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徐济见老三不为所动,没办法只好去找欧阳伦,而欧阳伦思考再三准备重施故技,通过兵部相熟官员,给行太仆寺的牛马两位大人施加压力,迫使他们调派徐灏去某地的养马苑,然后暗地里整死一些马儿。
不想上一次徐灏轻轻松松的就搬动帝王,调换了御马监里的马,这令兵部上上下下都认识到徐灏圣眷丝毫未减,那相熟官员说什么也不干了,一旦引起徐灏的警觉来,以他在锦衣卫里的人脉,查出是他背后搞的鬼实在是太容易了。
说来说去,还是没有人愿意得罪锦衣卫,哪怕是前锦衣卫都不想得罪了。是以欧阳伦对此无可奈何,只能选择暂且隐忍,绝口不提帮徐济举荐为官,徐济暗自气恼不提。
徐灏在太仆寺里的地位经此一事直线上升,马牛二位大人把他菩萨一般供着都来不及,哪舍得把他调到外地去?一旦有什么紧急之事,就指望靠着徐灏来化险为夷了。
因此徐灏又恢复到两点一线的生活,上班下班日子过的很简单。
徐家千寿堂,临安公主闲来无事过来陪老太君闲聊,萧氏特意赶过来作陪,二人年龄相仿,最近相处的如同闺中姐妹一样亲热。
聊起儿女的亲事,老太君含笑问道:“家里两个孩子可曾订亲?我家闺女有的是,看中哪个就送你家去做儿媳妇可好。”
临安公主笑着一指站着伺候的朱巧巧,笑道:“有没像我侄女这般漂亮能干的?要是有,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有,比孩儿好的都有呢。”朱巧巧跟着凑趣,笑道:“大姑娘有了人家了,而二姑娘要模样有模样,要本事有本事,琴棋书画持家处事样样皆通,比孩儿何止能干百倍呢。”
临安公主心动了,加上有意和徐家增进关系,忙问道:“家里二姑娘今年多大了?”
朱巧巧看了老太君一眼,含含糊糊的道:“今年一十八岁,去年因一些事给耽误了,加上太太不想这么早嫁出去,就多留了一年。”
临安公主顿时明白了,曾经订过亲只是后来有了些变故,以她最近观察徐家的门风所得,断不会有什么伤风败俗之事发生,因此继续问道:“二姑娘可是二太太所出?”
萧氏有意成全翠桃,微笑道:“是我嫂子亲生,我待之如同新生骨肉,咱家二丫头和灏儿姐弟俩感情好着呢,这不,如今就在这边住着。”
临安公主果然初时稍显失望,她待徐灏如同亲侄儿,自然盘算着最好亲上加亲,经萧氏这么一说,那二姑娘敢情还是长房嫡女,又和徐灏感情不错,当即含笑点头。
老太君为之大喜,如今青莲许配给了北平张家,最愁的就是两度没嫁出去的翠桃了。老人家不愿有所欺瞒,当下一五一十的把两桩婚事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临安公主听完后,说道:“可怜见的孩子,压根就怪不到她身上。老太君实不相瞒,夫家满门抄斩,我除了个公主的尊位外,可谓是一无所有,其中苦楚一言难尽,如果您老不嫌弃,次子年方十五岁,愿和贵府结为秦晋之好。”
朱巧巧知道那边的事,对着老太君解释道:“去年经圣上同意,表哥已经订下了晋王府的广灵郡主。”
临安公主正色道:“如今亡夫家的爵位是断无可能继承了,是以长子次子没什么不同。相对而言,次子李茂自小懂事好学,已经考中了秀才,将来定会有出息的。”
此话一出,满屋子女人都为之动容,萧氏惊奇的道:“果然不愧是老丞相的后人,小小年纪就是个秀才,比灏儿强的多了。”
临安公主欢喜笑道:“哪敢和灏儿相比?我还指望着今后他们兄弟俩都能得到你儿子照拂呢。”
“哦。”老太君展颜笑道:“你不嫌弃我家,老身已经很高兴了,哪还敢嫌弃堂堂公主门第?来人快去请二丫头过来,先和她未来婆婆见一面。”
此时花园里,徐灏早早下班回来,大家都聚在徐青莲屋里下棋闲话,忽闻月兰亲自前来道喜,立时把翠桃羞得要不得,脸色红的像个熟透了的鲜桃。
徐灏对这门亲事非常满意,李茂是个好孩子,将来一定会疼媳妇,故意怪笑道:“女大三抱金砖,不错。”
红叶和绿竹玩着九连环,拍手笑道:“住过来这么久了,一次都没看见那边府里的少爷呢,也没听说过什么风言风语,想必是个守礼的读书人,二姐这一次一定会心想事成。”
徐青莲自从家里收下张家的聘礼后,算是彻底安下了心,一心一意准备嫁过去,起身喜道:“我陪二丫头过去,见见未来婆婆。”说完拉着不情愿的翠桃走了。
徐灏目光转到笑容有些不自然的翠云和翠柳身上,洒然说道:“别着急,你们俩今年不过十四五岁,等个一两年,我保证将来一样心想事成。”
徐翠柳轻轻一笑,说道:“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徐灏琢磨了下,他还真怕大太太近两年把庶出女儿一股脑的嫁出去,因此提议道:“一等二姐成亲后,咱们一起去北平散散心可好?”
红叶眼睛一亮,兴奋的道:“我要去,正好大姐要去北平完婚,怎么能不去呢。”
“对呀。”徐灏欣喜的道:“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咱们作为娘家人,随着一起北平闹闹新房。”
徐翠柳从没离开过金陵,闻言雀跃的道:“好,我一定去。”徐翠云却苦着脸道:“我最怕冷了,得好生思量下,容我想想再说吧。”
徐灏深深看了眼翠云,暗道有些事非人力所能勉强,果然翠云执意不去,或许对她来说是福非祸也说不准。
千寿堂里,临安公主一见姿色不俗的徐家二小姐很是满意,拉着她的手随便问了几句,果然如同侄女所说,知书达理谈吐不俗,是位有才华的大家闺秀,这下更满意了,她身为堂堂长公主待人处事向来洒脱惯了,当即摘下头上的凤头钗,权作定亲之物。
徐家自是对此不以为意,公主就是公主,岂能和寻常人家的太太一样?约定成俗的种种规矩一概不讲也罢。
当下老太君吩咐人去魏家村报喜,王氏知道了后大为惊喜,笑得合不拢嘴。倒是王玄清不以为然的道:“母亲您先别高兴,临安公主乃公主里面最落魄的,夫家一个人都不剩下,可见今后她的儿子在官场上没什么助力,遇到难事时也不会有什么亲戚过来帮衬。”
王氏不以为然的道:“你别忘了,那是大明长公主,就凭这个身份,谁敢对她家不敬?再说李家的事都过去多久了,谁还记得?我不奢望旁的,只求翠桃和他夫婿夫妻俩小日子过得和和美美,足矣。”
忽然徐济打外头进来,兴冲冲的道:“娘,我打听到个好消息,东宫最近要选秀女了,以翠桃翠柳的姿色,送进去定能屏雀中选,等生下儿女,将来那可就是嫔妃了。”
王氏先是一愣,随即皱眉道:“可惜你来晚了,翠桃刚刚许配了人家。”
徐济大惊失色,气急败坏的道:“许了谁家?怎么就不事先商量下?不行,我不同意。”
王氏没好气的道:“你同不同意有个屁用?老祖宗同意连你母亲我反对都没用,反正事已至此,绝对不能再有何波折了,你妹妹再也经不住折腾,这门亲事就算是铁板钉钉了。”
徐济叫道:“娘!难道你就舍得放弃这天赐良机?万一翠桃做了皇贵妃,您想想,到时谁不来巴结您?”
王氏不为所动,嗤笑道:“你做梦吧。说得轻巧,宫里的嫔妃多了,现如今有一个皇贵妃?别以为老娘不清楚宫里的那些阴暗鬼祟之事,翠桃进去别说其它,能否保住性命都是未知之数,你就忍心把你亲妹妹送进去?”
徐济无语的道:“那当初为何要送翠桃去秦王府?现在则送不得了?”
王氏没好气的道:“我说不行就不行,这几年翠桃受尽了委屈,我怎忍心再委屈她一辈子?我就这么一个亲生女儿,那可是你同胞妹子。别以为老娘猜不出你的如意算盘,你无非是想借翠桃攀附上皇太孙,好谋个一官半职,是也不是?”
徐济立时被说中了心事,脸色一红,悻悻的站起身来气道:“你们人人都为了自己,就没人为我着想?我也算看清楚了,这个家有我没我都一样,赶明我就搬到国子监去,再也不回来了。”
王氏大怒站起身来指着儿子:“你走一个试试,敢走出去半步,永远也别回来了。”
徐济眼见老娘是真的怒了,顿时软了下来,撇嘴道:“孩儿无非就是一时气话,您还当真了不成?”
王玄清见状忙说道:“娘您息息怒,夫君不是有意气您,大抵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
王氏怒气未消,怒道:“你也是,不好好的劝着他,一味纵容。这些日子他有书不读,成天满脑子都在想如何巴结权贵,这没有真才实学,谁会瞎了眼的举荐他?行了,你们俩回去吧,好生想想,做人做官都得走正道。”
王玄清顿时大为讶异,暗道什么时候太太这么清醒了?这话说的掷地有声,大有见地,真真奇怪。就连徐济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母亲,心说邪门了,这番话竟是出自娘亲之口?
他们夫妻俩自然不知道,自打萧氏和朱巧巧去了京城,王玄清有了身孕,王氏不得不亲自打理家事,这有了正经事可做,再没办法像以前那样啥事不管,整日里悠闲度日,光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尤其没了娘家可以依靠,又失去了朱巧巧这位土豪,尽管长房凭借家产依然衣食无忧,但毕竟不能和以前红红火火的时候相比了,长房下人这些年捞油水占便宜早已习以为常,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对于下面人的怨声载道,闹得王氏越来越体会到持家不易。
自从没了妒忌较劲的二房三房后,寂寞下来的王氏渐渐想通了很多事。加上近日丈夫受辱辞官,长子被险些打死,让她总算是明白过来如今早已不同往日了。
如果没有老太君依靠,如果没有到处惹事的侄子徐灏,没有做官的三弟,没有两位弟妹的扶持,如果没有大儿媳妇的操心和钱财上的供应?
单凭丈夫和两个儿子加上二儿媳妇,根本支撑不起徐家的体面,甚至受尽欺凌那也是必然的。
其实长房大可安安稳稳关门过自己的小日子,在这乡下周围,徐家那是毫无争议的萧家村名门望族,问题是王氏不甘心,长房所有人都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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