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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里还能有意见?王一元只觉得简直就是受宠若惊,一直到聚会结束,他的心里面还是不由得如小鹿般,仍然是七上八下一阵阵的乱跳。
王一元当然知道,任学明的咨询公司,之前其实就只有他和杜建峰两位合伙人,现在自己成为第三位,并且他们还送给自己那么大比例的公司股份,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他自己心里面自然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因为要赶地铁,一瓶葡萄酒喝完,三个人没有再继续。吃完饭,王一元一直把他俩送到五号线剑川路的地铁站。任学明和他告别,他拍了拍王一元的肩膀,说道,小王,你要是感觉到有压力,那就对了,有压力才会有动力。有很多事情,其实都是在不断得重压下硬生生挤出来的,关键是要始终扛住。
坐上公交车闵吴线,王一元选择了提前两站下车。他想着一个人走一走,平静一下起起伏伏的心绪。他现在的心情,用纷繁芜杂,百感交集来形容,一点也不算过分,心里面有一种强烈而真实的复杂,在不断纠缠。
已是入冬的天气,海通路上空荡荡的,只偶尔的有一辆汽车疾驰而过,顿时带起来一股大风,还有地上被吹起来飘飘洒洒的灰尘。有一个白色的塑料袋,竟然被刮起来后,又是被天上的一阵溯风吹扬而起,“呼呼”的直接冲向了黑暗的天空,不知道飘荡向了什么方向。
海通路的两旁,是整整齐齐高大浓密的香樟树。昏黄的路灯光,一团一团得照在柏油马路上,在尽显寒意冬天的晚上,给人有一种安详宁静的温暖。除了自己一个人“沙沙”的脚步声,王一元彷佛还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此情此景,王一元想起了差不多快三年前,在宁波的那个元宵节,自己一把眼泪,一把鼻涕撕心裂肺的那个晚上。当时也是差不多和现在眼前这样的场景,也是这样昏黄的灯光,还有高大的香樟树,好像就只不过是取景框的替换而已。
事易时移,尽管三年过去,但当时心中的那份无处诉说的痛楚,王一元现在仍然记忆犹新,隐隐的心里还有被牵扯的暗痛。他不知不觉眼角有泪溢出来。
王一元想起去年四月份,那时他刚开始有了创业这个念头,在开办这片印刷工厂之前,和肖云华在那家安徽菜馆,两人喝了一件十二瓶啤酒,豪气冲天而又醉醺醺最后都没法走路,最后也是在深夜昏黄在路灯下,两个人相扶相持着回工厂宿舍的场景。他还清楚的记得自己当时说过的家乡土话,人死卵朝天,怕个卵。
他还想起来了今年的四月份,从马陆镇考察完葡萄产地回来的那个晚上,也是这一条路,也是一个充满了寒意的深夜,一个人在昏黄灯光下踟蹰彷徨而行。那一次马陆葡萄包装盒项目的滑铁卢,也是他到上海后,做业务以来的最大一次失败。
他想起来了在七宝星占路小院,在那个方寸之地的二楼房间,从窗户外面漏进来的昏暗朦胧的灯光,王一元看书累了,放着收音机,站在窗口朝外望的场景。嗯,还有小院旁边车水马龙,光怪陆离,夜晚永远灯火明亮的吴宝路。
王一元也想起来了去年的元旦,在那个在七宝车站,自己刚下公交车,就看到的在路灯光下肖晓晓那张容光焕发,笑意盈盈的面孔。
还有,几个月前的六月份,在华政的田径场,也是在隐隐约约的路灯光下,康宁的整个的都要软化了似的,满目含春的脸孔。
他甚至还想起以前在宁波时的许妍。只不过,哪怕是现在使劲的回忆,于她的影像,还是已经慢慢的模糊,很多的曾经以为海枯石烂的一些东西,却是慢慢的淡出,好像早就没有当时的那份心境了似的。
他又想起来前年的正是这个时候,从浙江北路印刷市场,问询完土家烧饼包装袋的价格,晚上回七宝宿舍的公交车上,在光之海洋中,突然之间邂逅的大上海迷人繁华。
明天又会是属于谁的精彩?王一元心里仍然鼓荡起来自己当时的无限遐想。他问自己,我能扛得住吗?
王一元沿着海通路,一脚一脚,深深浅浅,却是坚定的往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