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妃看着自己手中的那一盏杏仁奶茶随晃动而在表面泛起的层层涟漪,神情恍惚,若有所思。
皇后见她怔然出神的模样,嘴角微微扬起,很快又定平神色,说:“你在妃位已经有些日子了吧?本宫记得你是前年由嫔封妃,到现在已经快三个年头。按说你是妃位之中资历最长的,如今贵妃位上只有禧贵妃一人,本宫觉得,若要提拔你为贵妃,你也担得起。”
惠妃内心欣喜不已,脸上也止不住地流露出笑意,但她不好在皇后面前表露的太明显,所以低眉顺眼摇了摇头,自谦道:“皇后娘娘抬举,臣妾资历尚浅,哪里当得起贵妃位?”
“宫中许久没有新晋嫔妃的喜事了。太后是本宫的姑母,本宫说你当得起这个位份,你就当得起这个位份,明白吗?”
听了这话,惠妃生怕错过什么大便宜似的,索性也不装了,连忙起身毕恭毕敬地跪在皇后面前叩首三记,“臣妾多谢皇后娘娘提拔!娘娘恩德臣妾定会谨记!”
“你先起来。”皇后徐徐饮了一口茶,意味深长道:“只是你也知道禧贵妃和本宫向来水火不容,你若成了贵妃,就需得常和本宫站在一条线上,明白吗?”
“这是自然,臣妾一直都是以皇后娘娘马首是瞻的。”
“马首是瞻是一回事,能了解本宫的心意才是最重要的。”她挑眉看向惠妃,笑道:“就比如,你现在能猜得出本宫在想什么吗?”说罢又小嘬了一口杏仁奶茶。
就算惠妃是个傻子,皇后表现的这么明显,也很难让人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铲除沈辞忧,也是平了她的障碍,扫除了皇后的后顾之忧,自己也能得贵妃的位份,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此事虽然艰难,但只要做成,她的地位就可以扶摇直上。
与其在宫中了了一生,倒不如为了自己的前程拼上一把。
这日回宫后,惠妃就开始着手准备起来。
刚才在皇后宫中饮茶的时候,香菱的话已经说得很明显了。
在宫中,只有御药房有苦杏仁,自己如果去御药房拿了此物,记档上肯定会留下她的名字,有迹可循,自己就无法脱身。
于是她吩咐花翠委托她在宫外的亲眷,找一个外乡来江都游历的游子出面去购买苦杏仁,而后再想办法将苦杏仁送入宫中。
如此一来,这件事追查起来,外乡游子已经离开了江都,茫茫人海如何能找到?
即便害死了沈辞忧,这事儿也成了无头冤案,加之还有皇后庇护,她有足够大的把握可以脱身。
花翠将苦杏仁带回来交给惠妃的时候,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却不想薛吟欢于此时突然闯了进来。
“惠妃娘娘,皇上说晚上要来钟粹宫吃饭,您......”
见她来,主仆二人神色慌张,花翠更是将苦杏仁藏在了自己的袖子里。
奈何因为太过紧张,手心没握住,那苦杏仁便滑出袖子掉在了地上。
薛吟欢只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苦杏仁,于是疑惑道:“娘娘拿这么多苦杏仁做什么?”
惠妃催促着花翠将苦杏仁捡起来然后先行退下,等房门合上后,她才将薛吟欢拉到一旁小声嘀咕,“这事儿你看见了,本宫也瞒不住。本宫问你,你自入宫以来与本宫同住,本宫待你可算不薄?”
“娘娘待嫔妾很好。”
“那就是了。如今你和荣嫔荣宠最盛,如果荣嫔死了,那你就成了皇上心尖儿上的人。她是你受宠路上最大的阻碍,你可想除掉她?”
薛吟欢大惊失色,结巴道:“所以......娘娘是要用这法子,伤了荣嫔和她腹中胎儿?”
惠妃也不是个傻子,这事儿被薛吟欢发现了,她只能想法子拉她一并下水,才能让她三缄其口。
她牵起薛吟欢的手,沉声道:“这东西是本宫准备的,你与本宫一并想法子买通永安宫的宫人,将它无声无息的下给荣嫔。她一命呜呼,咱们的好日子可就来了!”
“娘娘糊涂!”薛吟欢一改往日柔弱,甩开惠妃的手,蹙眉摇头,“这事儿一旦被发现,谋害皇嗣可是诛九族的死罪。您何必要为了争一时之气,去犯这样的忌讳?您的命不要了,家人的命也不要了吗?”
“可本宫必须得争个前程出来!”
惠妃情绪稍有激动,“本宫是庶出,本宫的娘在母家受尽了正房和别的姨太太的欺辱,本宫就是进了宫又能如何?当年本宫的母亲诞育本宫之后母体受损,此生没了生育的指望。正房两个儿子,三姨太和四姨太也有子傍身,唯独本宫的母亲只有本宫这么一个庶女。这么些年,本宫好不容易熬到了妃位,可却并不受皇上待见。本宫的母亲也没有因为本宫成了妃嫔而在府上能得人高看一眼。”
想起自己母亲在母家的遭遇,惠妃不禁潸然泪下,“本宫还能图什么呢?皇上的宠爱是指望不来了,唯有挣个贵妃的位份,让母亲能成为正三品诰命夫人,父亲才会重视母亲,母亲也才能在府邸抬起头来。”
薛吟欢听出了她话里别的意思,追问道:“即便荣嫔死了,娘娘也不一定能成为贵妃。为了这事冒这么大的风险,值得吗?”
“皇后娘娘许了本宫,只要本宫做成这件事,就一定会给本宫贵妃位!”
惠妃像是被眼前的利益冲昏了头脑,愈发疯魔了,“况且荣嫔与本宫积怨已久,眼见她势盛,等她诞下皇嗣后,哪里还有本宫的容身之地?”
“原来这一切都是皇后娘娘的主意?”薛吟欢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分析道:“这件事如果真的能不被察觉,娘娘可曾想过皇后为何不自己做?反倒要您出手,还要白许给您贵妃的位份?娘娘就不怕东窗事发后,皇后反咬一口将您给供出来,借刀杀人一石二鸟,到头来她是春风得意了,受累的就只有娘娘您!”
惠妃满面难色,与从前那个逢人就怼的形象看起来有些格格不入。
“可本宫又能怎么办?皇后已经发话,本宫如果不按照她说的去做,就会得罪了她。她和荣嫔本宫要是都得罪了,本宫当如何在后宫自处?”
薛吟欢沉吟片刻,反问道:“娘娘有没有想过去投诚荣嫔?皇后视她为眼中钉,荣嫔亦是如此。倘若娘娘卖给荣嫔一个人情,让她知道皇后在背后要如何谋害她,那么嫔妾觉得,荣嫔肯定会记下娘娘的好。她有圣宠,她的枕头风吹在皇上耳边,才更顶用。娘娘自己也说了,若荣嫔生下这个孩子,为妃、为贵妃都是指日可待的事。她得了势,和皇后分庭抗礼,娘娘追随她,未必不是个好归宿。”
她说着,将声音压低极低,道:“不瞒娘娘说,嫔妾入宫也会给自己寻求依托,所以嫔妾一早就懂得向荣嫔投诚,那个看似不谙世事的傅贵人也是如此。皇后阴毒,荣嫔磊落。两强相争,嫔妾宁愿依附磊落之人,也断然不敢和阴毒之人有任何交集。”
“毕竟,谁知道哪一天,她手上害人的刀子不会捅向咱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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