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山下。
云深镇。
“无名子道兄,这位便是您的爱徒了吗?”绵绵躲在师傅的背后,看着面前这个身穿金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这人腰间坠着一块白色的芙蓉玉雕,以前在山上的时候,师傅有讲过四大仙山的标志。眼前这人的芙蓉玉雕正是寻芳山内门长老能佩戴的信物。
“是啦,这是我的二徒弟,月绵绵,以后就要麻烦江信道兄了。”难得见到师傅一脸的正经,绵绵在师傅身后忍不住笑出了声音。
“月?莫非是那个月?”江信听无名子说自己的徒弟姓月,脸上有些诧异。
“呵呵,不是,江信道兄想多了,不过是因为我这徒弟是我在月圆的时候捡回来的,便用了月字做姓。”无名子笑得一脸坦诚。
“也是,当年月氏一族伤亡殆尽,可惜可惜了。”江信想了想也是,当年他们赶去那里的时候,只剩下尸山火海,检查了一番也确实没有见到幸存者。
“那就麻烦江信道兄多多照拂我这顽劣的徒儿了。”无名子笑了笑,摸了摸绵绵头。
“不麻烦不麻烦,能让无名子道兄的爱徒来这个四合院,是我们这些山门的荣幸。”那个叫江信的是寻芳山执教的长老,听语气视乎对师傅很是客气。
四合院,什么烂名字。绵绵在心里道,既然叫四合院那就是四大仙门的事情,让师傅送人来学习什么意思嘛。
师傅把绵绵送去日后居住的院子后,便离开了。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绵绵千万不要惹祸,说他最是不喜欢来这些出世的仙门的,繁文缛节太多太约束。
“师傅,你既然觉得太约束,那干嘛还送我来。”绵绵不服,为什么是她来,不是其他人来,她感觉这样的场合比较适合青竹师姐,因为师姐的性子就比较适合这里,礼数周全。
“整个师门就你最能惹事,不送你来管管,谁知道你以后会惹些什么麻烦。”无名子头疼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撅着嘴一脸不高兴的绵绵,他是比较喜欢无拘无束,可是这绵绵太无拘无束了,在这样下去,也许真的要惹出大麻烦来。
“知道了知道了,我会好好听话的。”绵绵感觉师傅又要开始数落自己了,赶紧的态度端正了起来。
“你这丫头,怎么又没穿鞋子!!”无名子正满意绵绵的态度,再低头仔细一看,这货居然又没有穿鞋子。
想他一表人才仪表堂堂,怎么就教出来一个不爱穿鞋子的徒弟,还是个女徒弟。
“今天起床的时候穿错了师姐的鞋子,刚刚跟着师傅御剑的时候,鞋子大了不合脚,我就扔了。”绵绵想了想,好像早上起床的时候有穿鞋子的,但是因为总觉得不舒服,就在云头趁师傅不注意给扔了。
“你这是存心要气死我,赶紧去找双鞋子穿上。”无名子一巴掌拍在绵绵的头上,这丫头怎么就不爱穿鞋呢。仔细想想,好像和自己没关系。
“不要,师傅是你说的,要不受外物约束,这鞋子约束到我了,所以我不穿!”绵绵记得刚被师傅抱回来那会儿,总是穿不好鞋子,左右老穿错,后来师傅就说干脆不穿了。所以,自己养成了不爱穿鞋的习惯。
“你,算了,我懒得说你了,自己好好在这里待一年,一年后师傅来接你回家。”无名子气的直发抖。
“师傅,刚刚你们在门外说的月氏一族,我是不是真的是月氏一族的。”月氏一族,绵绵是知道的,要是自己真的是月氏一族的人,那自己不是就是香饽饽了。
“你这死丫头,想得美,那月氏一族是最接近仙人的一族,就你这资质,还想自己是月氏一族。”无名子白了一眼自己的傻徒弟,这丫头,就想着各种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那你干嘛让我姓月,这不是摆明让我误会嘛。”绵绵觉得可惜了,要是自己是月氏一族的人,那自己再这修仙界岂不是要横着走了。
“鬼丫头,别闯祸啊,我先回去了。”无名子敲了的头绵绵一下,然后转身便御剑走了。
“你这臭老头,都说了别敲头啊,会长不高的。”绵绵冲着云端上的无名子一声吼。
云端上的无名子听见绵绵的那句臭老头,差点没站稳从云端上掉下来。
不都说养个女徒弟就是养个闺女,闺女不都是小棉袄吗,这丫头哪里是棉袄,根本就是盔甲嘛。
绵绵目送师傅的身影消失后,起先还惆怅了一会儿,然后开心的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终于没人唠叨了。
……
四合院内。
绵绵蹲在院内的一处池塘边,逗弄着里面通了灵性的锦鲤。
远远的,一群身穿绿衣的少女走了过来。
“呀,这是哪家的野丫头,鞋子都不穿呢。”为首的女孩子约莫十五六岁,头发挽着一个双髻,眉心一轮银色的弯月,长得十分的清丽。看着在池塘边的绵绵以为是哪家仙山来此学习的弟子带的小丫头,便开始和身后的十来个穿着打扮一样的女孩子数落着绵绵。
“喂,那边那个穿红衣服的野丫头,说你呢,哪家的。”为首的女孩子见他们数落了一番绵绵后,人家压根不理会,觉得自己在一众师姐师妹面前失了面子,便朝前走了几步,站在绵绵附近在问了一句。
绵绵手上抓着一只锦鲤,转头看了看,穿红衣服的,好像就自己一个,说自己?
“就是问你呢,野丫头,你哪家的。”绿意姑娘整理了一下衣衫,趾高气昂的看着绵绵。
“你们才是野丫头,没教养的野丫头。略略略。”绵绵知道,有这样装扮的是四大仙门之一的琉璃山,这个仙门的内门弟子都是女子,而且只收女子。绵绵最讨厌别人说她是野丫头,虽然师傅师姐经常这样说她,但是师傅和师姐可以说,别人不能说。
“你,找打。”三尺青锋出鞘,为首的女子直接御剑砍向绵绵。
“说不过就动手,臭丫头,你当你姑奶奶我吃素的啊。”绵绵虽然记得师傅让她不许惹事,但是她这次真的没惹事,是这个臭丫头先说她是野丫头的,她动手完全是正当防卫嘛。
抽出挂在腰间的天香绫,注入灵气,瞬间丈许长的红绫迎着剑缠了上去。
打架,她月绵绵还没有怕过谁呢。她可是从小就在山里和山精野怪打打闹闹长大的,和这些仙门弟子可不一样。
没几下,绵绵的天香绫便讲绿衣女子的剑给缠了起来,然后顺势缠住了这个女子,绵绵本来准备狠狠的抽这丫头几耳光的,但是想想,师傅说的打人别打脸,在看看身后的水池,一时玩心起来了,直接操控着天香绫,将这女子扔进了水池里。
“嘻嘻,现在你变成落水的野丫头了,不对,是落水的野鸡,哈哈哈哈。”绵绵坐在八角亭的栏杆上,笑嘻嘻的看着站在水中一时没反应过来的女孩子。
“六师姐,你没事吧。”那十来个跟在这女子身后女孩子们在人落水后,先是愣住了,然后再一哄而上,来到水池边准备把那女子拉起来。
“你你你,你这个野丫头,你给我记着,我我我……”哇的一声,落水的女子竟然哭了。
本来还操控者天香绫的绵绵一时也愣住了,不就是落个水嘛,又没有真的打她,怎么就哭了,这些仙门的女孩子这么小气吗?
“绾绾,别哭了,技不如人就勤加练习,哭有什么用。”就在绾绾哭得正伤心的时候,一个略带威严的声音从走廊另外一头穿了过来,然后是一道绿光将水中的绾绾托了起来并用灵力烘干了她的衣衫。
“娘亲,她欺负我。”绾绾从水里起来后,扑在来人怀里撒娇,似乎是想让她的娘亲为她出气。
“月小道友见谅,我家绾绾从小被宠坏了,可能是见你眼生,所以说话难听了点,还请小友见谅。”说话的女人长得十分的好看,仔细看的话,会发现林绾绾和她有七分想象,也是一身绿衣,头上戴着一轮弯月造型的玉簪,那簪子是琉璃山掌门信物,说明这女子是琉璃山的掌门,那刚刚被绵绵打下水的,那不就是掌门的女儿。
绵绵觉得自己好像真的惹事了。
要早知道她是掌门的女儿,就忍忍算了,反正说自己是两句又不会少一块肉。
“是我太鲁莽了,错手将令嫒扔下水,实在是抱歉啊。”绵绵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虽然并不想道歉,但是她毕竟是一个人来的这里,师傅又刚走,没人撑腰。可不像别人家大业大的,来了十几号人。
“小友客气了。”说完这句话,然后一行人就走了。
“切神气个什么劲儿,也是我师傅刚走没人给本小姐撑腰,不然非再揍你一顿。”绵绵在他们走远后,才小声的嘀咕着。
“噗。”一个笑声吓了绵绵一跳,还以为是那群人又折了回来。
左看右看,绵绵终于在水池的假山后面发现了一个男孩子,身穿金色衣袍,上面用银丝线绣了兰草,这应该是寻芳山的内门弟子。
“喂,你笑什么。”绵绵坐在天香绫上面,飘到这个男孩子面前。
“……”然后别人并不理她。
“你叫什么名字,在这里干什么。”绵绵飘下来了一点点,正好和这个男孩子面对面,好像年纪比自己大不了几岁,但是一脸的老气横秋,虽然长得很漂亮,但是,绵绵最讨厌这种年纪不大装深沉的人。
“江陵。”江陵睁开眼睛,看着飘在自己面前的绵绵,然后皱起了眉头,“衣冠不整。”
“……”绵绵一愣,好像他说的衣冠不整,难道说的是自己吧,可是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衣冠很整啊。
然后两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后,绵绵揉了揉眼睛,眼睛大了不起啊。
“你说谁衣冠不整呢。”绵绵不满的晃动着脚丫子,脚裸上的银铃随着晃动清响。这对银铃是师傅送给他的保命的法宝,也是为了方便找到她专门让她带上的,因为她在山上的时候经常乱跑。
“你。”江陵从假山后站起身来,然后转头走了。
“不就没穿鞋子吗?这能叫衣冠不整?”绵绵看着走远了的江陵,一个人又开始碎碎念,然后就坐在天香绫上面,像荡秋千一样荡着玩。
“穿上。”才走一会儿的江陵又折了回来,看着在水池上荡来荡去的绵绵,直接扔了一双鞋子过来。
“嘻嘻,你去哪儿找的啊,还挺好看的,和我衣裳还挺般配的嘛。”绵绵接过江陵扔过来鞋子,一双红色的绣鞋,上面绣着银色的兰草,和她身上的红色衣衫还挺配的。
“穿反了。”江陵看着穿鞋的绵绵,继续皱眉,怎么能有人连鞋子都能穿反。
“哦哦哦,我太久没穿鞋子了。”绵绵脸都没红一下的把穿反了的鞋子穿正了过来。
“还有人看过你没穿鞋子?”江陵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无名子前辈的徒弟,因为今天在他们刚到的时候又见到,只不过只是匆匆一面。
“有啊,师傅师姐还有师弟师妹们,还有无名山上的山精野怪也见过。”绵绵经常不穿鞋子,见过她不穿鞋子的人好像还是有点多,“对了,还有刚刚那群琉璃山的臭丫头也看见了。”
“你叫什么名字。”江陵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居然会问她的名字。
“啊?”绵绵有些不明白的看着江陵,不是说自己衣冠不整吗,还问自己的名字。
“问你叫什么名字。”江陵叹了口气,说的仔细了些。他已经很多年没有和一个陌生人说这么多话了,自从母亲在正魔大战后便身受重伤一直沉睡,他的话就很少了。
“哦,我月绵绵,月呢,就是月亮的月,绵绵就是软绵绵的绵绵。”绵绵觉得给自己取名字的人是真的好,至于好在哪里,那就是又听又好记。
“月绵绵?”江陵听完后,突然脸上露出一丝可疑的红晕。
“看在你送了我一双鞋子的份上,以后你就是我小弟了,有事我罩着你。”绵绵让天香绫带着自己来到江陵的身边,然后跳下来准备拍拍江陵的肩,结果发现自己比江陵矮,感觉拍肩有点怪异,便直接拍了拍江陵的背。
“男女授受不亲。”在绵绵的手拍上江陵的背的时候,江陵整个人都僵直了,他是不喜欢别人和他有身体接触得。
“迂腐。”绵绵朝江陵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跑开了。
走的时候还不忘回头对江陵说记得以后喊她老大。
江陵看着跑远的那一抹红色身影,记忆中的母亲就是一身红衣。他会在看见绵绵的时候觉得亲切,是因为她穿得红衣,所以亲切吗?
月绵绵,江陵在心里默默的念了一下跑远的红衣小丫头的身影,脸上露出了自己都没有察觉的笑容,好像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远道,在这里做什么?”江信寻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江陵,远远的见他与无名子的徒弟说话便没有上来,待无名子的徒弟走远后方才出来。
“信长老,有事?”江陵突然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字,竟鬼使神差的看了看月绵绵离开的方向,心里还觉得有点心虚。
“你父亲发来的家信,可能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这里,有什么事情交代你吧。”江信将一块翠绿的玉简递与江陵后便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