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洛转头看向誉王,丝毫无感应这迫人之压,淡淡一笑,迎着那道冰冷的目光而去,昂首挺胸道:“那咱就把话说清楚!请问誉王爷,人生在世当知父母之恩大于天,是也不是?”
誉王不假思索:“是。”
“刚才您那宝贝儿子当众羞辱我父母,说我方家与王府结亲,是为了攀付权贵,是用我来谋求什么富贵,那么再问誉王爷,如此不敬亲家的人,王爷可曾见过?”
誉王转头看向弘昱,“是这样吗?”
宗弘昱不语。
誉王见儿子状态已知大概,眉间冷意稍减,刚欲张口,却被方洛哼笑一声打断:“三问誉王爷,换位而思,您若是我会娶一个羞辱您家族之人的妹妹吗?”
誉王一时语塞。
“话不多说,在场前来观礼的诸位宾朋已经为我做了见证,我方洛刚才立誓,决不娶不敬我父我母之人的妹妹!誉王若觉我说得没理,那想杀便杀,若觉得有理,就让我离开,反正这婚我是不结了!”
方洛叉腰向前一步走,贴近誉王爷,将头一昂,露出脖子,做好待被抹的姿势。
誉王心道:你这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还叫话不多说?一连三问,让我无言以对,够狠!方敬之这么忠厚之人怎么就生了这么个儿子。
这观礼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要是怎么着你,倒成了王府仗势欺人了,传到皇兄那还不知成了什么虎。
方洛见誉王一时无语,知道众目睽睽下他不敢拿自己怎样,顺势一拱手,笑道:“王爷明理,不愧是众王之首,多谢了。”言毕,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包围圈。
众宾客见此情景知趣地散去,生怕被誉王火焰般的目光扫见。
红绸悬挂的誉王府正厅中。
誉王坐在太师椅中一脸冰霜地盯着站在面前的世子宗弘昱。
宗弘昱打破安静,抬起头:“父王,我早就说过那个方洛是个不学无术的子弟,如今一看的确如此,妹妹嫁与他不会幸福。天意让方家错过吉时,如今倒合适了,婚约取消正好!”
誉王见儿子毫无悔意,一拍椅子扶手,恨道:“你个不成器的,王府的颜面让你丢尽!此事一出,你知道那些言官会如何评说孤、如何评说你吗?”
“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也就这点喜好,嘴长在他们身上,他们爱怎么评说就怎么评说!我王府自家婚事,想成婚便成,不想成婚便不成,无妨国家安定,无妨社稷稳固,又非皇帝赐婚,他们能耐何!”
誉王拍案而起,怒道:“混帐话!你别以为凭借当年军功就可以不把那些言官放在眼里,他们口中长得可不是一条条舌头,那是一把把利刃,一把把杀人不见血的刀!背信弃义、恃宠而骄、有负圣恩,他们口中有的是词来剜挖你!”
誉王妃见自家王爷动气,起身走至近前,软语劝道:“王爷,消消气,事已至此,烦恼也是徒劳。其实昱儿说得也不无道理,成婚选吉时,图的就是家安事顺、夫妻合美。成婚这样的大事,他们方家误了时辰,那就是藐视王府。”
誉王不言,世子不语。
王妃瞄了眼誉王爷,又道:“再者,那个方洛的确毫无君子之风,听听那张利嘴,字字句句如刀似剑,哪是个好相与的样子。这样的人,女儿跟着他也不会过得舒心。”
誉王瞥了王妃一眼:“你倒是会替儿子说话,他今日敢如此妄为,都是你平日给惯的!”
王妃抿起嘴唇。
誉王眯眼打量遍宗弘昱,沉声问道:“暂且先不说你搅了妹妹的婚事,我就问问你,多次给你选妃,你都不同意,到底是为什么?”
“可是有属意女子了?”王妃追问。
“没有。”宗弘昱神色肃穆,“边界未清,百姓受苦,我现在只想为国除患,征战国疆,不想受儿女情长所累。”
“就这?”誉王哼了一声,“如你所言,那诸将领都不该有家眷了?”
“别人如何我不管,我只能管好我自己。况且,人的一生太漫长,也太珍贵,我不想被绑架着与一个不相识的人一起共度。”
“你终于说实话了,你就是不想按我给你铺好的路走!”誉王眼中充血。
“父王,我对权力毫无兴趣,您的那条金光大道我不想走!”宗弘昱双膝一并,跪在誉王面前,“请父王别再为我打算了!”
誉王怒不可遏,抬手朝大门一指,怒吼:“出去!给我滚出去!”
宗弘昱看了看誉王手指,沉声道:“既然父王不愿见我,我走便是。不过父王,八年前您既然无欲,那以后也当无求……”说罢,霍然起身,开门而去。
誉王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愤然收回手指,张了张口,终究没发出一声。
无欲、无求……
先帝生有五子,唯有今圣与誉王为一母所生。
兴武帝并非嫡子,能顺利登基,誉王和世子宗弘昱功不可没。
当年誉王父子二人带领三十万大军大败南吴,回京时携带十万精兵驻扎京都外,诸子夺嫡,兴武帝有了这城外十万精兵作后援,成功胜出,取得帝位。
誉王妃见誉王一时神伤,小心翼翼走至近前,劝道:“王爷莫动气,气大伤身,昱儿年轻心不定,我看等两年再议婚事吧。”
王妃忽然想到个好实例来劝解誉王:“王爷,听说圣上要为太子选妃,但又被太子给拒绝了。”
誉王剧烈起伏的胸膛果然平顺了不少,倒不是因为他原谅了儿子,而是新的疑问转移了他的关注:“是啊,这个储君有点意思,似乎对皇位并不感兴趣。他如此三番两次拒绝圣意,究竟是为什么?吕贵妃还有个七岁的皇子,太子当真不怕圣上哪日起了改立之心?”
王妃道:“夏贵妃身子一直不好,太子自称在为夏贵妃念什么咒诀,不能成婚。”
誉王终于将心内的滔天巨浪转化成深海无澜,他挥挥手命王妃退下,自己则缓缓坐回椅中,望着皇宫方向,目光幽深且寒凉……
头疼的婚事就这样解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有愁明日愁,方洛心里想着,吹了个口哨骑着马,乐颠颠往家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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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太子:孤学府五车,博古通今,腹有锦绣文章,卿想听什么?
方洛:小品、相声行吗?来个rap也可以嘛!
太子:?
世子:我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样样精通,你想玩什么?
方洛:台球、排球、高尔夫,王者、吃鸡、打魔兽,行吗?
世子:??
皇家二狗,别来招手,想跟我走剧情,门也没有!
等等……将来会不会打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