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日,宫里举办中秋盛会,太后点名要他参加,又有母亲敲打,徐为任无奈去了。
在那里,他看见昔日娇小的懿安公主已长大成人,并练就了绝美的舞姿,在他身前舞动。他无动于衷,只静静喝着面前的酒,一杯一杯,不觉深醉。
太后听闻大将军醉了,忙命人将大将军搀扶到后院歇息。
然而,他不知怎的,被人带错了路,径直到了公主房中,在她的香闺睡了一夜。
待他醒来,天已大亮,睁开眼,却发现身边坐着一位凤眼懵懂的少女,眨巴着眼睛看他。
他吓了一跳,急忙跪地请罪。
可是晚了,虽然公主丝毫不怪罪他,但是他在公主房中夜宿一宿的消息迅速传开。所有人都明白,大将军再也逃不掉了。
徐为任自知落入别人的圈套,却是说不清道不明,哑口无言。
而他的母亲却是迫不及待的要去找太后提亲,娶了公主。
他坚决不从,萧氏便以死相逼。人生中,很多事真是身不由已,无奈之下为了满足母亲的心愿,他只好选择默认。他知道,这的一生都完了,再也无法兑现诺言,再也无法实现最初的梦。
大将军与懿安公主被正式赐婚的消息瞬间传遍海内,人人艳羡不已,原来这样的天之骄子早已被皇室盯上了,普通人家又如何高攀得起。
接下来的日子里,纳彩、下聘、选吉日,一切按规矩办。
转眼新年来到,汴州城宴会不断。
目下炙手可热的大将军自然少不得应酬,他带着自己最得力的侍从周浚出入大宅酒楼,风光无限,所到之处人人皆俯首称臣。连他身后的周浚也跟着风光起来,人们高攀不上大将军,却打起了他的主意。
一时间,也不知多少人上徐府提亲,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周浚。
萧氏以主母之姿接待了他们,却也无可奈何,因为周浚完全不当回事。徐夫人每每向他提起此事,他永远都以摇头回绝,毫无商量。
因为,他知道那个人死后,自己短暂的欲望之火已悄然熄灭,现在他只是一个寂寞的浪子,只想将寂寞进行到底。
他漠然地跟随徐为任出席各种场合,永远漠视一切,包括皇帝,除了徐为任没人可以令他多看一眼。最后,汴州的官家小姐们不得不暗暗放弃,各自死心。
这一个年节,汴州成婚的新人不知多了多少对,而这其中又有多少心死的女子。
周浚宴会赴了一场又一场,显然已经麻木。
而在何御史家的宴席上,有一点似乎不同,他淡漠的眼睛中捕捉到一抹色彩,一抹天空蓝,那蓝色是那样熟悉,熟悉得竟令自己想起过去。他也曾拥有这抹蓝,可是他将它送给了别人,再也没能见过,而且也不打算去找。
他奇怪何府宠妾的手上怎么会有类似的东西,好奇心驱使他去打探,可是,他越看越觉得玉镯似曾相识,貌似就是自己的。
最后,在他们离开张府时,他借故离开公子,趁夜重返何府。凭着记忆中那个女人的气息,蒙上脸悄然潜入女人房中,得到匣子里的玉镯。
他需要找个明亮的地方确认,便索性偷了玉镯,如果不是再悄然归还。
他回到屋中,对着油灯仔细查看,发现这个玉镯与他有过的一般无二,真是奇了。
他睁大了眼睛仔细观察,最后终于在镯子的内侧发现几个熟悉的文字。那些字他虽然不认识,却明白那是莫言文。他心下扑通直跳,这玉镯算是方映妍的遗物,又怎么会落入别人之手?他百思不得其解,在床上转转无眠一夜。
第二日天一亮,他就来到遗爱坊,他知道这座乐坊从未断了与易得阁的联系。
他以大将军的名义找到张坊主,要求找一个认识莫言文的人。
这么多年,遗爱坊受大将军罩着,早成了他的心腹,如今自然掏心掏肺,无所不从。
张坊主将阁中唯一的文者送到他面前,是一位同样美丽的妙龄少女。
周浚趁着四周无人,将玉镯拿给她看,要她解释下里面的文字。少女看了看,将翻译的汉子分散着写在纸上:我、救、哥、浚。
少女面露疑惑,似乎不太明白。
然而,周浚一眼便知,瞬间惊喜无限,一手抢过玉镯和纸,道一声“多谢!”飞身而出。
他一个人躲到屋顶角落,无言大笑,哈哈哈,浚哥哥救我!她没死,她竟然没死。他感到无比开心,仿佛黑暗的世界光明乍现。
他惊喜地拿着玉镯回府,他要第一时间告诉公子,她还活着,这个婚不能结。
可是,当他赶到徐府时,发现徐府外的街道已被堵得水泄不通,整整一条长街都被懿安公主的嫁妆填满。他内心一片惶恐,急忙来到后院,发现公子正在量体裁衣。
他蓦然问道:“这是做什么?”
身旁忙着伺候的奚越喜气洋洋道:“你个呆子,自然是结婚用了,公子下月初八就要大婚,再不做喜服就来不及了。”
周浚听完,将玉镯藏入袖中,茫然转身。完了,木已成舟,一切皆不可改变,仅仅一枚玉镯又能说明什么,该发生的终究会发生。
随后,他毅然离开。但是,他不想就此放弃。既然她还活着,那么自己穷尽一生也要找到她,这是他对这个镯子的诺言。他即刻换上夜行衣,再一次回到张府,找到那个妾室厉问:“镯子哪来?”
女人被吓得双腿发软,直言:“官人送的。”
随后他又去问官人,官人告诉他从黑市市场买来的。然后,他又拿着玉镯去了黑市。得到的结果是,玉镯来自外地,一个叫做庸城的地方。
他知道,他必须出一趟远门了。
是夜,他再次回到徐府,来到公子的书房。
一首悦耳的琴音自书房飘出,他记得这首曲子,她用笛子吹过,他知道他想她了。
他内心开始变得犹豫,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周浚?”
不知何时,琴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问话。
他悄然入内,直言:“公子,属下想请个假。”
徐为任坐在琴边淡淡道:“多久?”
“很久。”
“一年,还是十年?”
周浚摇头:“说不好,差不多了我自然回来,但是请你相信我一定会回来!”
“那就去吧,”徐为任不再多话,只暗暗嘱告一句,“需要多少银两去账上领就是。”
“多谢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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