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侯府大门,伍修平喊住了何敏鸿:“舅舅,我们真的要进宫吗?”
“自然是要进宫。”何敏鸿一脸严肃地回头,“这些年因为女子在外当差,惹出来不少祸事,眼下太后极力想保住史恩留在礼部掌管花月会,趁着今日赵素生事的机会,咱们正可以好好参上一本,给皇上提提醒,怎么能不去?!”
“那平儿能不能不去?”
先前在侯府,伍修平听到赵家的下人禀报说带走赵素他们八个人的是皇帝,当即魂都快吓没了!
他万没有想到那个看起来很可怕的人竟然会是皇帝,他可是被皇帝亲脚踹过的人啊!他要是进了宫,皇帝难道还会帮着他说话不成?
关键他还不敢跟何敏鸿说!
“少啰嗦!赶紧上马车!”
何敏鸿厉声呵斥,然后先上了去。
伍修平无奈,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
赵素滚去跑步之后,皇帝也更了衣,开始看起折子。
没一会儿太监就进来通报:“皇上,何敏鸿何大人求见。”
“传。”
何敏鸿踏进宫门,先朝御案后深深一施礼:“禀皇上,臣要状告御前侍卫赵素拉帮结派,当街行凶,殴打官家子弟!”
皇帝抬起头,看他一会儿道:“朕记得她时常在外生事,你说的是哪件事?”
“就是今日上晌,赵素率领侍卫在东兴楼将臣的外孙伍修平打致重伤一事!”
皇帝道:“今日东兴楼之事发生之时,并非赵素与那几个侍卫当班,他们若有逾矩,尚书大人可去寻他们家中理论。”
“皇上,臣刚刚才从庆云侯府出来。”
“怎么样?庆云侯怎么说?”
“庆云侯不但不承认是赵素的过错,更连一丝歉意都没有!若非如此,臣也不会进宫来告这一状了!皇上,今日赵素他们几个虽然不当差,但他们终究是乾清宫的侍卫,还请皇上给臣的外甥做主!”
皇帝沉吟片刻:“何爱卿的外甥在何处?”
“他就在宫门外候着。”
“传他来见见。”
顶着猪头脸的伍修平很快传了进殿。
皇帝抬眼看了看他,只见实实在在已经鼻青脸肿,大概是为了保持原状,被扯得东一块西一块的衣裳也未曾换下来。
伍修平虽然有个当尚书的外公,但他却没有见过皇帝,进宫这一路早已经害怕的脚打颤,再听到这儿两膝一软,就跪了下来!
“小的,小的叩见皇上!”
何敏鸿还没有见过怂得这么彻底的伍修平,诧异的看了一眼。
皇帝挑了挑眉头:“原来他就是何大人的外甥。”
何敏鸿道:“皇上莫非见过他?”
“有过一面之缘。”
皇帝喝了口茶:“东兴楼里是怎么回事?”
伍修平还沉浸在恐惧里,只顾发抖,不敢抬头。
四喜呵斥道:“皇上问你话,还不速速回答?”
伍修平打了个哆嗦,磕头道:“回皇上,今日,今日小的和表妹想去东兴楼订个包间,正碰上满房了,然后就发现了赵素和侍卫们在楼上。
“我们上去打招呼,不想,不想赵素就对我们冷嘲热讽,小的一时气不过就拔了剑,但也不过是吓唬吓唬他们罢了,没想到赵素竟然直接掀桌,杯子盘子汤汤水水扑了小的一身……然后他们就把小的打成这样了。”
何敏鸿听到这已经忍不住了:“皇上!这赵素打小在京城里就是出了名的浑,如今是又越不像话了,她竟然敢率领御前侍卫在外滋事!一个女子,这成何体统?!”
皇帝一面听着,手指尖一面轻轻地敲击着桌面。“你为什么要站在那里白白让人打?”
伍修平顿了下:“小的后来,后来也还手了。”
“既然还手了,那就是互相打架。互相打架,那就得双方到场,捋清来龙去脉。”
“皇上,庆云侯和世子求见。”
这里话音刚落,四喜就进来禀道。
皇帝道:“传进。”说完他看向下方:“你们要状告赵素,正好庆云侯也来了,你们可以当面说说。”
何敏鸿说道:“皇上,庆云侯护短,臣说不出结果。”
“那何爱卿意待如何?”
“皇上,打人的事,行凶者必须有个说法。”
皇帝微微颔首:“确然,打架这种事,光凭一方也打不起来。那八个人动手总是不对,所以刚才朕已经把他们全都抓回来,并且已经施过罚了。”
伍修平立刻看了何敏鸿一眼,皇帝这话的意思,听着好像是他已经施过罚了,此事就可以定论了?
御前侍卫是皇帝的人,皇帝罚了他们,他们还能要求做什么吗?
况且再深想皇帝这话,“光凭一方也打不起来”,怎么听着还有让何家也处置一番伍修平的意思?
……
何纵在府里听说何敏鸿离开侯府,又进了宫告状的消息,坐了会儿之后,也乘着轿子进宫来。
宫门下刚刚好遇到庆云侯父子,彼此都知道是进宫来干嘛的,由于事态还不甚明了,别人都没有多说。
乾清宫里,何敏鸿听完皇帝这番话也有片刻的静默。
然后他说道:“皇上,今日这件事暴露出来许多问题,除了事件本身是非对错,还有最要紧的一点就是,赵素并不会武功,为何她能够挑唆得动那么多御前侍卫,替她打架?”
进宫来的庆云侯刚刚好听到这里,一个箭步进了殿,先跟皇帝见了礼,然后扭头转向何敏鸿:“何大人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伍修平被人打,是因为素姐儿挑唆了侍卫,你有什么证据?难道就听伍修平一面之词就认定此事是素姐儿而理亏?”
说到这里他转向皇帝:“皇上,敢问和那几个侍卫何在?臣想请他们出来当面对质!”
皇帝跟四喜扬了扬下巴:“去传他们来。”
四喜躬身退下。
赵素已经和裴湛他们在午门外跑了三圈,她是个运动废,人家一圈跑过来,她才跑了大半,还休息了两次。裴湛他们后来就放慢了速度,好歹是让她落后得没那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