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啊——”布蕾高声尖叫起来,像一只烧开了的水壶,分贝高到最后连镜子都震碎了,布琳不得不痛苦地捂住耳朵,以免耳膜受伤。
不规则的镜子碎片散落在地面上,没有办法再看清身后的男人究竟是什么表情,我只好转过身与他对视。
“卡塔库栗哥哥!你在做!什!么!”布蕾不敢置信地扶住脸颊,完全就是世界名画《呐喊》的翻版,“快出去啊啊啊你不可以进来!!!”
但是我们谁都没有理会布蕾的话。
“完了、全完了……救命……”高个子女人挫败地说,无力地瘫坐在了椅子上,绝望道,“按照计划,卡塔库栗哥哥你只有在婚礼上才能见到丝黛拉穿婚纱的模样的,今天只是先试一下而已……噢,天啊……”
一直到这儿,我才突然反应过来,刚才卡塔库栗边开门边叫布蕾的名字,可能是有事情找她。
“你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找布蕾吗,卡塔库栗?”我挑眉问道。
“……不。”他简洁地说,从始至终,视线从未离开过我。
我被他盯得几乎要开始浑身发抖,似乎下一秒他的目光就能完全吞噬我一样。
“好吧、好吧,”见我们两个之间已经完全容不下其他人,布蕾只好询问哥哥的建议,“既然看到了也只能这样了,卡塔库栗哥哥,你觉得如何?这套婚纱合适吗?”
暗红发男人这才像是被烫到一样移开目光,慌忙垂下眼帘,半晌之后才终于肯说出几个字:“我觉得……可以。”
可能从来没有指望能从哥哥口中听到什么赞扬的话,布蕾无力地摆摆手,示意化妆师小姐可以让我解放了,就按照我之前所说的,拿回去稍微改松一点。
这时,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是来找布蕾的,卡塔库栗最后还是将妹妹叫了出去。
等两个人都离开房间之后,想到刚才他对我的问题的否认,我忍不住摇头、唇角弯起一个弧度。
但是马上我就笑不出来了。
我不应该沉溺于此的,好像我真的同意和他们一起玩这个过家家游戏——好像我真的准备要结婚了一样。顶上战争就快要打响了,我需要尽快离开。
控制果实的能力已经开发到更上一层的程度,在完全耗尽我的能量和精力之后,我终于能控制一些体型较小的动物了,比如鸟类、啮齿类、小型哺乳动物等等……
但从来没有在人类身上使用过,一是不知道是否可行,三是怕被被控者察觉到,所以我迟迟不敢下手。
刚才那股兴奋劲已经完全消失了,我呆呆地站在碎了一地的镜片前,任由化妆师小姐帮忙脱下婚纱。
我没有机会再穿上修改过后的裙子了。
婚礼倒计时第8天,我原本在咖啡厅包间里窝在沙发中昏昏欲睡,阿银突然摇醒了我:“快,别睡了,堂吉诃德的船进入港口了!”
一瞬间,睡意全无,我鲤鱼打挺一样蹦了起来,直接扑向窗口。港口处确实多了一条之前没见过的船,船侧的标志虽然隐秘,但借助阿银的视力,我还是看到了划掉的笑脸标志。
心跳慢慢开始加速,最后我甚至能感受到胸腔内强而有力的撞击。
为了这一刻,我已经等了太久了。
但我还是忍住了直接冲出咖啡厅的冲动,这样太容易被发现了,我得想个更好的办法。
控制着一只小鸟落在船舷上,我静下心来偷听工人们的谈话,得知这艘船明天天亮才会离开。现在正是下午,如果我晚上没有回到城堡,那就太明显了,大家一定会四处找我,反而无法悄悄离开。
权衡再三之后,我打算等半夜大家都睡下之后,一个人偷偷流出城堡。趁着夜色无人能发现,溜到船只上,等他们醒来之后,堂吉诃德的船只早已经驶出托特兰海域了。
“你在做什么?”
身后传来的声音像是在寂静的房间里扔下一枚炸弹,我几乎吓得差点飞出窗外。
完全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进来的。
连忙稳住情绪,我调整了一下表情,但还是没有办法立刻降低心跳的速度,只默默在心里祈祷卡塔库栗不会发现有什么不对劲,慢慢转过身,若无其事地对来人扬起一个漫不经心的微笑:“没什么,就是看看大海的景色而已。”
太阳已经开始西落了,金色在天边渲染了大片云朵,即使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风景,还是让人忍不住总是盯着看起个没完,仿佛有能让人心情平静下来的魔力。
暗红发男人垂眸盯着我没说话。
意识到心跳反而又有加快的趋势,我连忙让阿银帮忙注射了一针特制镇定剂——和之前离开海神岛面对贝克曼时差不多的型号,因为是靠阿银的能力直接打在心脏上,效果几乎是立刻就体现出来。
“你不觉得很美吗?”我再次转过身背对着他,望着大海上虚空的某一点,慢悠悠地说。
西边的海水掺杂了不知道什么果汁,粉色的,童话中梦幻一般的景色。
半晌,身后的男人说:“对我来说没有什么特别。”
听见他坐在了专属沙发上,我在心里松了口气,但也不敢完全放松,又在窗前站了一会儿,看着工人们把船上的货都卸得差不多了、开始一点点往上运东西,才强迫自己回到茶几前坐下。
卡塔库栗依旧不会在我面前吃任何东西。
我也从未指望自己会获得这个殊荣,他在茶话会上也从来不吃,自己真实的模样都不会再展现给母亲和兄弟姐妹看,又怎么会让我看到呢?
按照平时我们的习惯,在天色没有完全黑下来之前,他送我回到城堡里。
如同往日,一路无话。
回到这两个月我暂住的房间门口,他为我打开房门,平静地说:“明天见,丝黛拉。”
我心里微微一跳。
他以前从来没说过这个。
是察觉到什么了吗?在试探我?还是只是单纯地突发奇想?
从第一天遇到这个男人开始,我就不知道他过度开发的见闻色是否能读我的内心——我假设是不能的,不然他可能早就杀了我了。
趁着镇定剂的劲儿还没过去,我露出一个与平日里无异的微笑,不动声色地说:“晚安,卡塔库栗。”
他点头,主动为我关上了房门。
夜里,我并没有入睡,怕自己睡过了、错过船只离开的时间。
大概到了3点钟的时候,我开启了见闻色,默默扫描城堡里的所有人,除了执勤的士兵以外,大家都进入了梦乡,包括玲玲,宙斯和普罗米修斯是白云和太阳的形象,在她身边也睡得很香。
唯独卡塔库栗不在自己的房间。
没有时间管他去哪了,我悄悄打开窗户,在不惊动侍卫的前提下,顺着城堡外侧落到了地面上。躲过巡逻队,我用最快的速度冲向城镇里,按照一个多月前就设计好的路线,一路往码头的方向赶去。
城镇上也是静悄悄的,路上没有碰到一个人影,甚至到了码头之后也什么人都没看到。
可我逃跑心切,根本就没有怀疑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
用见闻色去听,堂吉诃德的货船上倒是有些动静,一小部分人已经起来为了出航做准备了。
越来越接近那艘船,我的脚步也变得越来越快,就在我要跳到船尾时——
“丝黛拉,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冻住了。
缓缓转过身,我看见卡塔库栗在月光下向我走来,他的神色一点也不惊讶,似乎刚刚的问句仅仅是为了打个招呼而已,他也并不好奇我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因为那双发红的眼睛里没有疑惑。
他在用见闻色预见未来。
我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目瞪口呆地望着他,想不明白他出现在这里的理由,我吞咽了一下,张口想要解释,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银急得在我旁边乱飞。
男人走到我面前,手臂环在胸前,看似放松,可是大臂紧绷的肌肉暴露了他随时都能进入战斗状态,然而卡塔库栗只是居高临下地对我说:“跟我回去。”
硬生生忍住后退的冲动,我咬紧了牙,抬头直视他的眼睛:“不……卡塔库栗,我不会再回去了。”
他似乎没有听到我的回答一样,机械地重复着那句话:“跟我回去。”
下一秒,我双脚用力点地、腾空而起,却马上被他预测了路线,大手抓住了我的大臂。情急之下,我狠下心用武装色攻击了他,他不得不松开手后退两步。
我们僵持了几秒钟,他眯起眼睛说:“现在和我回城堡,丝黛拉,我会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我知道他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人,可是如果今天我不走,就再也没办法离开了,经此一事,他们会更加严格的看管我。
“我很抱歉,卡塔库栗。”边这样说着,我一边慢慢往后退,拉开与他的距离。
他的双眼依旧是鲜红色的,他一直没有放弃用见闻色去预测——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即使他能够短暂地看见未来,也没有办法躲避。
巨大的压力和紧张之下,控制果实的能力终于完成了第三次量变到质变的过程,我用尽了所有的精神力,让卡塔库栗从腕内卸下三叉戟‘土龙’的动作缓缓停下。
他眼里染上一丝惊讶,迟疑地说:“丝黛拉,你是……!?”
唯一的可能性正浮出水面。
“世界上根本没有‘修复果实’,那是我本身的能力,”我抱歉地说道,“‘控制果实’才是我真正的果实能力。”
这次他终于变得震惊,站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就在我转身要离开时,他居然轻笑起来:“是么,丝黛拉。那按照最开始妈妈的计划,你就是我的未婚妻——你一直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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