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桥在处理李宁咏关系上表现得颇为冷静,可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再冷静也在身上留了个伤疤,需要用时间来抹平。他经过了从免职到复起的过程,职务恢复了,暗伤依旧存在,并还没有完全从李宁咏的阴影走出来,故此对涉及到年轻女孩的事一概不评价。
“那我等会就过来取块腊排骨。”王桥在离开时交代道,一点没有跟杜敏客气。
杜敏道:“要生的,还是蒸熟的?”
王桥想着张大山还在国外,现在拿过去多半是给老爷子吃,依着老爷子的身体状况,牙齿肯定不太好,安排道:“蒸一份腊排骨,要多蒸一会,尽量粑软,有老爷子要啃。另外要在带一份没有加工的回去。”
“好,我马上安排,是送到华荣小区,还是你过来取。”
王桥能主动开口要腊排骨,说明他没有对自己见外,也没有记仇,这让杜敏很有些高兴。原来的老味道土菜馆散伙以后,杜敏最惋惜的是与王桥的友谊。如今新的老味道土菜馆生意不错,与王桥友谊依然存在,这两全其美的事情摊在谁身上都高兴。
王桥道:“我等会就过来取,选最好的腊排骨,我是送长辈。”
回到华荣小区,姐姐王晓已经起床,熬了一锅柳河式稀饭,主要特点是砍了一些红薯块进去。柳河式稀饭将大米的清香和红薯的甜软充分结合起来,再配上一大块腐乳,味道好得不行。
闻到这个香味,王桥后悔在杜敏那里吃了碗杂面,更何况那是一碗特殊的碗杂面,料足,味够。
“早知道你熬红苕稀饭,我就不在杜敏的餐馆那里吃面条了。”王桥摸着肚皮感慨道。
王晓近一段时间跑外地的时间多,对本地餐馆反而去得少了,没有见到杜敏开的新餐馆,道:“杜敏开的餐馆在哪里?”
王桥道:“距离这里也不太远,她们仍然用的是老味道土菜馆的名字,招牌都没有换。”
王晓就有点生气地道:“她不讲商业规则,将你甩开了,还居然还用老味道土菜馆。”
王桥笑道:“杜敏其实是忠厚之人,她当时的想法也是身不由己。和她一起创业的几个女工限于见识,总是认为我没有劳动,是凭空拿了她们的钱。杜敏总得在女工们和我之间作一个选择,她的选择我完全能够理解。更何况最后一笔钱并没有亏我,否则也就没有腾飞。”
王晓道:“还是男人的肚量要大一些,要是换作我,可能就会想不过味。”
“你小瞧自己,与段燕的事情,你就做得很好。”王桥坐在饭桌旁边,忍不住舀了半碗红薯稀饭。由于那一碗面条过于量足,喝起红薯稀饭来就没有了应有的香味。
王桥道:“等会我们还得到老味道土菜馆去一趟,我在吃饭时遇到了张晓娅,她要了一份腊排骨。”
王晓点头道:“张大山曾经在昌东当过领导,现在的地位高,位置重要,我们得好好处关系,说不定有一天就用得着。”
王桥道:“国栋叔说了,要我自己独自在基层打拼三年。”
王晓道:“你傻啊,国栋叔说得很清楚,这三年他不会出手,但是并没有说不让你去找张家。但凡一个人想事业成功,肯定要充分利用资源,你若不会利用张家的资源,反而会被认为思路不够开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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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所谓一语点醒了梦中人,王桥陷入了思维误区,当王国栋说起他在这三年不会出手时,他下意识将王家和张家捆绑在了一起,但是从现实角度来说,王家是王家,张家是张家,两者虽然千丝万缕,毕竟是两个独立的家庭。
“国栋叔是当大领导的,说起话来就如罗斯套娃,揭开一个又是一个,得靠猜谜。”王桥回想起王国栋说话的细节,感慨了一句,又道:“现在我才到了城关镇,暂时还用不着张家帮忙。我至少在城关镇工作两三年,对基层工作更了解,再调动工作。否则到每一个单位都蜻蜓点水,到基层锻炼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
以前没有广南王家时,王桥在基层是生存,如今有了广南王家,在基层就是锻炼,其中意义完全不一样了。
“你这个想法也是对的,换单位太勤也有问题,除非每换一个单位都升一小步。”说到这里,王晓脑中突然浮现出张晓娅的样子,道:“你在老味道遇到了张晓娅!你和她是同校同系,很有缘分啊。她虽然是官家女,与李宁咏相比要质朴很多,我喜欢。干脆,你把她娶了吧。”
“打住,不谈这个话题。”王桥作了一个篮球暂停的手势。
“为什么不谈?你总得要重新选择。”
“我需要有喘息的时间吧。”
“张晓娅是极聪慧的,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王晓想了想,道:“她就象绝代双娇的苏樱。”
王桥有些惊讶地道:“你初见李宁咏时给出的评价不高,为什么给张晓娅以这么高的评价,我就看不出来她有那些地方值得用聪慧两个字。”
王晓笑道:“我的眼光独到,这是历史检验的。”刚说到这里,她想起逝去的丈夫,不禁又有些黯然。
王桥道:“我和她的可能性不大,一来是我没有这个心思,如果是纯粹是解决生理需要,倒还是无妨,如果是谈恋爱,心气还没有缓过来;二来有个细节你不清楚,张晓娅有个大学同学叫做楚小昭,楚小昭一直在追求我,被我拒绝过。”
王晓不以为然地道:“我弟弟这么优秀,被女孩子追求不算什么,说不定这种情况反而会增加你在张晓娅眼前的魅力。”
王桥在姐姐面前倒是不太保留,道:“我在昌东工作的时候,有一天早上楚小昭来找我,我正在和一个女的在一起吃早饭。”
王晓道:“女的?不是李宁咏?”
王桥道:“不是李宁咏,你别追问得太细,是大学比我们高年级的师姐,现在已经嫁人了,刚生了小孩。”
“没有想到我们家王小二也是花花太郎。”王晓道:“不管你是怎么花,但是真要谈恋爱时,不能辜负女孩子。”
女人往往具有比较奇怪的思维,往往要求自己爱人在男女关系上得如小白兔一样纯洁。而对自己家里的男人则往往很大度,在男女问题上有点小瑕疵也无所谓。
王桥苦笑道:“我与女人都有缘无分的,你别瞎操心,我暂时不会再谈恋爱。”
姐弟俩谈了些知己话,十点钟来到了老味道土菜馆。杜敏等人都是认识王晓的,见了面略有些尴尬。双方都久历社会的人,几句话之后就将尴尬抹去,坐在一起如宛如没有曾经的裂痕。
临走前,王桥提了一份蒸好的排骨,又拿了一大块生的腊排骨,前往张家。
张大炮经历了太多事,到了这个年龄已经返璞归真了。见到姐弟俩,他用拐杖指点着王桥道:“头发长起来了,不好,不好,不象团长了。”
王桥解释道:“张爷爷,前次是受伤,所以理光头,现在不能理了,毕竟还要工作。”
张大炮道:“嗯,我同意这个观点。当初我从部队下来,搞了好久都不习惯。以前我们下任务,就是一瞪眼睛,一拍桌子,给老子拿下来,部队就上去了。在地方上,这叫做作风粗暴。”说到这里,他有些喘气,就停下来平复了一下。紧接着,他抽了抽鼻子,道:“我闻到香味了,小子,你带了昌东的腊排骨。”
张晓娅把未煮的腊排内拿到了厨房,又将蒸好的腊排骨端到餐桌上。腊排骨发出的香味在屋子里面乱飘,很快就把行动不是太灵便的张大炮吸引了过来,紧紧跟在张大炮后面的则是王桥。
看见王桥出现在家里,张晓娅总是情不自禁将王桥在读大学时的形象混在一起,觉得很有些荒谬感觉,格外不真实。而事实上却是百分之一百的真实,王桥不仅站在家里,还成为王爷爷家里的亲人。
张大炮站在桌前,伸手拿了一根腊排骨,两只浑浊的眼睛似乎也变亮了,道:“以前到地方,什么都不习惯,就是觉得这个腊排骨还很香,每次都吃得满嘴油。每年给团长寄过去,他也喜欢。”
王桥很细心地拉了一张板凳出来,扶着张大炮坐下。张大炮拿着排骨,试一试,非常粑软,能咬得动,啃了几口,夸道:“味道很好。”
王桥道:“以后张爷爷的腊排骨就由我来承包了,绝对正宗。”
张晓娅知道爷爷牙齿不好,见他啃得动排骨,情知肯定煮得很粑。当时她在店里时脑子了里想着给爷爷蒸排骨,习惯性地说成给父亲弄,等到想起这个茬时已经离开了老味道。她打算如果蒸得不是太粑,就重新蒸过。她没有料想到王桥会这么细心,不仅把腊排骨蒸得很粑软,还提来一大块腊排骨。
张大炮吩咐道:“有好菜就得有好酒,丫头,把茅台给爷爷拿出来。”
张晓娅立刻就严辞拒绝道:“不行,爷爷不能喝酒,滴酒不能沾。”
张大炮道:“我不喝,让小子喝,我就在旁边看着。”
张晓娅这才松口,道:“那我去拿。”
厨房里忙碌的阿姨出来问道:“今天中午几个人吃饭。”
张晓娅道:“我妈中午不回来,就是我们五个人吃。桶里有一条鱼,中午吃鱼和蒸排骨,再炒一个素菜,一个汤菜,应该就行了。”她到柜子里拿了爷爷喜欢的茅台,想了想,还是给爷爷倒了沾杯底的一点,然后给王桥倒了一杯,约一两左右。
阿姨又拿了碗筷过来,又特意给王晓添了一幅。
王晓笑道:“他们喝酒,我坐在哪里做什么。”
张大炮道:“王丫头,你会做酸菜鱼吗?我想吃昌东那个味。”
王晓指了指弟弟,道:“我能做,但是没有弟弟做得好。”
所有人的眼光都集中在王桥身上。
张晓娅表示了怀疑:“王桥会做酸菜鱼?”在她心目中,王桥是很男人的一个人,很难与在厨房拿菜刀的身影联系在一起。
(第三百一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