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微微偏过头,心里暗暗祈祷那个家伙不要是伍子胥。
结果,我的祷告上帝没有听到,那个家伙竟真是伍子胥!绕了一大圈子,我竟然又回到了吴军军营,上帝啊,你是不是耍我!
还有一个很严重很严重的问题!伍子胥称呼抱着我的那个家伙“大王”!那是不是代表这个家伙是吴王夫差?!
吴王夫差?!
天哪!我竟然被那个历史上有名的暴戾荒淫的帝王抱在怀里!谁来……救我?!刚刚我竟还觉得那个家伙温柔!谁想到竟然是夫差!
天可怜见……谁来救我……
夫差没有理会伍子胥,只是抱着我径直往前走。
“大王,这个女子是……”伍子胥犹不死心地跟了上来。
“是范蠡的女人。”夫差淡淡开口。
他知道?那他还救我?而且为了救我竟然杀了自己的士兵?
只是听他的声音怎么那么耳熟?我心里隐隐感觉有些不妙,想当初我觉得勾践的声音耳熟,结果认识他之后我便一直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总是想尽办法躲着他,现在又耳熟?千万不要!我微微抬起头看向夫差。
明亮的火光之下,我看清了那张脸,在我的印象中吴王夫差那样的角色,一定是满脸络腮胡,然后粗鲁又残暴,可是……天……天哪!狭目微眯,薄唇轻抿,一袭明黄色的长袍,那般张扬,他竟是我那一日在夫椒山脚下遭遇强盗时所碰到那个张扬而妖艳的男子?
吴王夫差怎么会是如此这般模样?竟完全与我之前的臆想搭不上边呐!
“大王,既然知道她的身份,自古红颜皆祸水……”伍子胥那老人家又开始喋喋不休地灌输红颜祸水论了。
“所以美人活该被那样猪狗之徒糟践?”夫差眯眼笑了起来。
天哪,我呆呆地看着那夫差,我想我一定目光呆滞,貌似花痴,从来没有想过男人笑起来也可以这样……漂亮!
“大王此话何解?”伍子胥一脸的无辜。
“寡人本以为以伍将军之辈,旗下定尽是正直忠良之士,没想到……”夫差摇头轻笑,“竟也有人欲对俘虏下手?”说着,他转头看向窝在他怀里的我,“虽然,这个俘虏的确有令人情不自禁的资本……”他靠近我,在我耳边轻喃,薄唇有意无意间轻轻擦过我的额际。
我立刻在他怀里呆掉,竟任他轻薄,好半晌才回过神来,有些恼怒地推开他。
“大王,老臣对此事一无所知!”伍子胥急急地解释道。
“寡人明白。”夫差笑着继续将我紧紧拥在怀里不肯松手,全然不顾一旁已经铁青了脸的伍子胥,只是逗弄着已经快要发飙的我。我就知道,刚刚那些温柔都是假象!就如那一日在夫椒山所见一样,现在这般邪气十足的家伙才是他的本性,他定是早就认出我来,所以才会那样逗弄我!可恶的家伙!
这个家伙绝对有本事惹毛我!勾践就算对我有企图,也还未像他这般明目张胆,这个家伙竟然……竟然当着伍子胥的面便如此待我,唉,想来在伍子胥心中我已经与红颜祸水划上等号了。
“吴王竟是如此对待俘虏?”我暗暗磨了磨牙,冲他一笑,道。
“寡人一向对俘虏甚优,比如说……”他又凑近了我咧嘴一笑,“有个俘虏扭伤了脚,本王便亲自抱着她呢。”
我立刻气结,这个家伙真是有能耐睁眼说瞎话。
他便一路大笑着继续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他终于将我放了下来。
“俘虏,你就乖乖待着吧”,他看着我,“范蠡的女人……我倒要看看范蠡能为你做出怎样的牺牲?”他勾唇,说完便转身离开。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又被关了起来,虽然这个房间比刚刚那个好了一些,只是我的身份……仍是俘虏!真是的,枉我费了那么大的力想逃出去!
只是他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看范蠡能为我做出怎样的牺牲?他是想用我来威胁范蠡什么吗?我不禁苦笑,那他还真是打错了如意算盘。
不多久,便有人送来了食物和水,竟也不太坏,这才发现自己果然饿了,算了,吃饭皇帝大,别的事先不管,先填饱肚子要紧。
然后,便来了两人将我带了出去,一进大营,我便看到夫差高高地坐在首位,此时的他虽仍是一身明黄色的长袍,但发髻高耸,甚是威严,与我所见那邪气十足的男子判若两人。而下面站着的,竟是范蠡。
“是莫离让你来救我?”看着他熟悉的背影,我忽然开口。
他转身看我,“嗯。”一个字,简单明了。
看,多么诚实。
我忍不住扬唇,犹记得那一日他以白银千两赎我离开留君醉,我曾问他,“为何救我?”他没有答时,我便替他回答,“因为我是莫离的妹妹”,那一日他究竟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我不明了,只是今日,他定是心中无我了!
事到如今,我可不敢奢望范蠡只是单纯因我而来,因救我而涉险。
“看,美人仍是完好无损。”夫差示意他们带我进得大厅。
“大王有何要求?”范蠡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冷道。
“越王已失半壁江山,如今只剩最后一击,以范将军的才智,定能明白何人才是明主!”夫差是想要将范蠡收入麾下。果然,与历史所言相近,只可惜……勾践对范蠡有知遇之恩,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以范蠡的个性,是万万不会背叛勾践,再者……夫差也选错了要挟的筹码,就算是他那样深爱的西施,到最后都会沦为那一场美人计的主角,被他亲手送上吴王的床榻,更何况……是我?
果然,范蠡微微皱起眉,“范蠡一向胸无大志,并无逐鹿天下之心,只愿保得一方太平便于愿已足。”听听,多么虚假的台词,摆明了是拒绝了夫差的相邀嘛,夫差又岂是笨蛋?
夫差不怒反笑,只是看向我,眼中看不出是喜是怒。
“既然如此,寡人也不便勉强,带她回去。”挥了挥手,夫差笑着道。
我垂下眼帘,对于命运,我一向懒得多做反抗,只是事到如今,我仍是要随风飘摇,任他们摆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