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茵对站在客厅腰部系着围裙的圆脸阿姨挥手打招呼,笑眼弯弯:“您好。”
“校校的女朋友呀,哎呀你好你好,我去沏茶,爷爷,您还喝不喝参茶?”
“泡一壶吧,我和宋校也喝。”
阿姨对宋守正笑着点点头,转身去厨房忙了。
“凯茵,寒假我带家安去韩国玩了几天,买了好多饰品丝袜,你先跟家安上去,自己挑,我送爷爷奶奶回房,等下过来。”
凯茵又十分拘束,想说不要的,但是宋校轻轻的在她耳畔低语:“去吧,都是家里人,随意。跫”
宋校的眼睛灰岑岑的,但是散发着幽幽的光芒,凯茵很听他的话,他如此一说,凯茵就对张婉道谢,旋即被家安拉着手腕最先上楼了。
从奶奶身边经过的时候,奶奶还举高手臂摸了摸凯茵的头,一个劲的笑,说姑娘长的好,和校校郎才女貌。
张婉很孝顺,把奶奶胳膊一搀,就说:“妈,您别恋恋不忘了,先回房睡觉,这小姑娘已经是您孙媳妇了,跑不掉的。”
奶奶笑的合不拢嘴,爷爷也笑,两口子纷纷回头朝宋校望,爷爷很不确定的又问一次:“校校,你今晚不走吧?”
宋校知道爷爷想念他,心里也惋惜,对爷爷温润如水的点头:“不走,爷爷奶奶晚安。”
“好好好,那个,”爷爷转了半圈,老态龙钟,指着张婉说,“媳妇,你给小姑娘安排一间房,都换干净的,好好照顾着,人家头一次来咱们宋家。”
张婉刚想搂住爷爷,宋校却一如既往的幽幽淡言:“不用,她跟我睡。”
“……”
爷爷奶奶瞪大了眼睛看向他。
张婉笑的好生灿烂,再次揽回吃了惊的老两口,一面搀他们上楼,一面极有耐心的笑道:“年轻人分不开这是好事,咱们不要拿传统的东西要求现代人,时代在进步,人也在进步,甭管他们,爸妈慢点,小心着台阶。”
张婉对爷爷奶奶的孝顺,是宋校接受她的第一个原因,也是他真心发觉这个女人比自己亲生母亲优秀太多的引子,从少年宋校对宋守正再婚的抵触,到后来慢慢接受张婉和家安,再到现在宛如血亲,什么都帮不了忙,唯独真心,才能打动真心。
宋校也想自己和凯茵的未来,和父亲与张婉阿姨一样相濡以沫,互相扶持。
“宋校,你来我书房。”
张婉搀爷爷奶奶上楼后,宋守正转身对宋校交代。
宋校静默的水目安然不动的做出了肯定的表示。
凯茵叫热情的家安拉上二楼卧室后,家安一股脑将张婉收拾干净的立柜全体抖乱了,一屉一屉的抱到床上,里面全是女孩子喜爱的玩意,家安让凯茵自己挑,喜欢什么拿什么。
“都是我和我妈去韩国买的,你自己选,我回房洗个澡,全身都是汗,好臭。”
一个人待在张婉房间实在不妥,凯茵不愿意家安离开,拉她的手:“你别走,你帮我选。”
家安恼她这点小事都办不成,手一抽,从凯茵怀中抽掉了,大喇喇的甩甩胳膊,提着她单肩耐克包就出去了。
凯茵恨这个丫头居然抛弃她,对着如同被风刮上的那扇房门哼了哼气,但是很快就被抽屉里的东西吸引了,趴下去,往里面选好看的饰品漂亮的丝袜还有打底衫等等。
挑选出几条肉色的丝袜后凯茵突然想起一件事,她拿来自己包,往里面翻出今晚收的红包,一张一张打开,一张一张数清楚,然后……张着嘴巴惊讶。
爷爷奶奶一人给她一万,宋校爸爸给了八千,张婉给了六千。
真是厚厚的一沓,红包的口都是张开的。
凯茵从口袋掏出手机就给薛玉珍打电.话,此时薛玉珍还在家里卤鸡蛋呢,人在厨房活动,手机响时是房里躺床上看电视的老爸接的。
“你把电.话给老妈。”
萧俊峰本想问两句凯茵今晚和宋校家人见面的事,哪知道给完全不把他当回事的女儿上来便打断了,悻悻的拿着手机出去交给薛玉珍。
“哎呀大妹,怎么样?”
凯茵眉头一拧,提臀又重重坐回床上,在北京和t市的老妈抱怨:“妈,宋校来家里你都没给他红包!”
薛玉珍一愣,手往围裙上擦擦,换了只手继续讲话:“怎么回事?可是他后妈为难你了?”
“你就这点想象力。”凯茵抱怨:“人家张婉阿姨不要太好,给我包了六千的红包。”
“六千?”薛玉珍语结了:“是不是想讨好你呀?想跟蒋繁碧比?”
“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好?”凯茵恼,一味朝老妈抱怨:“爷爷奶奶各给我一万,宋校爸爸给我八千,张婉阿姨给我六千,你看怎么办吧?宋校都来家里好几次了,你一百块钱都没包给他。”
“哎呦你别叫呀,我包,他下回来家里我就包,绝对不让你丢脸,行不?”
凯茵还是不乐意,噘着嘴巴:“多包一点,他家人这么大方,你搞那几百块钱不笑掉人大牙。”
“我知道了,”母女两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吵起架来:“把我说的那么抠干嘛?他对你好,就叫我把房子给他我都乐意。”
“不跟你说了。”
凯茵把通话掐了,手机还没揣回口袋,张婉敲敲门露出一个脑袋来:“凯茵,我泡了茶,你送去书房,你宋叔叔想问问你结婚的事。”
“哦好的。”
凯茵立刻换上甜甜的微笑,走出房间在走廊上接走张婉交给她的托盘,上面一壶人参茶,两只茶杯。
“就楼梯口那间。”
“好的。”
凯茵对张婉点头一笑,张婉拍拍她肩膀,凯茵送茶去了。
走到书房口,凯茵还没有敲响房门,房里说话的声音已经叫她原地默住了。
当时宋守正和宋校在书房抽烟,两人面朝面,中间相隔那张黒木书桌,父子神情相似,且都慵懒的靠着椅背,架着一双腿。
“你结婚,你妈管吗?”
宋校神情淡然的举着烟,眯眸吸了一口,轻飘飘的从口中吹出,水眸朝宋守正浅浅一睇:“我已经大了,她管不了。”
相较宋校的云淡风轻,宋守正的神情较为坚毅,他肃然一拧眉,接着问道:“婚礼准备在哪边办?”
宋校移开水秀的眉目,分外随意的睇着窗外护栏上摆放的一盆吊兰,眨一眨惺忪般的秀眸,吸着烟雅若的答:“北京吧,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不好长途跋涉。”
宋守正静静打量儿子,心中自有激赏:“你一直很孝顺,我很欣慰。”
此时宋校却露出自谦般的苦涩微笑,不由自主的摇了摇头。
宋守正又说:“既然在北京办,就不要叫你妈妈过来了,爷爷奶奶不太想见,我也不想见。”
宋校如夜如水般沉静通透的眉宇浮起一个小小的激痕,继而他朝前倾身,趴往书桌往烟缸里磕了磕烟灰,掉下一截青灰色的屑,他埋着额把玩着烟头,在烟缸里旋转蘸压,目光出神,片秒后他将烟蒂捻了,抬起清秀的额与眸:“应该不会来。”
宋守正目光一闪,继而避而不谈蒋繁碧,说起宋校的婚礼:“让家安妈妈准备如何?”
宋校面无表情的闷头趴在桌上,首肯:“可以。”
“小姑娘家来哪些人?有没有老人?你及早确认一下,我好安排国航航线,替咱们家跑一趟。”
宋校依旧闷头趴在桌上,纹丝不动的首肯:“好。”
凯茵听到房间失去了谈话声后,才正了正身型,敲门进入。
宋守正望见凯茵来送茶水,已换上长辈的和睦眼光,指着墙边独立的一张木椅,示意凯茵去坐。
凯茵放下托盘,笑容可掬的去墙边搬来那只木椅,坐在宋校身边。
抱臂趴在桌上的宋校侧目朝向凯茵,微凉的目浅浅一眯,凝睇她,眼眸与神情全是不可形容的爱情。
凯茵没有看宋校,双腿并立,双手搁于膝头,坐姿挺拔板正,双目恭敬有礼的回望宋守正。
宋守正叫凯茵这一板一眼的行为倒是惹的微微一笑,英目炯然:“凯茵想在哪里和宋校举办婚礼?”
凯茵先前已经在门口听见他们的谈话,自然答的是:“北京。”
顺带还说一句十分讨长辈喜欢的甜话:“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哪能让他们为小辈的婚事到处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