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名谋士何庆立刻道,“收复北汉自然是奇功一件,但是很难啊。”
赵光义看着桌案上地图,久久才说道,“难则难矣,但是不可不想,若是由我主导,拿下北汉,武功上必然一举压过齐王,那时候肯定再次赢回圣上隆恩。”
何庆道,“说起齐王,王上!我得到消息,说是城中现在有人开始大量贩卖来自南汉的珠宝,首饰,金珠等物。”
“哦?”赵光义转头看他,“是齐王那里流出的?”
“目前情况下,臣以为就是齐王那里流出的。毕竟,伐南的就是齐王,也只有他能得到南汉的大量宝贝。”
赵光义背着手踱了两步,“还是要调查清楚,齐王的身份你们也不是不知道,一定要拿到证据,才好说话。不然,圣上那里说不过去。”
第二天,赵德昭早早起来,叫来钱牛儿吩咐“我去翰林院这段日子,皇粮所就交给王子兴了,你要时刻帮我盯着点,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我报告。还有,皇粮所附近几个村子民心已经实了,以后但凡需要雇人的地方,全部从这几个村子里招人,钱可以给多些。”
钱牛儿道,“殿下!那几个村子已经赚够了,不如再多发展几个村子……”
“你不必多说,我心里有数,照我说的做就是了。”
赵德昭又吩咐王修芝几句,收拾停当,就去翰林院上任去了。
说上任是好听的。
什么资政殿大学士,在那群老夫子面前,也不过就是那回事罢了。
翰林院的那些翰林们可都不白给。
赵匡胤昨天已经派人暗中嘱咐了他们,让他们必须要给齐王安排三关大考。
什么过关,才算翰林院出师,才可以去资政殿就任大学士。
一关不过,就不许出去丢人。
那些老家伙有了这个旨意,更加一个个自傲起来,眼睛都转向了天空,看都不看赵德昭一眼。
赵德昭无奈苦笑,却也无能为力。
他虽然早就文名满天下,但那些都是急智,靠的是天赋,而儒学这里,讲究的是吃透经义,和出口成章并没什么关系。
何况赵德昭自己心里是明白的,什么急智,天赋都是扯淡,自己真正靠的,还是前世知识的积累而已。
赵德昭的第一关,是大学士李煜这一关。
没错,这位李煜,就是前南唐的后主,那位著名的降君。
李煜虽然做不好皇帝,但是做个文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而且还是那种相当牛掰的文人。
他的文学成就和书画艺术,即使是千百年后,仍有深远影响。
赵德昭一见到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想让他多写几幅字,多做几幅画留着,要是能保存千年,那可都是价值巨万的财富。
“齐王殿下!我来问你:何为治国上策?”
书房之中,老儒环坐,当中发问的正是大学士李煜,他还有个武官职位,右千牛卫上将军。
和翰林大学士一样,是个从二品的职衔。
然而赵德昭总觉得,这难道不是对你李煜的挖苦讽刺嘛。
因为这个武衔虽高,却没有兵权,而是掌侍卫宫禁及供御兵器仪仗,凡千牛及备身左右以御刀仗升殿供奉者,皆领之。
看似把皇帝的性命安危都交给你来守护,其实也是算准你没有异心造反的勇气和能力。
赵德昭想着这些,就不回答李煜的提问,故意抻着他。
几个大儒大眼瞪小眼,无可奈何。
李煜这个问题,本身也是要难为赵德昭的。
问他治国上策,显然是从爱民为本,而赵德昭可是有杀降屠士大恶名的。
赵德昭把节奏抻满,效果拉足,这才慢慢开口道,“李大学士来问我这个问题,实在很奇怪,请问你当初为何国破受降,若有治国上策,还有机会现在来问我这个问题?”
李煜嘴角抽搐,脸色铁青。
要不是赵匡胤昨天特地找他说明,这个齐王回答问题时只为目的,只求过关,其他都不会有所顾忌,要他体谅海涵,只怕现在心境就已经爆炸了。
赵德昭见他变色,心中也多少不忍,不再提破国,而是从另一个层面继续打击李煜。
“我读你诗词,辞藻属实华丽,然而句句骄奢淫逸,境界极为狭隘,凭你也敢来问我这种大问题。”
几句话又把李煜刺的够呛,不过毕竟比刚才那些话容易接受一些。
李煜调整心态,装作若无其事的道,“我此时是大宋大学士,奉圣上之命考较齐王,齐王若不答,那也可以,本学士不给你过关。”
赵德昭见他很快神色如常,心中也很佩服,看来这些年的历练,他也终于做到心如止水了。
“这题又有何难!自古忍者为高!养廉治贪以平时政。安民之道嘛,就是施行宽法政策。如此官不贪,民不乱,是为治国上策!”
众老儒面面相觑。
不是都说这家伙杀戮极重嘛。我们都准备好了让他宣泄杀意,我们好仁慈相教,怎么现在他一开口就是什么儒道之言。
你不按套路出牌,这是要打乱我们的节奏啊。
“诸位学士!此答如何?”
李煜看向众人,众人相视良久,只好默默点头。
赵德昭拍掌大笑,“既如此,感谢诸位教诲,今天的课程就此结束。不过诸位每日探究儒学,不如也来点农学之道,宽严相济,走走走!我领你们去皇粮所,教教你们农耕之道。”
几位老儒目瞪口呆,架不住赵德昭强拉硬拽,把他们全都拉上马车,直奔皇粮所。
赵匡胤派下的探子看的也是目瞪口呆,立刻回报皇帝。
赵匡胤听了赵德昭的整个回答过程,不由得哈哈大笑。
“养廉治贪平时政,安民之道就是施行宽法。这小子还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嘛!倒也罢了,明天让李穆做主考,考他第二关。”
内侍立刻去传旨。
这个李穆可不是一般人,任职太子中允,是个正五品,赵光义的死硬派党羽,虽然官阶不高,但是极有本事学问,在儒学中的地位,堪称当世一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