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却若有所思地瞪着简念的背影,所以,问题还是出在洗手间里?
他立刻瞪了眼自己的手下,另一个黑衣人立刻飞快地冲出了帐篷朝洗手间的方向赶去。
雷铭还是一脸的不解,黑影却已经跟着简念的脚步匆忙地离开了。
吧台的调酒师这个时候来清理简念留下的酒杯和卫生纸,雷铭却出声制止了,“等一下。”
调酒师的手握着酒杯,正好停在空中,不知所措地看向雷铭。
雷铭将简念的酒杯玩转在手上,仔细观察着,并没有什么异样。可他并不觉得事情只是这么简单,简念被骷影盟下令禁足,绝对不会无缘无故地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也不会带着自己的人来约雷铭在眺望台见面,这不是他们之间的合作模式,更不合逻辑。
所以,这当中,肯定有什么问题。
可是问题能在什么地方呢?
——“多去上几趟厕所,我怕到时候,你会兴奋得没有时间去。”
上厕所?
在最后关键时刻,简念怎么会突然这样说?
难道……
另一头,黑影派出去的黑衣人已经赶到了洗手间,直直冲向简念刚才使用的隔间。
隔间里现在有人,紧锁着门,黑衣人也不闻不顾,一脚上去直接踹门。
吓得隔间里还在方便的男人猛地一震,还没等他穿好裤子,黑衣人已经破门而入,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就将他整个人扔了出去,就好像在扔一个垃圾。那男人的裤子脱到膝盖处,被这样一扔,双腿一迈根本站不稳,“咚”的一声来了个和大地的亲密接触。
洗手间里的其他人都瞠目结舌地看过来,大家纷纷穿好裤子,都怕发生什么意外。
黑衣人却根本管不了那么多,不放过隔间的任何角落,开始搜寻起来……
这边,帐篷里。
雷铭放下了手里的酒杯,一点问题都没有发现。他尚在琢磨“洗手间”这三个字的时候,余光忽然瞥见简念刚才扔在吧台上的那团卫生纸。卫生纸……卫生纸……怎么看起来和舞会现场使用的卫生纸有点不一样呢?
是洗手间的卫生纸?
雷铭心里嘀咕着,将纸团握在手心,然后展开,他顿时一愣,双眼犀利如刀地瞪向简念刚刚消失的方向,起身而立,立刻又将纸团揉成了一坨,死死地攥在手心。
——“小心。”
潦草的字迹,在纸巾的左下角角落,写得极小就像是两只蚂蚁爬在那里。
等调酒师再转身过来想要询问雷铭是否续杯的时候,位置上早已经没了人了。调酒师愣愣地看着眼前空落落的座位,上面只剩下两个酒杯。调酒师疑惑地撇了撇头,也没觉得什么,伸手将两个酒杯拿回来放在水池里,开始清洗了起来。
洗手间里的黑衣人依旧一无所获,成功中了简念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得灰头土脸地回到停车场向黑影汇报情况。
看着黑衣人低声摇着头向黑影耳语着,简念坐在黑色的商务车里,惬意的什么话都没说。
黑影却握紧了拳头瞪向简念,知道自己被玩弄了,恼羞成怒,语气里是严厉又不甘心,“你的行动已经结束,接下来我会处理好的。”
“那我做什么?”简念摊着双手看向黑影。
黑影不屑的一声讥笑,“你很快就知道要做什么了。”
简念还没反应过来,四个黑衣人突然冲了上来,压着简念一顿五花大绑,只听简念恼怒地低吼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黑影……你以下乱上……你疯了吗?”
“这次行动太危险,为了保证少东家的安全,这是我唯一能做的。”
“放开我……”简念奋起一脚踹在黑衣人的小腹上,将其中一人狠狠踢了下来。
黑影并不在意,双手抱肩笑道:“或许,我还能做点什么,用铁链怎么样?”
“黑影!你最好别激怒我!”简念怒吼着。
黑影还没开口,另一个黑衣人小步跑来,低语道:“已经准备好了。”
黑影点了点头,命来人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走向简念。
简念已经被捆得和粽子差不多,蜷缩在轿车的后排,任他怎么挣扎都动弹不得。只有一双怒火中烧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黑影,千言万语诅咒的话都在他的目光下燃烧成了熊熊的灰烬,好像在说“等着吧,等我回头怎么把你也烧成灰烬!”
黑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微微俯下身子,戴着冰冷的皮手套轻轻拍打在简念的脸上,一阵寒意直直窜进简念的心里,简念恼怒的一个转身,若不是嘴里被塞了东西,他绝对一口咬上去!
“少东家,好好睡一觉,很快你就会听见任务成功完成的捷报。”
黑影冷峻的一笑,支起身子,看向另外两名黑衣人,命令的口吻里是不容丝毫意外发生的决绝,“你们两个,照顾好少东家,一旦出事,你们最好别等我动手!”
“是。”
两个黑衣人应下,黑影立刻带着剩下的人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简念无可奈何地倒在后排,眼睁睁地看着黑影的背影,眉头间的沟壑越皱越深。
而此时,雷铭早已经离开了帐篷。
他望着远处的眺望台,墨色之下,闪着灯的眺望台比星星还要璀璨,
雷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沙滩上,海浪拍打着礁石溅起万丈雪,黑色西装的衣摆翻飞在风中,发型已经凌乱。黑西装没有扣扣子,唯有雷铭穿在里面的白衬衣在夜色下还依稀可辨。明明知道眺望台布满了黑影的埋伏,但是雷铭不得不迎难而上,如果他不去的话,简念的身份自然会曝光,而且,雷铭也很好奇,黑影到底玩的是什么把戏!
他站在眺望台下,仰视了一眼塔尖的灯光,目光清冷又犀利。
雷铭的周围一团漆黑,耳边是浪花朵朵绽放的狂啸声,帐篷在他眼前已经化作了一个小点,或悠扬或激昂的舞曲也穿不透此时强势的海风,都泯灭在了海风疯狂的呼啸声里。海风吹刮着他的头发,就连雷铭呼出的白气,转眼就消散不见,像是要把雷铭整个人都吞下去才甘心。
雷铭警惕地等在风中,四肢开始冰冷麻木,可该来的人还是没有出现。
“简念,我已经到了!”雷铭开始大喊起来,但是他知道,来的人不会是简念。
大海咆哮着,吞没了他的声音。
一浪打来一浪退去,世界里寂静得只剩下海浪的声音。
雷铭皱了皱眉,思忖着难道是黑影取消了计划?
这个念头刚刚闪过,雷铭的目光一横,突然一个闪身躲开,只见夜空中划过一道白亮的寒光,触目惊心,那是刀光!雷铭瞪圆了眼珠子,脚下还没站稳,白光横向朝他劈来,雷铭的身体反应速度特别的快,左躲右闪,只见白光的轨迹在夜色下跳跃成线,最后雷铭故意引得白光直直朝他刺来,就在刀尖要将他刺穿的千钧一发之际,雷铭忽然侧身,一把擒住了那人的手,一道巧劲,那人哎呀一声哀嚎,咚的一声,白光消失,匕首落在了石头上。
雷铭钳制住了那人,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不过是几个眨眼的瞬间。
雷铭还没来及盘问,见着自己的同伙被擒,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突然涌了一批黑色人影,乌压压的一团,封住了雷铭所有的出路,群起而上,个个手里都是明晃晃的白刀,寒气逼人地朝雷铭刺来。
雷铭手无寸铁,只能用所擒获之人当做盾牌步步躲闪。但骷影盟的人步步紧逼,丝毫不给雷铭喘气的机会。抓着这样一个人左躲右闪,也的确消耗雷铭的体力。他索性一掌劈昏了那人,推出去,压到了三四个黑衣人,雷铭趁机打出了一个突破口,朝眺望台上跑去。
眺望台的柱子是透明的,里面是旋转楼梯,每一层楼梯都亮着灯,明晃晃的,能清晰准确地捕捉到雷铭在眺望台柱子内部的旋转楼梯上和黑衣人搏斗的身影。这条路,是黑影为雷铭事前准备好的路,他就是想要雷铭无路可走最后只能冲进眺望台。
那么,雷铭就算是半只脚踩进了坟墓,而且还是雷铭自愿主动的。
黑影的唇角勾勒出一抹冷酷至极的冷笑,他趴在海滩酒店的楼顶上,怀里抱着一把装了消声器的狙击枪,狙击枪瞄准镜里的十字线牢牢的交叉在雷铭的身上,随着雷铭的移动而移动。就好像落入了蜘蛛网的昆虫,无法挣脱出去,只能等待着,被蜘蛛生吞活剥!
黑影瞄准了雷铭,雷铭浑然不觉,他打退了一波一波的黑衣人,但这群家伙就好像浪头一样,退下去一波又来一波,一波比一波更强势更霸道,这样的车轮战下来,雷铭就算不被他们打倒,也会因为自己的力量耗尽而被制服。但是现在雷铭并没有退路,他进了眺望台,不可能再冲下去,只能一面反抗着一面朝上躲闪。
但雷铭手无寸铁,始终处于下风,刚刚躲过了一刀,另一刀就从他的身后刺来,雷铭被缠住了无法躲闪,硬生生的一刀从他的腰间擦过,溅出了触目惊心的鲜血。黑衣人立刻受了鼓舞,越发拼了命的刀刀刺向雷铭,雷铭忍着伤口的痛,眉头皱成一团,赤手空拳抓住一人手中的匕首,手心割伤,鲜血滴滴地落在楼梯上,雷铭只一声嚎叫便夺过匕首一脚踹翻那人,衣袂翩跹地旋转,手舞匕首,将近身的几个黑衣人全部刺伤。
远处的黑影看得真切,握着狙击枪的手猛地一用力,枪杆子都在颤抖。
“厉害啊雷铭!我看你还能撑多久!”
黑影气得咬牙切齿,瞄准雷铭后,心急火燎的扣下扳机,咻的一声,子弹飞射而出,冲破海风,速度之快,快到时间反而有种凝固的感觉,子弹在空气中仿佛都擦出了火花,只听眺望台的玻璃窗上窸窸窣窣地裂开了一条条蜿蜿蜒蜒的缝隙,转瞬砰的一声,全部支离破碎哗啦啦地落了满地,比眨眼的速度还快,根本没人反应过来,空中满是溅起的玻璃渣。
而一片片玻璃碎片落地,零星的有好几块,上面沾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