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意识的?”乱步撑着面颊看江野吃东西,先问了一个不会太过引起警觉的问题。
江野眨着眼略一思考,“七天前吧。”
“七天……”乱步手指摩挲下巴,“你什么时候到横滨的?这之前又在哪里?”
江野自觉地拿起一块蛋糕,边拆边说:“三天前,之前在俄罗斯,我是偷渡过来的~”
“……”
信不信乱步大人现在就去举报你这个黑户?绝对一举报一个准。
但现在问题是,江野是通过什么人偷渡过来的,毕竟那时他没有相关记忆,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才会带他来日本。
不过看江野这个样子,肯定不会把那人的信息告诉他。
“你在外面做什么?”乱步换了个话题问道。
江野舔舐着嘴角沾到的奶油,“找灵感。”
“哦,这么快就准备写小说了么?那就是说你已经看过那两篇文章了吧。”
话音刚落,乱步就看到江野的表情微变,好像被触及了逆鳞般。
“嗯……”江野闷声回应。
乱步眉毛一抬,心里闪过一个念头,江野好像很那两篇小说,而且不是一般的正常的那种在意。
像是……抱有敌意?
好奇怪的感觉,江野竟然会对自己作品抱有敌意。
不对,现在的江野把自己和曾经的江野彻底划分开来了,在他眼里,以前的江野就是陌生人,甚至有可能是他目前想要挑战的存在。
好幼稚的想法,到底是谁给他灌输的这种信息?
“那你找到没?有方向吗?”乱步在心里腹诽了一番那个故意带歪江野的人,继续问道。
“没。”江野言简意赅地回答。
“哪个方向的也没头绪吗?”
“有。”
“?”
“比那家伙写得好的。”
“……”
乱步无语,食指戳上江野的额头,“什么叫那家伙?嗯?你还没搞清楚自己的来历,就这么着急和自己划清界线?”
“但是他不是已
经死了吗?”江野抬眸反问,“现在都是一具白骨了,怎么会一样?”
“确实是这样没错……”乱步有些排斥说“死”这个词汇,“只是不久后坟墓里的尸体莫名消失了,没人知道被带去了哪里。”
江野闻言眼睛微微睁大,这些费佳没有告诉过他。
乱步见他这个反应,就知道是怎么回事。
“所以既然你是真的想写小说,就不要抱着超越谁的想法,先把注意力放在眼下的准备工作上吧。”
这句话似乎起了点作用,江野稍微放松下来,趴在桌上拧了拧眉心,“想不到,感觉什么都写不出来。”
“那你边吃边想,想不到就算了。”乱步见多了江野这副样子,也表现出无所谓的态度。
江野却始终盯着乱步,眼睛都不曾眨过,“乱步。”
“叫乱步大人什么事?”
“你和他以前是真的好朋友。”是确定的语气。
“……所以?”
“如果我和那个江野真的是两个不同的存在,你还会继续对我好吗?”还能继续蹭蛋糕吃吗?
乱步假装没听懂他的潜台词,“看你表现。”
“……”江野闻言鼓起面颊。
乱步绽开一抹笑意,对付江野这种小心思很多的狗狗就是要松弛有度,甜头要给,但不能一直给。
江野从昨晚开始就因为琢磨写小说的事彻夜未眠,现在吃饱喝足精神却逐渐萎靡。
他懒懒地打了个呵欠,趴在桌边找了个比较舒服的姿势,头埋在臂弯里便缓缓阖上越发沉重的眼皮,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乱步静静看了会,随后伸手在江野发顶轻揉了一把。
这次乱步大人再不会随意丢掉你了。
与谢野晶子正巧碰上从办公间出来的乱步,见他心情还不错的样子,就礼节性地问候了一声:“乱步先生,你看起来心情很好,不过甜食不能当主食吃哦。”
“知道了知道了,与谢野你也不要靠近我的办公间,会打扰到他的。”
与谢野闻言露出疑惑神色:“他?”
“小狗。”
乱步说着回到自己的桌前,独留与谢野在原地满脸问号。
“?”
这些年能一直被乱步先生念叨的“小狗”,貌似只有那一位了……
可是他四年前就已经……难道和尸体消失一事有关?
所以其实那个时候对方并没有死?
那他又是怎么骗过那么多人的?
一个念头下去,疑问丛生,与谢野独自在风中凌乱。
另一边,太宰治走进日式饭店,便见到织田作之助正在吃咖喱盖浇饭。
四年时间里,织田作之助成熟了很多,甚至还考虑着要不要收养自己救回来的小孩。
“哟,织田作。”太宰治坐在他身旁,笑着打了声招呼便向老板要了一份不辣的咖喱饭。
织田作之助看过来,正好再次对上太宰的视线。
这道视线莫名有些过于情绪高涨了,明明前一天太宰还跟自己吐槽事又多又麻烦,真想赶紧找条河流结束掉就清静了什么的。
“发生什么有意思的事了?”这么开心……
太宰治夸张地张开手比划着,“是超——有意思!织田作知道了一定会惊掉下巴的~”
“所以是什么?”
“我看到江野哥哥了。”太宰的嘴一张一合,一个音一个音往外蹦,吊足了人的胃口,而当整句话说完后,也足够震惊在场的人。
“什……”织田作之助确实吃了一惊,手里的勺子也放下了,眼睛微微睁大,“真的是江野吗?”
“是真的,但他根本就不记得我,所以还不能完全确定。”
“……”
是,但又不完全是的意思吗?
所以到底是不是……
“你是在哪看到的?”
“昨天半夜,他貌似和其他组织有合作,负责当‘诱饵’把我引到擂钵街。”太宰治托着下巴撑在桌面上,把自己所见所感都告诉了对方,“但是他专门挑有光的路走,正好给了我联系部下的时间,一看就知道没有好好和策划者沟通过,这种错误都犯。”
织田作之助点头表示理解,“擂钵街那一块的夜
路确实很黑。”
“所以他现在是在谁的控制下呢?连我都能察觉到的事竟毫无意识。”太宰治的咖喱饭端过来了,他一面说着一面拿勺子在米饭里搅和。
“你是说江野现在正被某个人控制着?”
“是啊,不然他有什么理由帮那个杂鱼组织当‘诱饵’?”
“那没事了。”织田作之助继续吃咖喱饭,语气相当笃定。
太宰治含笑道:“江野确实不需要被关心,不过他远在意大利的‘家长’和咒术界的某几位还不知道这个消息,你说有没有必要传达一下?”
“有些事,还是顺其自然比较好。”
“也是,那我开动了——”太宰治舀起一勺热腾腾的咖喱饭,啊呜一口送进嘴里。
织田作之助默不作声地吃着,心里开始琢磨什么时候把之前江野遗留下来的物品归还给原主。
如果那个人真的是江野的话……
咒术界近几年来有过一起堪称史诗级灾难的事件。
那就是四年前,死刑犯江野雪真发动未知术式,创造了一个横跨半个日本的超广型领域,不仅让所有咒术师陷入濒临疯狂的状态,还抹消了所有咒力的使用。
对方在施展了具有碾压性与相当侮辱性的能力后,还威胁曾经的长老会成员念诵他的小说,被当时没有受到影响的普通群众们调侃为“电台黑客事件”。
不过由于对方过于自满,在对一众咒术师羞辱过后,毫无防备地撤下领域,被在场的长老当场击杀。
这个耸人听闻的事件才堪堪落下帷幕。
在咒术师眼里,这一事件可能是耻辱,是不值得大肆宣扬的。
但对于极恶的咒灵们来说,它们恨不能天天以此取笑无能的咒术师们,甚至希望那个死刑犯死后能成为和它们一样的存在继而攻向咒术师。
虽然是这样,但等到真的拥有了这副躯壳以后,情况却完全不一样——
“所以……江野先生,你的意思是要去色、色诱……?”漏瑚的大眼望着面前的男性迟疑道。
【江野雪真
】坐在它对面,容貌昳丽,身着单薄的衬衣,外搭锈红色针织衫,一手撑着脸,一手夹着香烟。
若仔细看,会发现他被刘海盖住的额头上隐约露出的缝合线。
“没有办法,这具身体的术式我花了四年都没能解读出来,只能另寻他法,从盘星教教主下手了。”【江野雪真】面上显出烦躁之意,张嘴含住香烟。
而且不知道怎么的,这具身体老是会头疼,只有吸烟才能缓解,四年来的花销全都用在香烟上了,虽然他大多时候会直接抢。
“……你打算怎么接近对方?”漏瑚看了眼面前的漂亮少年,目光在对方看起来毫无战斗力的体格上转了一圈。
【江野雪真】拿出打火机想要点烟,一边按开关一边说,“别看这具身体又瘦又矮,其实能一拳砸破水泥墙,等对方放下戒备,绞杀应该不在话下。”
“……”居然要靠体术杀诅咒师么?感觉难度还是很大呐。
“不好意思这位先生,店内不允许吸烟。”一位服务员发现了按了几下都没能擦出火花的【江野】,立马上前提醒。
“啊?”【江野】眼神冷冷地落在他身上,一抬手就掐住他的脖子,直把人拽到面前。
“呃!”服务员面色痛苦地溢出一声呻吟。
而眼前放大的漂亮面庞缓缓绽放出一个邪恶而危险的微笑,“你再说一遍试试?”
“……”
等对方露出求饶的神色,【江野】含笑松开对方,任由对方跌跌撞撞倒在地上咳嗽不止,其他客人的目光也带着惊恐之色望过来。
“他们,要打电话求助了哦。”漏瑚目光一错不错地望着躲在角落准备报警的人身上。
【江野】终于点燃了一根烟,“等我出去再动手,我可见不得这么血腥的画面。”
少年说着,呼出一口气慢悠悠起身走出店门。
他的脚步刚迈出门口,身后就倏地燃起炽热的火焰,火焰燃烧声中夹杂着数人的痛苦叫喊。
【江野】听着这个令人愉悦的声音,一口便吸完了整根香烟,随后丢在地上,抬脚跨过未熄灭的
烟头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等夏油杰见到脑花版江野,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真面目,只因为——
夏油杰:你不踩烟头。
脑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