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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空顺着孟河朗的目光看去,忽又收回视线,“回禀大将军,天机榜首宁钰,已然入了洛安城。”
孟河朗漫不经心道:“路上,遭了几次刺杀?”
龙空张了张嘴,虽有愕然却依然老实回道:“两次,一次是鹰隼骑,一次是虎贲骑,末将愿领死罪!”
孟河朗拍了拍龙空的肩膀,“起来吧,带封信回去。”
说着,便从怀里摸出一封早已备好的信件,嘱咐道:“此信不可让任何人瞧见,还有......宁钰要什么,便给他什么。将这话,一字不差的带给洛河。”
洛河如今掌管洛安城,洛安城内仍盘踞十万雪龙营将士。
龙空起身,接过信件,心底更为疑惑,却也不好多问,只能拱手道:“将军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孟河朗眸子微眯,颔首道:“回去洛安城后,领两万铁骑沿着洛水绝涧,驻扎在君黄山岔道口,隐蔽起来,若见东荒国军队,全军冲杀!再让洛河,领三万步军急速赶往凉州驰援,人马半饱,带足十日口粮,旗帜灯火不灭,日夜赶路,构筑壁垒圆阵,阻挡铁骑冲击。”
君皇山虽有山名,不过只是一片平原,内有深林,可藏数万大军,外有坦荡大道,可供骑兵冲击,也是洛安城至凉州必经之路。
这两万铁骑,是迎击东荒国军队之用,那这三万步卒,便是阻挡骑兵冲击之用。
如此安排,明显是要接引败军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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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空闻言心底悚然,虽明知不该问,却仍问道:“孟河将军以为,攻凉州之战,必败?”
天风国兵将之凶悍,天下皆知,少有败绩。
而雪龙营在孟河朗的带领下,向来无人可挡。
孟河朗背负双手,扫了眼连绵的营帐,轻轻叹了口气,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他目光略有复杂,问道:“龙空,你跟我几年了?”
龙空神色一怔,恭声回道:“十四年。末将刚从军不久,便受佰长调令,任将军帐下亲卫。”
孟河朗微微摇头,“是十五年。在你刚入军时我便注意到了你,后经一年磨砺,才将你调至帐中亲卫。”
龙空心底感动,正要开口,却听到孟河朗继续说道:“你看看这个天下。如今啊,是年轻人的天下。”
孟河朗的声音越发沧桑,带着一丝怅然,“在这个天底下,权势、财帛,皆动人心扉。我们老了,也腐朽了。我做了从前最不耻做的事情,也成了从前最看不入眼的人。二十年前的我,或许会一刀砍了今日的我。”
龙空动声道:“二十万雪龙营将士,愿与孟河大将军同生死!”
孟河朗回身看向龙空,笑了笑,“去吧,去宁钰身边,告诉他,他要的东西,我给他。”
宁钰想要什么?他要入东荒。
但如今,东荒国的庙堂和江湖都不允他入东荒国,该当如何?
孟河朗大步离去,留下了一句,“我要的东西,他也要给我。”
这是一笔交易,筹码是数万人的性命。
腐朽,是多么可怕啊。
中军大帐内,兵部侍郎童贯手持帝王之剑,发号施令,“五万步卒分为两批,日夜不息,携云梯攻上凉州城,若能凉州刺史,便是大功一件!即刻起,命军中弓弩手,投石车,前推至凉州城下,掩护冲杀!”
“两万玄铁重骑,阻断三门峡水流支脉,断绝凉州水域,再绕过凉州,侧翼回掩杀出,彻底封锁整个凉州城。十日之内,定要倾覆凉州!”
“一万轻骑携带余下将士,前推十里,建筑中军大帐,我要日夜观战!”
能说得出来这番话,这兵部侍郎童贯,还是颇有将才,绝不是毫无作用的废物,或许这才是皇帝陛下派他来此督战的缘由。
依着天风国雪龙营强悍的战力,莫说十日,或许五六日便能攻下这座凉州城,从而横翼扫出,尽掠三郡二十七城。
若真做到这般地步,童贯算是真正立了大功。
帐内十余人神色各异,互相看了看后,尽皆单膝跪地,高声回道:“末将遵命!”
这时,有一位儒雅将军走出行列,恭声道:“童大人容禀,此次攻伐凉州,凉州城定然下达禁令,我们在城内的斥候密探等,皆是没了作用。”
这人名为龙且,是龙空的拜把兄弟,如今五千鹰隼骑尽在他的麾下。
攻伐凉州日夜不息,确实无法再与城内密探通讯。
兵部侍郎童贯沉吟道:“无伤大雅,待攻下凉州城后,再议此事。”
龙且拱手回列,拱手道:“末将遵命!”
童贯眉头微皱,略微思索,见再无遗漏后,舒展眉头,缓缓呼出口气,“此一战,定要让震慑整个天下!要让那天下大惊!”
众将鱼贯而出不久后,十万大军便拔营而起,向前推进。
孟河朗褪下身上战甲,跟在大军之列,见大军开拔的动作后,不禁缓缓摇头,“粮草、辎重、援军、密探,尽皆不在此人思虑之内,竟也配指挥大军?此一战过后,天下当是大惊。”
翌日。
龙空连夜赶赴至洛安城,凌晨时,便将孟河朗口中所言告知洛河。
洛河听后,先是大惊,后又沉默,继而越发胆寒。
两人商议了整整两个时辰,大概也摸清了此事的脉络。
待得天色微亮,终是下了决心,齐齐赶赴待客庭院,欲将此事告知宁钰知晓。
还有一封信,也得带给他。
洛安城,待客院落。
前院凉亭处。
白发俊俏的白衣少年,坐在四轮车上,正与红裙绝美女子闲聊,耳畔传来‘嘎吱’一声,院门被人推开。
下一刻,便瞧见,风尘仆仆的龙空和甲胄在身的洛河联袂而来。
两人的面上,尽是凝重,眸子里,颇有紧促之色。
宁不凡轻轻推开王安琪不断拽他发梢的手,无奈道:“别闹了,先等会儿。”
先前,王安琪最喜爱玩儿的就是王十九那一头白发,没事就揪下来两根,疼的王十九嗷嗷乱叫。
如今啊,宁不凡也顶着一头白发,王安琪可谓是爱不释手,每日必要为他亲自梳理,各种发髻尽皆盘过,时不时还被拽下来一两根发丝,倒也不疼,就是心底好笑,这王姑娘果然是小孩子心性。
论及武道、江湖之时,极为老成持重,可一旦脱离了武道、江湖,便成了个什么也不懂的恬静女子,偶尔玩闹之时,尽显单纯模样,像个没长大的孩子。
宁不凡迎着两位将军的方向,颔首示意,笑道:“两位将军,多日不见,越发精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