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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回 迁长安后急嫁公主 战东垣妃心机心计(下)(1 / 1)

刘仲一路追问不休:“咱到长安还有多远。”部将只得反复复读——还有多少里路程,他又不放心问,我们不会走岔道了吧?又反复招来数不清的保证,不会走岔道儿,直到了渭河官渡,部将告诉他,立刻就是到京城长安了。他拍拍胸口,从怀里拿出一包土来,往头上一撒,再摩擦数遭,弄得灰头土脸,就像灰堆里扒拉出来的一样,吓得众家人都愣了,以为他吓傻了,刘仲得意地回道:“你们一个个猪脑子懂什么?这是本大王的妙计,说了你也不懂。”众部将一听只是掩口暗笑,也不再问。

刘邦早听得边报,现在听得刘仲回京,赶紧撞动钟鼓,在未央宫升殿,召集群臣,让谒者招呼二哥刘仲上来。这时候,刘仲急匆匆上了殿,一头灰土直冒烟,跪倒在殿上,乞丐一样号哭道:“我的皇上老弟啊,你得了天下,哥哥我还以为你有恩泽照顾我们兄弟呢,哪知道啊,你让我去了那边塞的地儿,做一个戍边的老卒。好险,大将军奚涓也让匈奴回来的反贼韩王信一枪挑死了,他们好凶恶啊,我听说匈奴人都是吃肉的,没有了家畜,就用人来代替,好可怕啊。皇上,你看你哥这一头的土,就知道我多拼命逃了···不,打仗了······你还是放我回老户籍吧,家里啊那几陇田地,狗尾巴草都长两人高了,我得回去拾掇拾掇了。”刘邦大怒道:“你都失国了,要不是看你是昆仲,朕断要你的命,正是烂泥巴糊不上墙。”刘仲哭天抹泪道:“我听说大侄子刘恒曾经送亲匈奴,虽是小小年纪,却很能干,你就让他做代王吧。”一边的陈平出来和解道:“陛下,代王虽失国,但是,罪不至死,请陛下从轻发落才是。”刘邦气得站了起来,吼道:“那就将他废了,赐一个合阳侯位,回沛丰老家翻土巴去吧,立皇子刘恒为代王,王子年幼,就让阳夏侯陈豨代行国事,由赵王张敖一起托管。”张良出班奏道:“现在,韩王信已经被匈奴离弃,虽是夺得代地,其实只是孤军奋战,正是殄灭他的好时机,请皇上早作处断。”刘邦朗声宣布:“朕将亲征,一击必杀韩王信,铲除乱党贼子。”

刘邦点将樊哙,裨将柴武、薛欧、王吸、董绁率步马军五万,进军东垣,开始了讨伐韩王信的战斗。刘邦在出兵的同时,征召赵王张敖军力,于是和他在襄国会师,刘邦驻跸襄国,设立行营。等到大军集结完毕,刘邦亲征东垣。汉军数万人马气势汹汹杀奔城下,本以为一举取得城池,生擒韩王信,可事情突发意外,原来匈奴右贤王王黄,和韩王信交厚,此时,暗地里自己率兵前来助阵,和韩王信结为联盟。这样一来两军出战,韩王信所部一点都不落下风,结果首战打成平手,汉军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原来这韩王信今非昔比,他尽得匈奴用兵真传,用铁骑突击,加上匈奴的王黄骑兵,进出汉军阵中如入无人之境,战斗就这么胶着下来。

刘邦下令扎营,将东垣城团团围住,这一来,刘邦心情陷入无比郁闷之中,在营中夜不能寐,就在这时,董绁来报:“有韩王信的副将宋昌来求见皇帝。”刘邦“哦”一声,即刻下令快快让他来见。不大一会儿,即见宋昌进账,拜倒在刘邦面前道:“臣乃是韩王信副将宋昌,大父是楚卿子冠军宋义,因和项羽结怨,不得容身于中原,所以远走匈奴,今被大单于敕令归在韩王信麾下,其实,臣早就有归顺朝廷之心,只是没得机会,现在陛下天降,所以臣私来求见,愿为皇帝取下东垣城,收复代地出力。”刘邦笑道:“原来是你,你可是我们楚人名门之后啊,朕早就耳闻你少年得志,后来因为项羽仇怨,不知所踪,没想到你隐身在朔方匈奴处,好啊,你能为国出力,朕定会大用你,只是,你就这样来朕这儿献策,你让朕如何相信你呢?”宋昌一笑,回头一招手,他的身后立刻就走出两位身穿直裾的妇人来,一位怀中还抱着襁褓婴儿,他介绍道:“她们我娘亲和夫人幼儿,窃恐皇帝不信任,所以暗暗带来做人质,这一下皇上应该可以信我了。臣今夜三更会在城东门的城上谯楼,用灯笼发出三次摇晃,一次灭灯的信号三次,请陛下伏兵在侧,到时候就开始突击,臣会打开城门,我军就可以去夺了城池,生擒韩王信了。”刘邦一向来就善于察言观色,用以明辨是非,而且有如神通一样大,这时候他直视宋昌一家人,一一对上眼神,便深信不疑,他的自信力度向来是惊骇天人的强大,即笑道:“难得卿如此忠心,那就安顿宝眷,然后依照计谋行动吧。”立刻就这么定下来了。

宋昌回去以后,刘邦下令造饭,等到入夜,樊哙和诸将率军抵近城池,静悄悄潜伏下来,果然到了三更时分,他们就看到了宋昌用灯笼打出的信号,号令将士们一跃而起,突袭城池。此时,宋昌果然打开了城门,汉军一拥而入,随他去擒拿韩王信。此时的韩王信可没有丝毫懈怠,和王黄枕戈待旦,一见城外喧哗,火光冲天,知道有变,便叱咤号令训练有数的韩军和王黄的匈奴骑兵,毫不慌乱的杀出。汉军多是步兵,难以抵挡韩王信、王黄的骑兵,竟然眼睁睁地让他们突出重围,往北落荒而逃。

刘邦夺了城池,下令追杀韩王信,一直将他追到了尉县之外,这才收兵回营,下令薛欧、王吸屯戍,自己回到襄国,犒赏宋昌,道:“此次驱除韩王信,取得代郡失地,卿可是立了大功,朕就封你为我儿代王刘恒的中尉将军吧。”宋昌赶紧谢恩,从此归汉,刘邦留宋昌听用樊哙麾下,暂时守卫代地,自己率部将柴武、董绁随张敖过赵地巡守去了。

这时候,鲁元公主闻信,爹爹来了代地征伐,便从邯郸到了襄国去见父皇,刘邦当然也想看看女儿,一路驰骋到了襄国,父女相见,自是有了很多的话儿说。可不曾想刘邦此行竟然引出一段孽缘来,令帝王无情,杀机四伏,怎么回事?原来这刘邦本来只是看看女儿,路过就要走,然而,现在竟然突然改变计划,取消行程,对部将下令住了下来,并招来张敖问道:“朕来问你,方才乐儿身边的女子是谁?”张敖拜伏道:“她是阳夏侯侍妾,名唤赵高青,因为阳夏侯的关系,认识了公主,她今天缠着公主,死活要见皇帝,说是仰慕皇上天威之仪,来长长见识,一睹皇上的龙颜。”刘邦一笑,赞道:“原来如此,此女仪态不凡啊。”张敖一听,也不知这皇帝是几个意思,顿时无语了。

就在这时候,只见那高青突然出现在眼前,硬是悄悄进来的,盈盈裣衽一拜道:“民女赵高青斗胆谒见皇上,妾本来和公主作别回去的,眼见得官驿简陋,而皇上是万金之身,龙体不可委屈,所以,已经和公主说了,妾返回来用心收拾好了再去。”刘邦颔首道:“难得卿卿有心,你既然是侍妾,也无名分,那就归了朕一起回宫去吧。”张敖一听,头皮一紧,赶紧做了顺水人情道:“恭贺皇上收得宫人,四海之内,莫非王臣,此事儿也是阳夏侯的荣幸。”刘邦听了浅浅一笑,道:“还是国婿爷明理······”说完朝张敖挥挥手,让他离开,接下来,他放下了帷幕······

张敖仓皇退下,出了屋子,看到鲁元急急赶过来,急问:“夫君,你看到青儿了吗?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说不见就不见了呢?她······”张敖一把拦住鲁元道:“别往前走了,他在皇上那儿,她不是和你说过她来这儿的吗?”鲁元气得喘起粗气,数落道:“什么话?我哪知道她私自来这儿?她是自己偷偷来的。她这个人真是个人精啊,一身的心计,早就有心攀附,套关系来结识我,就是为了这一天——接近皇上,可耻不可耻!”张敖暗恨道:“娘子别骂了,和她生什么气啊?”鲁元咬牙道:“你说,她这是算计计划几年了啊,今天就这样不顾廉耻手段,更可恨的是,她在骗你和父皇说我是她同党似的,父皇他······他也真是的”张敖也不让再说了,拉起她就走。

张敖、鲁元来到庭院之中,正遇上匆匆赶来的陈豨,陈豨一见鲁元,赶紧拜倒道:“臣拜见公主殿下······”鲁元脸也红了,回道:“有国事你们官人谈吧,本公主不便,先退下了。”即袅娜自去。陈豨这才切入正题,对张敖急急追问道:“我的青儿呢?他不是和公主夫人在一起的吗?”张敖叹息道:“阳夏侯,你真不知道你同被子共枕头的人是什么人吗?”陈豨诧异问道:“你说什么?什么意思啊?莫非皇上他······”张敖拱手道:“恭贺君之美人已经得幸皇上,沾恩泽圣露,臣等皆为幸。”陈豨大怒,却是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瞠目怒视,正巧赵相贯高赶来,一见不对劲,赶紧站在他们中间,应道:“阳夏侯,休得对我王无礼,此中隐情,对于你难道不是明镜一样清楚吗?”陈豨咬牙暗忍,怒问:“你们······”就又硬生生忍了回去,一拳猛击在亭子柱子上,愤愤离去。

次日,赵国相国周昌从邯郸赶来要见刘邦,刘邦让他来见,只见得周昌风尘仆仆,神秘地对刘邦道:“臣要私见皇上,有要紧话说,请上屏退左右人等。”刘邦一见他面显庄重,不敢懈怠,急急挥手清开众人,看见周昌一拜到底道:“皇上,前月十五,阳夏侯陈豨寿诞,宾客来者千乘,整个赵都邯郸的客舍全部住满,这种现象十分不正常。平时,陈豨对于任何人,无论是宾客,还是布衣百姓,三流九派,全部都是广交接纳,极尽谦卑,散尽钱财,所以人脉繁盛。陛下,陈豨自从在函谷关归汉以来,备受皇上信任,随韩信在外擅兵数年,现在既是赵国的相国,还统领代地的兵权,这样一来,恐有变乱,皇上要早作筹谋。”

刘邦听后,背手沉思,道:“陈豨一直以来都是朕的亲信,未曾有过不对,朕也不能因为你这一说就对他不信任吧?不过,听你这样一说,朕得改一下主意,昨夜朕收了她的侍妾美人赵高青,本意要带她回长安,备选妃嫔,现在,我改主意了,我就不带她回京了。另外朕也不马上回京,就在这恒山郡的内丘邑住上几天,看看陈豨是什么反应?再做定夺。”说完,他让周昌去办这事儿,自己移驾内丘邑静观其变。

周昌去见高青道:“臣奉皇帝诏命,皇上因有国务,晓谕夫人先不宜随皇驾回长安,请夫人暂回赵王住处,或是阳夏侯住处,由你自行选择。”高青听了,啼泣起来道:“为什么?皇帝开始说得好好的,纳我做妃子,一同回京,怎么就变卦了,这肯定不是皇帝的圣意,是你自作主张,民女要要去皇上······”周昌正色回道:“夫人息怒,臣是不会也不敢自作主张的,请你暂行决定,臣好去安排。”高青哭诉道:“妾已是皇上的人,回不去了,妾就求你让我暂住赵王府邸,陪伴鲁元公主左右。”周昌喏喏,便用车辇将她载到鲁元公主住处。

再说鲁元自从高青的出格行为,公然欺骗自己,心中早已由当初的好感变成了满腔厌恶,得知高青要来跟她,便立刻辞了,对张熬道:“王夫,你送她回陈豨那儿去,本公主不想看见她。”张敖吓得脸都白了,急急道:“娘子你休要任性,现在她是和皇帝有染的女子,我哪敢自作主张送她回去,再说皇帝也没有明确表态,你是要我祸殃临头不是?”鲁元拂袖嗔怪道:“你怕什么?皇帝是我爹,有什么事儿,我去交代。”张敖深情地看了一眼妻子,道:“鲁元,自古帝王皆无亲情,你听为夫一句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从现在起,我去收拾一处外舍,让她一个人住。”鲁元叹气道:“随你吧,反正我一时不想看见她,腻烦!”张敖赶紧就去安排人收拾外舍,指派使女老妈子侍候高青住下。

再说陈豨听得皇帝移驾内丘邑,却将高清留下,留在了鲁元公主处,便寻思这算什么回事,便招来部将张春和候敞,吩咐他们道:“皇帝已经离开信都,却没有带走我的侍妾高青,那就是不要她了,现在赵王留她在府里那儿算什么事儿?你俩去接她回来吧。”候敞回道:“大将军,现在赵夫人不同往日,她已经是皇帝的人了,这是公开的关系,再说,皇帝并没有表态不要她。这事儿吧,你一定要慎重才是,暂时就不要接她回来了,等过了一段日子再看形势决定。”陈豨怒道:“这算什么事儿?我的人现在让人自留了,我还要看谁的脸色忍着?皇帝都走了,人也没收走,留与赵王张敖,我还要管这管那?呸!你们去给我接她回来,要是有什么变数,回来再禀告我。”于是,部将张春、解福领命就去赵王那儿领人。

张春、解福来到赵王住处,大喇喇对他说道:“俺哥俩奉陈豨大将军之命,领夫人高青回家,请大王放人。”张敖一听头都大了,急忙推辞道:“两位将军千万不可冒失,现在赵夫人不是寻常人······”张春本是个莽汉子,最不耐烦细节,道:“当兵吃粮,各事其主,没办法,我们是奉命行事儿。”张敖便寻思先要稳住他,敷衍道:“好说,那我先进去和高清说一声再说,你看如何?”这两人才不言语了。张敖急转身去找来鲁元,匆匆去见高青,说明来意,高青立刻嚎啕大哭道:“臣妾现在是皇上的人了,你赵王作为臣子安能遗弃我?这是弥天大罪啊。”气得公主大骂:“你闭嘴,不要一开口闭口的说是皇上的人,你用的是什么伎俩,那是天知地知神知······”高青一听瘫倒在鲁元脚下,痛哭哀求不已。

就在这时候,赵相周昌闯了进来,对公主折腰礼谢,道:“公主息怒,这事儿由我来处置。”鲁元红了脸,低声抱怨道:“周昌亚父,不是乐儿任性骂人,实在是···唉!”那高青是何等冰雪聪明,一眼就看出端倪来了,赶紧一把抱住周昌的靴子,哭诉道:“周昌相国救我······”周昌扶起她,安慰道:“夫人你放心,有周昌在此······”一转身怒吼一声:“来人!”早有甲士听令而来,周昌一挥手,他们就霹雳上前夺了张春、解福兵刃,羁押了起来,解福顿时吓坏了,喊冤道:“相国大人,我们只是来办事儿的,这不怪我们啦。”周昌也不管他,吼道:“暂且拘禁你们,等阳夏侯说明白了,再行处断。”便将他们收了监。

周昌当夜踏月飞马驰骋出了邯郸,去内丘邑觐见皇帝,奏道:“陈豨指令部将去赵王、公主处,公然敢取皇上所幸之女,已然无所顾忌,有变乱之兆,请皇上急作筹谋!”刘邦冷笑道:“看来阳夏侯变了,露出来的真面目好生狰狞,传朕诏令,调郦商、樊哙之军,立刻进军襄国,部署妥当就擒拿陈豨。”刘邦一言还没说完,营外闯进来一人,乃是柴武,急报道:“皇上不好了······”也不知道这柴武带来了什么惊天消息,也不知陈豨凶吉如何?也不知这张敖和公主是否遭遇不测之祸,欲知后事如何,敬请看第十二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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