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元瑶走在大街上还有些困惑,她怎么又被封玄霆拉出来去查案子了。她是来找炉子的,不是来改行当侦探的!想着想着,年元瑶没注意前面的人已经停了下来,还陷入自我拷问中,鼻子猛地扎在人家的背上,年元瑶被冲力拌得往后退了一步。
就听金子在旁边喊到:“倚诗栏到了。”
金子就是封玄霆的贴身侍卫,之前被封玄霆派去调查刺客之事,现在才回到府上。年元瑶对封玄霆起名字这方面的才能讳莫如深,上次见识到了封玄霆身边的两位侍女分别是暗香,迎袖,如今轮到侍卫到变成了金子。
年元瑶记得她刚听这人介绍时,脱口而出:“那还有一个是不是叫银子。”谁知封玄霆竟然在旁边表示确实还有一个,你有何意见的表情,年元瑶憋笑了整整一天,若不是怕他实在恼怒,差点笑出声来。
封玄霆视线一直未曾错过年元瑶的一举一动,在她撞上去以后,伸出一手把她拉倒自己身边,狠狠瞪了前面的金子一眼。
金子发觉自己背后不为何阴风一阵一阵的。
当然,封玄城绝不会错过任何一场不需要他的场合。
众人走进倚诗栏,大厅内采用露天设计,大厅正中玉制圆台上穿着美艳的女子舒展着腰肢,舞姿曼妙,一湾流水似墨绿玉带环绕玉台,台下星罗棋布设置不少桌椅,供恩客观赏,小厮穿梭端着托盘穿梭其中,脚底生风,来这里的客人里面大多非富即贵,在这欢乐场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谁也辨不清谁真谁假。
花妈妈瞅见封玄霆一行人,扯开嗓门大喊:“哎呀,一瞧公子们风姿出尘,恍若谪仙临世,这般样貌真是世间难寻,就是站在那庙堂之上,也绝对是个顶个的人物,不知公子们可有心仪的姑娘,若是没有,您们看看小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身姿,那容貌,便是那仙女下凡,大概也就是这般样子了!”
闪亮的蓝色眼影涂在厚重的眼皮上,两片鲜红的红唇不停上下开合,粉色罗裙下绣着一圈圈闪亮的金线,愣是在这满堂莺莺燕燕中亮得最为出彩,胸前两个半球随着动作一抖一抖地晃动,惹人不住遐想。
封玄城虽是城里出了名的纨绔,却也有些分寸,因年纪还小的缘故,不曾沾染女色,哪里见过这样的阵仗,瞧着花妈妈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的说:“我…们…我们。”半天没憋出一处完整的话来。
站在身旁作男装打扮的年元瑶笑着为他解围,一手拉过封玄城往自己身后站,一手拉过花妈妈的手,倾身在她耳朵旁说到:“妈妈,不知柳残梦可还安好。”
那花妈妈吓得整个人一抖,全然失了方才的风采,脸色惨白,干涩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来。年元瑶看她反映,就知这回没有白来。
年元瑶在靖安王府听到柳残梦的时候就警觉起来,她没有忘记当初找封玄霆时那个在花楼楚馆中碰上的“情敌”,一心痴痴等待她的梦中人来救她出这牢笼,却不曾想,如今她竟是以生命的代价跳出这一生禁锢的枷锁。年元瑶顿感不胜唏嘘。
胡妈妈到底是见惯了这些场面,短暂失态之后又恢复到言笑晏晏的状态,她不动声色将众人引至楼上,封玄霆看了一眼年元瑶,跟着上去了。
木制楼梯被踩的吱吱作响,仿佛承受不住这样的重量随时要塌陷下去。
封玄霆开口问道:“你对这里很熟?”
年元瑶反映了好久才发现他在跟自己说话,答道:“王爷说的哪里的话,我怎会到此处来,民女没有这个嗜好。”
封玄霆被噎地脸色有些发青,他是哪里吃来的飞醋,年元瑶一介女子,为何要到这花楼里寻花问柳,他对自己直线下降的智商有些恼怒。
金子瞧见封玄霆的脸色,默默低下来,这回我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也没有听见。
封玄城是个没眼力出了名的,“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呀?封玄霆又狠狠剜了他一眼。
封玄城……我说了什么啦!
等花妈妈带人到柳残梦住处之时,众人皆是一惊。死者坐在梳妆台前,抬起手臂,手中还放着眉笔,似乎刚刚还在为自己描眉,可细看之下,这女子全身已没有半分血液,形如干尸,两个没有了血色的大眼眶深深地凹陷下去,一双大眼珠子死死盯着眼前的铜镜,死状相当可怕。
封玄霆质问道:“你没有报官?”
花妈妈一听,吓得连忙跪在地上哭诉:“残梦这样的死法,奴家见所未见,还以为糟了妖怪了,哪里敢大声张扬,这房内的一切摆设奴家都没有动过,奴家知道这事情大着呢?便拖了相熟的大理寺丞前来查看,这不,诸位大人不就来了。”
相熟的,怕是相好的吧!年元瑶在心里默默想。看来在靖安王府门外扔石头夹纸条的那人想必就是这花妈妈口中的大理寺丞,只是自己不敢露面解决这样的事,怕查到自己头上,这才找了封玄霆这个替死来出头。这个算盘打的可真是够精明。
好在封玄霆并没有介意这一点,他本来就是因为听闻这里有命案才来的,既然皇帝还没有收回让他查案的命令,那这瑶京城内桩桩件件大事小事,他都能管得,本来他就可以管。更何况,他还存了些不一样的心思,他要把年元瑶时刻放在身边,这样也不失为一个好法子。
念及此,封玄霆瞥了一眼旁边一直暗暗不说话的年元瑶一眼。
年元瑶也不废话,张口道:“睁大你的双眼,在你面前的可是堂堂靖安王,不是你那只识温香软玉的大理寺没用的官吏。”
花妈妈一听,头嗑得更响了,嘴里不住说着饶命,恕罪一类的话。
封玄霆只淡淡瞧了一眼地上可怜兮兮的花妈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问:“这女子什么时候死的?”
花妈妈便一五一十地作答了,柳残梦原本是这倚诗栏里最红的姑娘,也就是这里的花魁,那时候的她温婉可人,容貌清理,又擅歌舞,惹得众多男人对她一掷千金,只为一睹其绝妙的舞姿,瑶京城内没有人不知道她的名声,都以能见此女一舞为日后桌宴上炫耀的谈资。
那是她最风光的时候,也是她最巅峰的时候,可这一行里,真心难寄,谁又能真的拿出真心,当容颜不再,风光也会跟着散场。那些曾经追着你跑的人,下一刻也可以踩着你吐唾沫。
花无百日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