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元瑶双手被绑在身后,双脚也被牢牢捆住,全身不得动弹,全身的力气一点点的流逝,像被抽还在干涸的湖泊被抽走最后一点仅剩的水源。
封尘玉的声音在头顶如冰水一般迎头泼来,让年元瑶的心冷到冰凉,如坠深渊。
“既然这样,那么,她归你了,蒋先生。
封尘玉皱着眉头喃喃说道,年元瑶扭动着身躯,像一条被搁浅的鱼在岸边拍打,无声挣扎着。
“多谢公主殿下。”蒋离难掩喜悦,年元瑶落在手里,而一切看似与他毫无关联,就算到时候封玄霆计算起来,一切也都是这个蠢笨娇纵的公主在自寻死路。
年元瑶一颗心冷的透彻,封玄霆在哪里,她应该怎么才能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怎么办?
汗水打湿了她的额发,湿漉漉地粘在光洁的额头上,她的眼前一片漆黑,像是一块沉重的幕布罩住了所有的光明,她绝望地想起,自己和封玄霆成亲那么多次却没有一次是完整的,不是被人算计就是假装演戏,要是就这么落入蒋离手里,想必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鬼使神差地年元瑶嘴里轻声念着封玄霆的名字,“封玄霆。”只是不论她再怎么迫切地渴望那个人出现在自己眼前,一切也不过是易碎的幻想。
被捆在身后的双手背对着视线,一抹柔和的白光在手指上缓缓升起,似在回应什么,然而一切都被隐在黑暗里,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片小小的动静,包括年元瑶自己。
封玄霆一席黑衣站在萧瑟秋风中,身侧是一颗枯黄的银杏树,风一吹,如枯叶蝶一般旋转着在空中下坠,他脊背笔直,眉目俊朗,仿若雕刻般的侧脸在阳光下越发优美深邃,站在那里仿佛融入身后背景的一幅画。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看穿着打扮似乎是某个宫里的宫女,只见她屈身跪下,口里说着些什么,抬头之间,封玄霆的眉头紧紧凑在一起,周身寒意逼人。
宫女吓得匆忙退下,封玄霆刚欲抬起脚步,耳边突然传来一句轻轻地呼唤,他警觉,周围没有人。
再厉害的高手也不可能在他手里有所遁形,甚至这么久不留一点踪迹,那声音很迷糊,越来越远,他听不清在说什么。
然而他却迫切地知道,他想要听清楚在说些什么,于是他竟然将手慢慢覆上一只耳朵,他莫名觉得,那个声音还会响起。
“封玄霆。”
那一刻他清楚地听到那是年元瑶的声音,封玄霆环顾四周,却找不到她的身影,他的心里焦虑起来,密集的鼓点在压迫着心脏,一声声催促着他。
再没有一刻犹豫,封玄霆顾不得什么仪态风韵,迈开步子奔跑起来,迎面看守的侍卫被他一个动作打的连连后退,再者没有人愿意与他动手,很快他便入无人之境般,闯入了永安公主府。
太监宫女们瑟缩着发抖,他随手拎起一个吓得不敢抬头的宫女,厉声道:“公主和她的客人在哪里?”
那宫女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喘匀了气颤颤巍巍给他指了一个方向,身体一松,险些朝后倒去。
封玄霆目之所及之处便是这样的场面,年元瑶被捆缚着双手双脚,眼睛被黑布蒙住,汗水打湿了他的鬓发,衣衫在地上挣扎有些散乱,粘上了不少灰尘,她的嘴唇紧紧咬着,血色全无。
封玄霆疯了一般闯入,看也不看周围的人,脱下袍子将年元瑶搂在了怀里,手颤抖着解开她身上的束缚,心疼地像是被人拿刀子在戳完一下之后又一下。
“暖暖。”他轻声呼唤着,像是不敢惊醒睡梦里的人。
年元瑶觉得自己从冰冷的地狱好像一下又回到了一个温热的怀抱中,干净又安全,她艰难睁开双眼,对上封玄霆那双微微泛着血丝的眼睛,微微张开了嘴。
“封玄霆。”
年元瑶头脑有些不清醒,不敢确定眼前的人到底是梦境还是真实,抬起的双手落到封玄霆脸颊旁,不敢再进一步,怕一碰,梦就碎了。
直到那双灼热的双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拉着她的手紧紧贴在脸颊上,滚烫的气息顺着皮肤传到她的血液传回心脏某处,她才用力地呼出一口气。
蒋离没想到事态一下会发展成这样,看看在一旁比他好不了多少的封尘玉,再看那些吓得浑身颤抖的宫女太监,心里立刻有了计较。
“公主殿下,年姑娘身上是真的没有你要找的东西,看来是您误会了。”
蒋离又切换成了那副人畜无害的书生模样,乍一眼看过去,他好似真的在为年元瑶辩解着什么。
封尘玉不可置信地看了他一眼,随即了然,走到封玄霆身边,低声道:“阿玄哥哥,你是不是误会了,我找年姑娘来不过是为了请她帮我看病,后来不知怎么了,年姑娘突然全身发冷,发狂了一般向我扑过来,我还以为她被什么东西缠上了,她又力气大,我只好将她绑起来,以免她伤到自己,我不过是想看看她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另她狂躁,并无恶意的。”
封玄霆温柔地帮年元瑶把额头上的碎发拨到一边,仿佛在对待一件随时会破碎的珍宝,又好像下一刻就要消失,封尘玉眼神暗淡下去,看着这一幕竟有些心疼。
可封玄霆没有给她喘气的机会,他缓缓站起来,年元瑶被她搂在怀里,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她还中着毒,封玄霆不敢在这里多做停留。
他旁若无人地带着她转身走出门外,身形却在最后一步时微微一顿,那声音好似来自地狱般阴寒,带着彻骨的凛冽寒意。
“今日之事,来日必算。”
蒋离现在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封尘玉是皇帝最宠爱的小公主,两个人都不是封玄霆轻易能铲除的对手,更不会因为一句意味不明的威胁而乱了阵脚,却在那句话落地之时感受到了来自内心深处的恐惧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