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主人对仆从的控制,街道两旁行动自如的“人”顷刻间就散的一干二净,那些卖菜的、卖花的、还有小杂货的摊贩,不一会儿就紧闭了房门。
“小朽,我已经说过,不能带外人进入摇光寨!”一道严厉但无比好听的声音响起。
与此同时,宋落落眼前一黑,连带着差点将魁朽一起拽倒。
魁朽忙着搀扶宋落落,没有接来人的话,紧张万分地询问宋落落发生了什么。
宋落落心头的疼痛伴随着来人的声音越发激烈,好似有什么东西啃噬着心脏,尖锐的痛感比之万箭穿心还强。
魁柠双手背在身后,迈步走上前来,并没有看到低垂着头的宋落落脸庞,他先将魁朽教训了一通,严厉申明摇光寨的规矩和规则,哥哥的风范十足,主人的气势也十分强大。
魁朽只听了几句便已不耐烦,扭头仰头瞪他,“你说够了没有!没看到我的朋友身体不舒服吗?”
魁柠静了一下,到底没有继续宣传教育知识。
他伸出手来,示意魁朽将宋落落的手腕交出来。
魁朽对他半信半疑,抓住宋落落的手腕放在他的手中,一边道,“宋姐姐刚刚进到这里就觉得心悸,她刚才还提到了蛊。”
魁柠的手指刚要接触到宋落落的手腕,闻言手指往后一缩,拧着眉,“宋姐姐?所以你这次出去是真的将你的救命恩人带来了。”
“你救不救?”
“小朽,你忘了临走时我是怎样告诉你的吗,修仙家族的人绝对不可以碰!”
“哥,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先警告你自己吗?这么多年你又在做什么,放出绿源让大家去找什么海妖宝藏,又引动沈、邢、陈几家去争夺机缘,你让他们内耗又有什么目的?”
“放肆!我做的事情需要你管?”
魁朽抿了一下唇,脸上闪过一丝愤怒,他搀着宋落落转身就要走。
宋落落却像是被定在那里,捂着心口的手掌越来越紧,伴随着魁柠的说话声,以及他出现时飘在眼前的明黄色衣衫,那上面绣着看不懂的图案,犹如星辰交织,又像是海纹在翻滚。
衣摆印在眼前,舒缓了心口的痛意,却又加深了某种记忆。
宋落落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崆峒的样子,嘴角一扬,露出一抹轻笑。
顺从魁朽的带领,宋落落被安置在一间宽敞明亮的木房间内,摇光寨多数都是这样的房间,里面的布置不会多么精致,只有一两件家具和能用的东西而已。
用旧伤发作这个借口打发了魁朽后,宋落落呆坐在桌案前。
“你说不是蛊?”
“宿主,你不要太紧张,蛊这种东西早就在很多很多年前消失了。就算是摇光族他们也做不到,更何况璇玑大陆没有适合炼制蛊的虫子。”宝典无比自信地安慰。
宋落落觉得他说的未免太笃定,心头仍旧十分不安,想了想又道,“那我刚才心疼是因为?”
“宿主,感情的事情作为一本书,恕本宝典不懂。”
“谁和你讨论这个问题了。只是你不觉得奇怪,那些人如果不是提前告诉你他们是傀儡,根本看不出来吧?”
这个问题让宝典沉吟了片刻,它浮现在宋落落面前,翻开一页,示意宋落落查看。
“宿主,这是宝典自己给出的结果,本宝典无可奈何。”
宋落落探头一看,神色满是讶然,“魁柠他并不是我的敌人,怎么会……”
“不一定是敌人才要刷恶感值,宿主你想一想其他任务人物,那些人对你先是有基础印象,如果是好便是好感值,如果是恶便是恶感值。很明显魁柠对你的基础印象并不好。不过,本宝典觉得嘛,这样也好啊,脚踏两只船是会翻船的。”
“胡说八道什么!”宋落落怒斥。
“好吧,宝宝什么也不知道。”
宋落落对着魁柠后面附注的数字拧紧了黛眉,他对自己竟然是恶感值,而且刚刚见面就高达48点。
这是什么概念?
意味着魁柠已经将她当成了厌恶之人。
宋落落着实没想到会这样,是因为魁朽的原因吗,因为魁朽不听话的举动惹怒魁柠,结果连累了自己?
宋落落突然觉得有点委屈,有种想找人一吐槽的冲动。
她又不是想来这里才来的,也不稀罕好么!
这边宋落落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边整理着接下来的行程安排;另一边两兄弟对峙在一起。
前一世这个时候,海妖宝藏被沈家所得的消息刚刚散播开来,魁朽没有回来,魁柠独自在摇光寨中等待,直至数月,乃至三年之后,他也没等到魁朽。
那时他等来的是误入摇光寨的宋落落。
当时宋落落抹的浑身漆黑,身形瘦弱,一副毫无营养的样子,偏偏一双眼睛极为明亮,透着求生的渴望和认真。
魁柠一时心软,便破了摇光寨的规矩,将她放了进来,通过几日观察后这才慢慢现身,与她有了交谈和认识。
尔后,他知道她叫“洛千”。
“我已经能够炼制傀儡,马上就会有自己的神魂傀儡,为什么事事都要听你的!”
“我说了,宋姐姐是我的朋友,我是不会将她赶出去的!”
房间中的争吵越来越大声,伴随着魁朽一声声拔高的声音,魁柠的声音则显得越发冷酷无情,甚至还带上了威胁,“可以,你若是留她,便从摇光寨滚。”
闻言,魁朽瞪大了眼睛,像是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最亲的人嘴里说出来的一样,在最终确认魁柠眼中的认真和冷酷后,他一把推开桌子上摆放的东西。
“哗啦——”以镇尺压住的几张纸立刻被桌子上墨水浸染,上面描绘的一幅幅山水图瞬间晕染成了一团。
“你能花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找一个人,我为什么不能有自己的朋友!”魁朽指着地上一幅幅图,跳高了脚,如同不理解对方的固执,用着最激烈的情绪反抗着。
魁柠的面色白如宣纸,眸光落在墨水最后浸染的一张人像画上,弯腰抢起时那墨水也只停留在半张脸颊上。
他看着魁朽,直至对方低下头,最后也没说一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