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正文完）坦诚相待，纠缠一生
梅惊秋喏喏道：“小仙梅惊秋,有事求见帝君。”说着，目光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对方，像是怕错他脸上的神情。
离攸细细打量了他几眼,语气平静道：“随我来。”
跟在他身后,梅惊秋有很多话想问,但看着他略显陌生的侧脸和周身凛冽的寒意,话在嘴边转了一圈还是咽了回去。
走到湖边，在梅惊秋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被人揽腰半抱着。
脚下是一叶扁舟，用仙力驱动着驶向湖中心的宫殿。
察觉到腰上被人越锢越紧，梅惊秋心里一慌,突然反应过来，这人怕是什么都记得！
眼见距离湖心那座宫殿越来越近，梅惊秋挣扎着想要挣脱身后之人的掌控，但却没有什么用处。
大概怕他挣扎的太过厉害,让两人落水，那人竟用仙法使他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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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入眼的便是陌生的穹顶。
清醒过后，第一时间就是想找某人抗议，结果恰巧看到坐在水榭边正在烹茶的人。
他走上前,坐在了他的对面：“帝君，小仙来此，只是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帝君,您犯不着如此。”
将烹好的茶放在他的面前,收回手后,离攸垂眸看着远处的湖面,语气淡淡道：“想问什么？”
“小仙想知道,历劫时为何会出现第二世,是您还是天帝的意思？”重回上界后，这个问题一直是他最在意的。
拿茶壶的手微微一顿，离攸略一思索然后回道：“第一世虽然渡劫失败，但是你的意外出现，让我看到了希望。重新归位后，我聚敛了你的残魂，送去异世温养，然后让天帝在恰当的时机用神器使时光倒转。虽然成功了，但因为大道的干预，途中也出了不少意外。譬如我拥有了‘上一世’未曾归位前的记忆，而你即便没有记忆，也‘意外’得知了上一世的一切”
“也就是说，所谓的‘第二世’原本就是帝君搞出来的，为了让自己能够顺利历劫成功，是这样吗？”听到离攸帝君的解释后，梅惊秋内心五味杂陈。
离攸点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入杀戮道已久，早已把所有感情扼杀。对于天界而言，我不过是一件‘兵器’，根本不需要感情。但是时日久了，就算是‘兵器’，也难免会出现问题”
“是心魔吗？”
想起在下界时，心魔竟然能从宋青霜的识海里逃离，这点他始终觉得不对劲。
“没错，第二世开启时，心魔随着我一缕神识下界，想要在下界兴风作浪。”
“当时，就算你想舍生取义也是枉然，能困住心魔的唯有我。”
“心魔彻底解决后，我也感悟到了‘情’，便顺利渡过情劫，重新归位。这一切，确实要感谢你。”
离攸帝君的话，让梅惊秋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抬眼看着离攸，语气平平道：“帝君不必谢我，既然我们都成全了彼此，也重新回到上界，那下界发生的一切，就当成一场梦。日后在天界，你我之间两不相干！”
那怕知道对方身份高，修为也高，但他还是壮着胆子顶了回去。
离攸眉梢一挑，细长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薄唇轻启，说出的话却令梅惊秋哑口无言。
“你是不是忘了，在下界时，你我之间已经结契。我们的婚事是在大道的见证完成，就算你想反悔，也于事无补。”
梅惊秋闻言略有些懊恼，此事确实是他疏忽。
每个世界都有属于自己的天道，一旦归于上界，便不再受下界天道的制约。
然，大道不同，大道凌驾于众生之上。就算是天帝，也要受大道制衡。
他们向大道宣誓结为道侣，即便他们重归上界，婚契依旧存在。
也就是说，两人目前仍是夫夫关系！
这个认知让梅惊秋熄了火，他一脸烦恼的看着眼前有些冰冷的男人。
“既然事情已经谈的差不多了，还请帝君先放小仙回去，不然我师兄该着急了！”
他还记得先前这人将他弄晕之事，所以此刻他迫切的想要离开这座湖心宫殿。
听到他说的话，离攸第一次露出了笑，却让梅惊秋有些心惊。
“宫殿之外便是弱水，除了我没有任何人能够进来，跟不用说归元境都在我的结界范围之内”
余下的话即便他没言明，梅惊秋也明白这是遭人软禁了。
“帝君，您这是做什么？”梅惊秋冷声道。
离攸目光直视着他，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和后怕：“我知你心中有气，但在下界时你同样很多事情欺瞒我。镇魔渊时，若非我猜到你的想法，先一步将魔引到自己身上，到时候我是不是就要等来你的死讯？你可知如果你真的和心魔同归于尽，不仅困不住心魔，还会让你的神魂彻底湮灭，根本没有机会重新返回上界？！”
提及这件事，梅惊秋的气势明显弱了下来，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心虚。
虽说离攸有错在先，但在下界时，明显他的错处更多。
“就算我有错，但你利用我在先，现在还想软禁我，我还不能生气了？”梅惊秋不悦道。
冰凉的手掌拂过他的前额，引得梅惊秋一阵瑟缩。
“天帝已经昭告众仙，归元境将会迎来帝后，所以你已经没有了后悔的机会。再者，腹中宝宝并非仙胎，外面浓郁的仙气不适合他。归元境地方宽阔，我知道有一处灵气浓郁的地方，可以让你安心静养。”
不得不说，离攸的话，确实让他有些心动。
更何况，他选择冒着风险来找离攸帝君，本来就是想确定，现在的离攸帝君和宋青霜到底是不是同一个人。
加之在下界时，宋青霜离开的方式太过惨烈，让他迫切的想要见到对方，确定他是不是还在。
虽然最初相见时，确实有很强烈的陌生感，但随着这一会儿的相处，陌生感逐渐退却。那种令人熟悉的安心感，让梅惊秋一直悬着的心，安安稳稳的落了下去。
“好，我可以留在这儿，但是我要传信给师兄，以免他担心。”细细思索过后，梅惊秋很快回道。
但同时，他也毫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大概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的接受自己近乎软禁的行为，离攸淡定面容出现了一丝裂痕。
这下反倒是梅惊秋冷静下来，其实仔细想想，比起之前感受到的失去某人的痛苦，现在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
至于他们之间的那些问题，可以慢慢来。
他们都是仙人，拥有数不尽的时间和寿元，很多问题可以在以后的日子里慢慢探讨。
两世相处，让梅惊秋意识到了隐藏在对方平静表面下，是近乎病态的执拗。
而他同样不完美，他固执己见、不坦诚。
即便如此，他们都不愿放开彼此。
曾经他不止一次选择了放开，但这次他虽然嘴上说着离开，其实他心里明白，那些不过都是气话。
他不想也不愿放开，那便只能继续纠缠下去，直至他们生命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