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有丝毫犹豫,唐玉阶说,“你上课不怎么认真,学起来三心二意,坏毛病很多,我教训过你很多次,你也屡教不改。你在我这儿称不上是一个好学生,却是一个好孩子……不然,我今天不会特地过来找你。”
林岁寒低着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那截散落的蚊香灰烬,不敢抬眼再看唐玉阶。
她沉默了很久。
“对不起,老师。”她说。
唐玉阶走之前扫了一眼桌面,不忘留下一记惊雷:“后天就开学了,明天我来检查你和陈熠宵的作业。”
林岁寒:“……”
外援温岑知关键时刻掉链子,手机不接,短信不回,根本联系不上人。林岁寒顾不上其他,去敲隔壁房间的门。
隔着纱窗,她朝里面的人露出一个笑:“看你还没睡我就来问问,你暑假作业做完了吗?”
陈熠宵像是听到什么火星语。
她是病急乱投医,居然找到他这里来。
林岁寒说:“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唐老师说她明天要检查我们的作业。注意了,不单单是我,是我们。”
她着重强调最后两个字。
陈熠宵把书包扔给她,她不死心地把每一本暑假作业翻出来扫一遍,结果令人发指,都是全新的!
林岁寒如果是学渣,那么陈熠宵估计就只能称得上是一撮粉末,渣子都不剩,全被磨碎了的那种。
“你真的一点儿没动笔啊。”她大失所望。
“你倒是真看得起我。”他嘲讽地弯了弯嘴角。
“时间太紧迫了,咱们来分工合作吧?”林岁寒提议,“唐老师是来真的,我没谎报消息,她可能猜到咱们俩作业完成度不高。”
林岁寒知道,对陈熠宵来说,搬出学校老师不见得管用,也就唐玉阶对他还有一点儿威慑力。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面对面摆着。
哗啦啦倒出乱七八糟的一堆练习册和试卷,有的折了角,有的皱成团,好像一盘晒蔫了的咸菜干。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油墨味。
两人好歹是同一个年级,学校统一布置的暑假作业,东西都是双份的,分工合作一定没错,争取双赢。
林岁寒扒拉扒拉,从里面找出语文基础题填空的卷子,分派给陈熠宵:“这个全是古诗词和文言文的默写,你翻书照抄就好。”
“你呢?”
“我英语稍微好点儿,我先把英语练习册做了,你的也拿给我。”
效率高得出奇,她飞快地写完一篇对话体的小作文,突然重拾信心:“学渣遇学渣,携手成赢家!副科主科全不怕,一起笑哈哈!”
励志啊。
少女的声音都洪亮了,拨开云雾重见天日般。
陈熠宵抽出埋在底下的理综卷子,盖在她面前,顿时压制住她的嚣张气焰。林岁寒立即像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你上次期末考试数学多少分?”她问。
陈熠宵对着目录,不紧不慢地在找《战国策》一文对应的页码,心情尚好,便搭理她:“三十三分?不记得了。”
林岁寒激动得要拍桌子:“我三十四分,比你高一分!”她强行跟他握手,“英雄惜英雄!”
他右手虎口擒着的笔杆,被顷刻挤落,取而代之的是纤瘦柔软的手指,指腹贴在他掌心密匝交错的纹路上。
让陈熠宵的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
“你们在干吗呢?”笑嘻嘻的一道声音响起。
窗台上竖起一个光秃秃的脑袋。唐拾趴在那儿,下巴支在手背上,眯起眼睛瞧着两人。
原本只是一个无意又随性的动作,林岁寒忽觉掌心发烫,赶紧撒手。她把话题转移到回答问题上:“做作业。”
“羡慕啊,还有作业可以做。”
林岁寒疑惑地问:“你不用上学吗?”看唐拾的样子,她跟他们年纪差不多大,应该正是上学的时候。
唐拾说:“我休学一年。”
她似乎不想再多说,匆匆冒出来,又匆匆没了影,神出鬼没。
“你跟她熟吗?”林岁寒问陈熠宵。听说陈熠宵之前已经在唐家住过很长一段时间,理应跟唐拾打过交道。
“不熟。”
每逢周六,是陈熠宵去市中心医院的日子。
他起了个大早,搞突袭。
高级病房里,陈吟正在吃早餐,一碗营养粥,煮得稀烂,成了糊,晾了半晌之后粥面结出一层米白的膜。
陈吟先是跟护工讨价还价,说没胃口不想吃,不能如愿后就变得不声不响,苦大仇深地盯着带着青花纹的碗碟。
陈熠宵默默在门外看了一会儿。
等了等,揉了一把没有表情的脸,脸上挤出一抹笑来,他才走进去调侃道:“你搁碗里照镜子呢?”
不吃饭,又被抓了个正着,陈吟很没面子。
陈熠宵用勺子在粥面上拨了拨,舀一勺送到她嘴边。
“烫。”陈吟找尽借口。
陈熠宵说:“早凉了。”
“在唐老师那里学得怎么样?最近有进步吗?听话了吗?”陈吟开始顾左右,“没给你姐丢脸吧?”
陈吟是唐玉阶的第一个学生,她的大弟子。如今陈熠宵还肯听唐玉阶管教,陈吟在其中起了关键作用。
陈熠宵没回话,只说:“你多少吃点儿。”
陈吟问:“有没有挨批评?”
“就一口。”
“就算被批评了也没事儿,你千万别闹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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