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福一步上前,挡在众人面前,将门从外面关上,随后抱臂站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半步。
门声一响,方小午从痴呆中回醒,点着脚尖向屋内望去。
“嘿,嘿,看什么呢?”容福抬手在方小午眼前一晃,“走开,走开,站远点。”
这是我家地盘,怎么跟你们家似的,霸道,方小午冲容福歪了歪嘴,忽然灵机一动,转头冲方小未递了个眼神。
方小未会意,转身去泡了杯茶回来,走至容福面前笑了笑:“小公公,太子远道而来,我进去给殿下奉茶。”
“不用,不用,在东宫时,殿下与方大人谈话,从不让人打扰,尔等都退下吧。”容福目不斜视。
方小午回头见跟进来的几名东宫侍卫,个个英姿勃发,惹不起,冲方小未两手一摊:“咱们走吧,站这也没用。”
方小未完全明白了权力二字的含义,无奈转身,见世子宗弘昱还站在门前不死心,摇头劝道:“世子,您还是回去吧,别等了。你,不行。”
我,不行?
世子宗弘昱黯然垂首,转身的一瞬他忽然体会到了父亲那个不甘眼神的含义。
我,不行。没错,我是不行。
江山谁属,至高无尚的权力谁属?君将世世代代为君,臣将世世代代为臣。
宗弘昱跨出方家宅院,抬头望了望雨霁天空,心中一个声音:我还会回来的。
一室之中。
太子宗云晔拾了个床前的木凳坐下,目不交睫地看着躺在床上的方洛。
方洛墨色长发散落于枕上,面色惨白,眉心微皱,额角挂着一层细密汗珠。
宗云晔拿出随身所带的手帕,缓慢又轻柔地拭去方洛头上细汗,喃喃道:“对不起,是孤的疏忽,让你受苦了。你知道吗?那日殿试,你的言论正中父皇心意,他将你抛至众人面前,就是让那些心怀叵测之人视你为眼中钉,你是父皇对他们的敲打也是试探。
“孤看清楚了,可却判断失误了,孤以为他们不敢行动,起码现在还不敢,可事实是孤错了,我们的敌人比想像的要更加猖狂。”
在一股怒气的冲击下,宗云晔连咳几声。
容福站在门口听得太子咳嗽,心下一紧,回身冲着门道:“殿下,您这会儿身子虚弱,要不咱们还是先回宫吧。等方大人醒了,咱们再来。”
“不碍事,孤再呆会儿。”
宗云晔说完抬眸一瞥,见床头挂了一副画。他凝神一看,这画中之人竟是红雀。
方洛啊方洛,想不到,你作诗不行,作画倒是有些天赋,不错,画得入神。
宗云晔看着画,握了握因砸墙而受伤的指节,想起昨晚发生之事,唇边不由得漾起笑意。
容福站在门口心中嘀咕:这方大人平时有说有笑是挺招人喜欢的,可这会儿晕着,不会说不会笑的有什么可看的。太子爷呀,咱东宫还有许多事务呢,看脸能解决问题?
方小午和方小未坐在厢房中也在纳闷。
方小午道:“小未你说说,今天咱们遇到的人是不是都很奇怪?”
“怎么说?”
“那个世子坐在床前,一坐就是一个时辰,动都不动。再看看这位太子爷,更让人称奇,谁都不让进,也坐了快一个时辰了,那怎么的,小爷脸上有花啊?”
方小未点点头:“是啊,小爷现在这状态,和他说什么都没反应,这太子在房里能干什么呢?就这么干坐着?”
方小午越想越心惊,咂咂嘴:“不行,咱们不能任由太子就这么坐下去,咱得想办法进去看看什么情况。”
方小未一脸愁怅,嘟嘟嘴:“那么多侍卫在院中,咱们总不能硬闯吧。”
方小午眼睛一转:“有了,小爷快到喝药时间了,你端药进去,我就不信太子能不让病人喝药。”
方小未双手一拍:“聪明啊,我这就去拿药。”
一会儿工夫,药拿到,方小未端了药碗走至容福跟前,笑了笑:“小公公,我家大人该喝药了,您也希望他早点好起来,是不?”
病人喝药这是正经事,容福没有阻挡理由,他看了看方小未,转身冲着房门,低声道:“殿下,方大人该喝药了,您看……”
“拿进来。”房内传出清雅之声。
方小未心中一喜,端药而入。
他刚想暗赞方小午的聪明才智时,就听宗云晔道:“放桌上,你出去吧。”
“啊?”方小未一怔,随即道:“殿下,我家大人现在不能自己喝药,我得留下来喂他。”
“放着,孤来。”
嗯?
“这……这不合适吧。”方小未怯生生道。
容福本来也想说句不合适,可见到太子那坚决的眼神,顿时改了口,冲方小未道:“合不合适岂是你说的,快出去。”
方小未抿起嘴,一步三回头地出了屋。
容福重新将门关紧,站在门口暗想:这算怎么回事呢,堂堂当朝太子给一个五品官又夹菜,又喂药的,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咱家这可怜的腿呀,还得站多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