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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岁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更何况他向来都是很好哄的。戚林间只是把他抱进了怀里,鹤岁就乖了下来，他伏在戚林间的肩上咬住自己的手指头小声哼唧,哼唧完了还歪着脑袋说：“我可以给你亲一下，只一下。”/p
戚林间见状，神色恢复如初。他一把抓住了那只白生生的小手,紧扣在指间,戚林间嗓音沉沉地问道：“这样就想把我打发了？”/p
鹤岁朝着戚林间做了一个鬼脸，他仗着这是在外面，戚林间不能拿自己怎么样,有恃无恐地说：“话这么多,那就一下也不给你亲了。”/p
戚林间倒没有说什么,鹤岁把自己的手夺回来，老实不过五分钟就又凑过去撒娇。他眨巴着眼睛瞄了几下一言不发的戚林间,鹤岁稍微想了一下,“吧唧”一下亲在戚林间的唇边，他捂住嘴巴吃吃地笑：“不给你亲,但是我可以亲你。”/p
他歪三倒四地窝在戚林间的怀里，笑得眉眼弯弯,故意抱怨着说：“你不是草莓味儿的，不好亲。”/p
“你是草莓味的就够了。”/p
戚林间拿出一颗糖，他的十指修长,指骨分明,剥开糖纸的动作透着几分优雅。戚林间把草莓味的水果硬糖喂进鹤岁的嘴巴里,他意有所指地说：“尝起来很甜。”/p
鹤岁连亲都不肯给亲太多下，尝就更不可能了。他吃着嘴里的糖，声音有点含糊不清，鹤岁咕哝着威胁道：“你要是再欺负我的话，我就让我哥来揍你。”/p
“欺负？”戚林间正要开口，他的光脑却响了一下。戚林间连一个眼神也没有扫过去，直接拒绝了那边的通话请求，他非但没有把鹤岁的威胁放在心上，还低笑着说：“你喜欢。”/p
鹤岁连忙矢口否认，“我才不喜欢！”/p
连续几个通话请求都被光脑的持有者拒绝以后，光脑的屏幕上显示它接收到了新的信息。戚林间大致瞥了一眼，对方只发过来了一个坐标，戚林间眸中的笑意淡了不少，他对鹤岁说：“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p
鹤岁不想这么早就回家，他正要耍赖让戚林间再多陪自己一会儿，戚林间却揉了揉他的脑袋，眯起了眼睛，“我要去一趟西贡星。”/p
鹤岁抬起头，不太乐意了，他鼓着脸问戚林间：“为什么要去西贡星？”/p
戚林间说：“新的任务。”/p
鹤岁撅着嘴巴哼唧道：“你可以不干了的，以后我偷电瓶车来养你。”/p
“好。”/p
戚林间垂下眼眸，他望向鹤岁湿漉漉的眼瞳，只觉得一整颗心都不自觉地软了下来，而他的目光也在不经意间盛满了温柔。戚林间压下心中的不舍，他向鹤岁微微颔首道：“乖乖地等我回来。”/p
鹤岁从戚林间的怀里挣脱出来，他瞪圆了眼睛指责道：“要我等你还要我乖，不等不等就不等。”/p
戚林间的声音低沉，语气里还带着几分揶揄的意味，“口是心非。”/p
鹤岁瞟了戚林间一眼，这个人这么不给自己面子，他脆生生地补充道：“那我还要再躲起来，让你怎么也找不到。”/p
戚林间掀起眼帘，紧盯着鹤岁看了许久，半晌才将目光挪开。他缓声道：“我的心就那么大，里面只住着你一个人，你躲得再远，也可以一眼看见你。”/p
鹤岁又被他哄高兴了，软绵绵地说：“我决定等你半个月了。”/p
就这样，鹤岁被戚林间丢进虚拟世界的仇再也记不得了，满脑子只剩下谈恋爱。戚林间一把他送回去就动身去了西贡星，而鹤岁则蹦蹦跳跳地跑去跟鹤归说他决定原谅戚林间，鹤归还有点疑惑，洞悉一切的鹤母则凉凉地问道：“告白了？”/p
鹤岁偷瞄一眼鹤归，只见鹤归闻言立马皱起了眉。鹤岁意图在他开口追问前开溜，却冷不丁地被鹤归拎了回来，鹤归皮笑肉不笑地问鹤岁：“什么告白？”/p
鹤岁心虚地说：“没什么呀。”/p
鹤归捏着鹤岁的脸，不赞同地说：“我不喜欢戚林间。”/p
“你要是也喜欢他的话，我们的兄弟感情就岌岌可危了。”鹤岁小声地说：“而且、而且他不会喜欢你的！”/p
鹤归作为一个合格的弟控，他对鹤岁向来是和颜悦色的，但是对别人就不一样了。鹤归呢喃着问鹤母：“我们划出5%的股份给那家伙，能不能让他滚远一点？”/p
鹤岁的胳膊肘往外拐，他睁大了眼睛无辜地说：“可是跟我在一起，他会有更多的股份。”/p
鹤归：“……”/p
他决定明天就把鹤岁名下的股份全部没收了。/p
半个月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戚林间不在，鹤岁连作天作天的劲儿也没有了，再加上鹤父与鹤归总扯着鹤岁跟他讲道理，总结下来就是戚林间是个爱情骗子，不能在一起。/p
关心则乱，这两个人甚至还臆想到了未来鹤岁跟戚林间在一起以后，鹤岁被他骗得人财两空，哭得他们心都碎了，最后是实在听不下去的鹤母大发雷霆，她把鹤父和鹤归被数落了一通，这两个人才消停下来，而鹤岁也被无辜牵连，鹤母毫不留情地把他赶回了学校去上课。/p
世界终于清静了下来。/p
其实对于鹤岁来说，他不管待在哪里，不是玩游戏就是吃吃吃。才被打包送回学校的那几天，鹤岁还老老实实地去上了几节课，然而没过多久他就原形毕露，跟着他的那伙狐朋狗友到处乱窜。/p
于是这一天鹤岁跟往常一样，回来的路上自个儿买了满怀的零食，美滋滋地打算回去接着玩游戏。他正走在学生公寓前的那片银杏林，没有一丁点儿防备地蹦蹦跳跳，身后却突然有一只手伸过来，捂住了他的口鼻。/p
那个人的力道很大，鹤岁的挣扎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而这又是晚上，很少有人会走这一条路，鹤岁被一路拖出银杏林，硬塞进了停靠在路边的飞行器里，他听见那个人压低了声音对飞行器里的其他人说：“就是他。”/p
话音才落下，飞行器的操纵杆就被人拉起，背对着鹤岁坐在转椅上的男人转过身来，他的身形羸弱，面色苍白，那副衣冠楚楚的模样完全不能让人把他与劫匪联系到一起。/p
男人紧盯着鹤岁看了几秒，他落在鹤岁身上的目光如同淬了毒那般阴狠。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完全省略了多余的说辞，咬牙切齿地问道：“戚林间去了哪里。”/p
鹤岁还没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茫然地问道：“你是谁？”/p
“我是谁？”这似乎是一个很好笑的问题，男人端起桌上的酒杯轻晃了几下，而后哑着声音笑。他丝毫不掩饰话语里的恨意，眼底也全是讥讽，“也许你早几年问我这个问题，我还能回答你，我是王尔牧，但是现在你问我是谁，我只能告诉你，我的收押编号。”/p
“我被星际法庭判处终身监.禁，身份信息注销，甚至还要做科学院的实验白鼠。”王尔牧顿了顿，冷笑着说：“这全部得归功于我们伟大的戚少校，你说他——可不可恨？”/p
鹤岁抿了抿嘴，没有吭声。/p
王尔牧并不指望鹤岁能够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或是对他报以同情，毕竟星际报上的他是一个烧杀掠夺，无恶不作的海盗——事实上，他也的确如此。/p
可饶是如此，王尔牧对逮捕自己的戚林间仍旧恨得不死不休。他将手中的酒杯“啪”的一声放回桌上，冷笑着说：“我恨不得亲手把他挫骨扬灰。”/p
鹤岁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阵势，他眨巴着眼睛还存有希冀，慢吞吞地提醒道：“可、可我不是戚林间呀，你们是不是认错人了？”/p
王尔牧抬起下颔，“我们找的就是你，鹤家的小少爷。”/p
鹤岁还不死心，他委屈巴巴地问道：“我没有害得你被终身监.禁，你们为什么要找我？”/p
“鹤小少爷到底是在装傻，还是真的傻？”/p
鹤岁没有出息地选择屈服，他决定承认自己是真傻，只承认一秒钟。鹤岁无辜地说：“我真的不是戚林间，我也没有害过你，你可不可以把我送回家？”稍微想了一下，鹤岁又说：“我们家很有钱，我也可以让我哥给你很多钱，只要你把我送回去。”/p
王尔牧懒得再跟鹤岁废话，他又问了一遍最开始就问过的那个问题：“戚林间在哪里。”/p
鹤岁当然知道这个是不能说的，但是他又怕自己说不知道会被揍——毕竟鹤岁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陪鹤母看得连续剧里有好多都是卧底相关，而且严刑拷问的情节也不少。/p
鹤岁小心翼翼地问道：“我要是说不知道，会不会挨揍？”/p
他的反应让王尔牧颇觉有趣，王尔牧撑着下颔，拖长了声音说：“当然不会——”/p
鹤岁立马回答：“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p
“我给科学院做了几年的实验白鼠，你知不知道我学到了什么？”王尔牧压根不等鹤岁开口，自己微笑着说：“精神上的伤害远比肉体上的伤害要来得痛苦，也持久得多。鲜血淋漓的伤口看起来再触目惊心，要不了多长时日总是可以痊愈，但是倘若你摧毁一个人的精神与信仰，那么你就可以彻底把他摧毁。”/p
“我相信以鹤小少爷跟戚林间的关系，您一定知道他的行踪。”王尔牧意味深长地对鹤岁说：“不过鹤小少爷要是坚持自己不知情，我们也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出来——鹤小少爷一定不想尝试我们的手段。”/p
鹤岁扁了扁嘴巴，“可是我真的不知道。”/p
“星历春分日应该就是鹤小公子的生日。”王尔牧忽然提起这个，自他从狱中逃脱，已经跟踪了一段时间的戚林间，只为了找到自己被收押在别处的副将。王尔牧说：”戚少校可以为了鹤小少爷的生日，不顾联邦的布局，单枪匹马进入警戒区将反叛者追捕，再匆忙赶回主星见鹤小少爷一面，我猜他不会瞒着鹤小少爷自己接下来的去向。”/p
鹤岁还是不肯承认，他正准备装傻，王尔牧却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示意鹤岁保持安静，“更何况我们的监听设备听见戚少校说他要去别处，只是当他即将说出地名的时候却莫名受到了一阵磁场的干扰，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只得放弃跟踪。”/p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鹤小少爷。”/p
王尔牧仍在笑，“你可以选择老老实实地告诉我们，戚林间到底去了哪里，也可以尝试一下我们仿照科学院制作出来的装置。像鹤小少爷这样娇气的小公子，恐怕要不了多少遍就会呜呜呜的哭鼻子了吧？”/p
周围的属下哄笑起来，鹤岁不大高兴地抿了抿嘴，有点被惹恼了，他瓮声瓮气地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p
“既然这样。”王尔牧打了一个响指，他无不遗憾地说：“罚酒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但是既然鹤小公子选了这个，那么就算鹤小公子到时候哭得再让人心碎，我可不是戚少校，不会心软的。”/p
王尔牧递给下属一个眼神，收到示意的下属把鹤岁扯到一个半人高的舱体那边。/p
鹤岁都没有站稳就冷不丁地被推了进去，而后有人死死地按住他的肩膀，那两只手的主人使出的力度大到几乎要把他的骨骼捏碎一样，鹤岁疼得忍不住拧起了眉心。/p
然而就算这样这一切也还是没有结束，紧接着有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走过来，他们将仪器与鹤岁的感官系统连接，在确定无误后终于开始启动模拟程序。/p
电流从鹤岁的指尖掠过，意识在顷刻间恍惚起来。/p
意识尚存的最后一刻，鹤岁听见系统急急忙忙地对自己说：“这是模拟程序，所有模拟出来的场景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当真。”/p
清风吹拂，系统的叮嘱与眼前的迷雾被一一吹散，只留下繁华的街市。这里人来人往，喧闹嘈杂，即使处于熙攘的人群之中，戚林间的挺拔身姿与泠然的气势总是让人无法忽视，鹤岁一抬眼就望见了他。/p
“老大，我才知道你的那个小竹马居然是鹤家的小公子。”走在戚林间身旁的人啧啧叹道：“那可是鹤家，穷得只剩下钱了的鹤家，搁我早就把他当成宝贝疼着了，而且你别说，看着还怪可爱的。”/p
戚林间语气平静地说：“太娇气了。”/p
“娇气就娇气吧，大不了天天哄着。”何然想得挺开，“虽然总是爱发脾气，但是毕竟也是一个小少爷嘛，忍一时身家亿万，值！”/p
戚林间的神色寡淡，眼角眉梢全是不上心的漠然，“太麻烦。”/p
何然用手肘撞了撞戚林间，“麻烦你还跟他在一起？”/p
戚林间向来不喜欢别人的碰触，何然的举动让他不悦地蹙起了眉，戚林间冷冷地扫去一眼，半晌才为冷淡地开口道：“打发时间而已。”/p
说着，他抬起眸望向长街的尽头，漫不经心地说：“从小就泡在蜜罐里长大的小少爷，永远也长不大，天真得过分，我只是陪他玩一玩过家家的小游戏罢了，至少……我不会有耐心陪他玩得太久。”/p
何然笑嘻嘻地评价：“老大你真是个爱情骗子。”/p
场景在瞬间转换，时间又回到了那天他们重返校园，坐在湖边的那一刻。戚林间剥开一颗草莓味的水果硬糖，喂进了鹤岁的嘴巴里，他眸色深深地望着鹤岁说：“你是草莓味的就够了。”/p
他眼中的深情与方才的冷淡让鹤岁有点没反应过来，鹤岁下意识地咬住了戚林间的手指，戚林间对此却没有什么反应，他沉声说：“你尝起来很甜。”/p
鹤岁眨了眨眼睛，他努力地回想着自己那天说了些什么，“你要是再欺负我的话，我就让我哥来揍你。”/p
鹤岁听见戚林间说：“你喜欢。”/p
无论是戚林间的言行举止，还是他的眼神与语气，都与那天下午一模一样，几乎没有什么区别。鹤岁磕磕绊绊地给予他回应，直到戚林间的光脑响了一下，戚林间说：“我要去一趟……”/p
玩得还有点开心的鹤岁立马睁圆了水汪汪的眼瞳，他抬起白生生的小手一把捂住戚林间的唇，撅着嘴巴说：“我不听！”/p
戚林间的嗓音在鹤岁的手心里模糊，通过连接着的屏幕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王尔牧紧皱眉头，他因为没有得到想要的信息而戾气更盛，王尔牧说：“调整强度，再来一遍。”/p
模拟场景一遍又一遍地重新来过，戚林间从最开始只是说鹤岁的坏话，到后来他俯下身与别人耳语，亲昵得不得了，即使系统对鹤岁交待过——这是模拟程序，所有模拟出来的场景都是假的，全部都是假的，你千万不要当真。/p
道理鹤岁都懂，可他还是从扁嘴到撅嘴巴，再到嘴巴撅得都可以挂油壶了，只想冲过去揍人。就算是假的戚林间，鹤岁也不乐意看到他跟别人这么亲昵。/p
于是鹤岁再度抬起手捂住戚林间的唇，这回他实在忍不住咕哝着抱怨：“讨厌你。”/p
……讨厌你。/p
讨厌你。/p
不过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讨厌你”，却无端地在鹤岁的脑海里带出了许多遍回音。一声又一声，那是带着哭腔的抽噎，也是泣不成声的呜咽，鹤岁听见那道声音不停地重复着一句讨厌你，声音的主人显然在哭，始终在哭，可是记忆里有一只手却一遍又一遍地抬起来，而讨厌你的后一句是：“不许说。”/p
鹤岁认得出那是自己的声音。/p
遗落三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如同潮水向他席卷而来，过去那么多年的空白终于被逐一填满。那时候的鹤岁没有系统，向父母与哥哥撒娇，不讲道理地缠着戚林间要抱要亲就是他的全部，没有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也没有人可以告诉他虚拟场景里的一切都是假的。/p
谎言重复一千遍就可以成为真理，而三年前的鹤岁则一遍又一遍地听着戚林间说自己太娇气，不过用来打发时间的小公子而已，他终于信以为真。/p
鹤岁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还在要自己等他回来的戚林间会和自己翻脸，也不知道戚林间为什么会说自己的坏话，他看着俯下身与别人举止亲昵的戚林间，一颗又一颗滚圆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落，鹤岁用手背蹭掉眼泪，再难过也哭着捂住了戚林间的唇，“讨厌你。”/p
他抽泣着说：“不许说。/p
过去回忆终结于此，千百遍的模拟运行让鹤岁有点体力不支，他的意识也跟着逐渐模糊起来，没有什么耐心的系统干脆对他动了一点手脚，它让鹤岁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p
鹤岁做了一个梦——一个或许并不能称得上是梦的梦，因为一切都曾经发生过。那是他被人从王尔牧的手中救出去，已经在家里休养了一段时间以后的事情了。/p
他就乖乖地坐在床上，鹤母喂他吃什么他就吃什么，乖得不像样子。蛋糕的果酱不小心沾在了嘴边，鹤母起身出去给他找抽纸，只是鹤母才将门打开，站在外面的戚林间没有来得及避让，就被鹤岁看了个正着。/p
分不清虚拟与现实的鹤岁开始哭，他捂住耳朵不停地哭，扑簌簌的眼泪把薄被打湿，鹤岁几乎哭成了一个泪人。他抽抽噎噎地说：“讨厌你。”/p
鹤岁不能听见戚林间开口说话，他甚至不能见到戚林间，鹤母只得把门再度合上，她抱住鹤岁心疼地说：“我让他走，我让他走，岁岁别哭，别哭了。”/p
鹤母说着，自己也哭了起来，她把鹤岁抱得紧紧的，低喃道：“岁岁，我们把他忘掉好不好？把他忘记了，你就不会再害怕了。”/p
向来都是优雅而精致的鹤母哭花了她的妆容，鹤岁把脸埋进鹤母的脖颈里，小幅度地点了点头。他揉了揉眼睛，抽泣着说：“我不要记得他了。”/p
……/p
再次醒过来，鹤岁已经不在王尔牧的飞行器里面了。/p
拉得严严实实的窗帘隔断了肆无忌惮的风流光影，鹤岁还没有完全从梦中哭得几乎喘不上气的自己那边回过神来。他把自己裹成一个蚕宝宝，在床上滚来滚去、滚来滚去，最后一没留神就骨碌碌地摔到了地上。/p
“痛。”/p
鹤岁撅着嘴巴痛呼，他揉了揉被撞到的额头，捂着伤处从地上慢吞吞地爬起来，然后一路拖着披在身上薄被蹭到门口，鹤岁把房门开出一条小缝，偷偷摸摸地往外瞄。/p
戚林间既然不在卧室里守着自己，那么就应该待在这里等自己醒过来的。/p
鹤岁到处乱瞟了几眼，可是他怎么也找不到戚林间，一张小脸都垮了下来。鹤岁终于忍不住探出一颗小脑袋再张望几下，结果他才偏过头，就望进了一对黑沉沉的眼眸里。/p
是戚林间。/p
这个人故意躲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害得鹤岁都不可以捂着脸呜呜呜地装哭，再来吓唬他一回了。鹤岁的鬼点子没能得逞，他鼓起两腮不讲道理地指责道：“你耍赖。我都没有躲起来，你也不可以躲起来。”/p
戚林间垂下眼眸，他没有向鹤岁解释什么，只是深深地看着鹤岁。他看着鹤岁眉眼间的鲜活与生机，看着鹤岁黑白分明的瞳眸里的天真与纯粹，这是他甘愿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p
沉默了许久，戚林间终于开口唤道：“岁岁。”/p
鹤岁抬起眼茫然地问他：“怎么了？”/p
戚林间伸手把面前的人拥入怀里，他生性冷淡，世家子弟与生俱来的矜贵让他向来将姿态放得极高，仿佛万事万物都不值得入眼，低微得如同尘埃一样。/p
而怀抱着鹤岁，即使戚林间耐心地等待过三年，他也还有许多个三年可以用来等待，但是他却不由自主地一再收紧力道，不想让怀里的人逃开。/p
想到这里，戚林间的眼帘半阖，那对深黑的眼瞳里沾满怜爱与不舍，他嗓音沉沉地开口道：“不要忘记我。”/p
鹤岁睁圆了眼睛，他歪着脑袋不解地问戚林间：“为什么要忘记你？”才把话说完，鹤岁就想起了什么，秀气的眉心都被他拧出了一个小八字，鹤岁跺着脚说：“是不是我哥趁我没有醒过来，用5%的股份诱惑你跟我分手？”/p
“我不同意！”/p
鹤岁不太高兴地揪住戚林间的衣摆，他一生气就开始口不择言：“你都睡过我好多回了，我要是可以生小孩儿，早就给你生出来一窝了，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p
鹤岁跟个小炮仗一样，噼里啪啦就炸开了，他倒是气得小脸通红，戚林间闻言却低笑了几声，“鹤家最值钱的只有你这个大宝贝，我只要你这个大宝贝。”/p
听见他这样说，鹤岁的脸上还是红扑扑的一片，但是这回就不是被气的了，是戚林间被哄的。鹤岁拿那对黑白分明地眼睛瞟了一眼戚林间，他被哄得心满意足了就哼哼唧唧地说：“我是鹤宝贝。”/p
尾巴都快翘上了天。/p
系统受不了似的“啧”了几声，它难得没有给鹤岁泼冷水，只是问鹤岁：“你想不想把戚林间忘记？毕竟要不是他，你也不会被逃出来的星际海盗掳走，更不会被虚拟场景里的他伤害到。”/p
鹤岁脆生生地拒绝：“不要。”/p
系统没有多说什么，“好的。”/p
虚拟世界被研发出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能够治愈那些曾经受到过不同程度的精神创伤的患者，而系统既是他们的陪护者，也是监控者，它们会在患者无法承受的时候将一切制止，把人及时送回现实世界，也会帮助患者面对心底的恐惧，克服过去无法逾越的创伤。/p
既然鹤岁不肯忘记戚林间，这就表明系统顺利完成了它的任务。系统愉快地说：“本次治疗到此结束，倒计时20秒后体验者将从虚拟世界安全登出。管理员03为您服务，请用户给予评价：满意或是非常满意。”/p
鹤岁在戚林间的怀里蹭了蹭，他踮起脚凑到戚林间的耳旁跟他咬耳朵，小声地说系统的坏话：“这个系统都不许我跟你谈恋爱，服务体验这么差，怎么还不能给差评。”/p
系统并没有离开，不管鹤岁的声音说得再小，它也是听得见的。系统把鹤岁的话听完以后差点把程序气到崩溃，它忍无可忍地骂道：“小王八蛋，我忍了你很久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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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耶终于肝完了qwq/p
打算写两个番外，一个是欠你们的攻，再补一个论坛体把以前和以后的事儿补全！/p(记住本站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