近肯定有人住。你把我放下，自己活动起来更方便些，再去找人来救我。”
宁展颜想了想，这的确是眼下最好的法子了。不然这样扶着他找人家，人还没找到，自己反倒先累死了。
她一步一挪地把乔苍扶到一棵攀天大树底下坐着，没有立即走，又找来两根木头，扯下腰上的裙摆碎布，当做简易的绷带和夹板给他固定伤腿。
“你别乱动，我马上就带人回来救你！”她说完要走，却被乔苍捏着手腕拽了回去，他轻吻了吻她的唇，两人都毫无温度可言，像柔软的薄冰互相触碰。
他脱下身上的外套，缠在她腰上，盖住她的腿，哑声叮嘱：“注意安全。”
她肤色本就白，经水泡过，裸露在外的一双美腿几乎泛着光泽，在黯淡的天光里显得楚楚可怜又无比诱人。
“嗯。”
宁展颜弓着腰钻出树林，沿着一条小路匆匆往外。
乔苍收回视线，闭了闭眼睛，蓄养精力。
他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不过……苍凉的指尖拂过干冷的唇，仿佛还残留着宁展颜的味道。
这种体验，貌似也不算太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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