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
唐尧在隔壁的包间打发时间,刚喝完了一杯淡酒,手机适时传来“叮咚”、“叮咚”两声提示音:一声是他的倒计时闹钟,另外一声则是下属发回来的简讯。
他拿起手机随意地瞟了两眼,然后叩了叩陈泽面前的桌面:“走了!酢”
说完,唐尧率先起身,潇洒又悠然,他径自走到隔壁门口,然后抬脚—牙—
猛地踹开了门扉!
闲适的表象,暴力的动作,俨然判若两人。
*****
包间内凌乱且沉寂。
放在矮桌上的空酒瓶歪倒了好几个,有一个剩着酒的瓶子斜着,酒水洒了大半张桌子。黎北辰依旧像先前那样仰靠在沙发上,单手扶着额,双目紧闭,眉头却是紧紧地蹙着,一看就是刚发过脾气的模样……
小雅就坐在角落的地毯上,头发略显凌乱,裙子也是歪斜着,姿态狼狈地在哽咽……她完全“搞不定”黎北辰!她已经豁出脸面往上贴了,但是他直接将她推了出去,还撞上了桌子!
唐尧的目光在房间内环视了一圈,便能将情况猜想到个大概,懒懒地出声,带着几分戏谑的调调:“看不出来……黎北辰,还真‘守身如玉’啊?”
他越过小雅,径自往他的旁边一坐,翻开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说吧,你把人藏哪儿了?我的手下都找不到。”
在a市,对他来说找个人并不难,眼线和人脉比比皆是。可就是没找到慕遥。
黎北辰的“金屋藏娇”,够隐秘的啊!
“别烦我!”黎北辰估计是被唐尧吵得烦了,他的眉头不由蹙紧,随即神色不耐地推开他的手,摇晃着站起身来,淡淡地丢出一句,“我走了。”
陈泽忙不失地跟上去扶,却被黎北辰挥开。
“慢着!”眼看着人要离开\房间,唐尧的面色陡然一变,出声叫住了他,“喂,你还真以为我闲得没事操心你的私事么?我有正事要跟你说。”
黎北辰的脚步一停,人却没有回头。
“关于那个祁漠,现在的确在g市只手遮天,混得很好。不过他只搞军\火,和毒\品没有关系,和我也没有关系。”唐尧淡淡出声,解释出他这边的调查结果。
言下之意,他和祁漠也不是一条道上的,帮不上忙。
“咳咳,对了!”清了清嗓子,他又想起了更值得分享的八卦消息,“据说姚老爷子派人找他的外孙女,都快找疯了,悬赏两个亿。你如果不想要那个女人了,不如把她……”
话未说完,黎北辰已抬脚走了。
他的身形依旧微微有些摇晃,看上去醉意依旧很浓,也不知道刚刚的话,他具体听进去了几句?
唐尧没有追上去,也没有继续往下说,只是叫住了想跟上去的陈泽:“他要去找他女人,你跟着做什么?灯泡太亮!”他使了个眼色,把陈泽拽了回来。
“黎少会去?”陈泽意外,继而迷惘,“可是他整整三个星期都……”
“认识需要催化的。”唐尧无辜地耸耸肩,没有和他解释更多,继续欺负陈泽的“孤陋寡闻”,“有空可以来我家借两本心理学的书看看。”
陈泽默然:差点忘了他有心理学背景,又是玩弄心理的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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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间内的人一个个离开,剩在角落里的小雅便越来越害怕,原本小声的抽噎,忍不住变成了低声的呜咽。
唐尧是在抬脚离开之际,才想到角落里还有那么个人。
“你带回去?”唐尧朝陈泽使了个眼色,后者点点头,作势欲向小雅走去。
小雅被吓得不清,顿时身体都抖得更厉
害。
“我来吧。”唐尧撇开他走在了前面,随意地在她面前一蹲,目光调整成了和她平视的高度,状似亲切地问出来,“小雅,是不是还记得‘搞不定黎北辰,我派人搞定你’这句话啊?”
小雅的身体一颤,眼底的惊恐更浓。
显然,她很害怕唐尧身上的暗沉气息,也很害怕他会一言九鼎地赋予她灾难。
“我说着玩的。”他微微一笑,像是逗孩子一样,不负责任地接着补充,“再说看你这副哭样,我也找不到饥不择食的手下来搞定你啊……”
拍了拍她的肩膀,他最后苦口婆心地留下一句:“放心,你安分一点,就会安全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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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处在高层,只有一个大阳台。
楼层很高,慕遥趴在栏杆上,只能隐约听到马路上的车鸣音。这似乎已成了她和这个世界的唯一联系。她兀自站了良久,才坐回阳台的那张躺椅上,仰着头看星星……
晚餐还放在桌面上没有动过,是简单的素菜加米饭,她没有丝毫的胃口。前几天保镖送了肉类进来,她看着油腻难受,就拜托换了素食,可是……她还是没食欲。
她颓然地想:再在这里呆下去,她可能看到自己也会恶心难受……
可是不能找黎北辰。
表姐应该到美国了吧?
她不能耽误表姐的治疗啊!等再过一段时间,她就能向他和盘托出了——那个假身份,是给表姐的。她从来没有想过用它出国,用它离开……
她没六年前那么幼稚。
他们的关系也没六年前那么简单。
*****
“卡擦!”
正想到这里,身后陡然传来开门的声音,她倏地一惊,猛地从椅子上跳下来,回身看向声源——保镖们晚上向来是不进屋的,更别提走到阳台这里来!
那么……
她一回头,便看到了他。
三个礼拜不见,他依旧是清俊卓然,只是衣服略显凌乱,正式的衬衫却没有打领带,领口也是微敞着的……一阵夜风吹来,也让她闻到他身上浓郁的酒味。
两人就这样沉默而立,他的眸幽邃深沉,眼底尽是她看不懂的黯。
慕遥陡然便无措了。
她设想过再见面的冲突,或者尴尬,或者冷然……可到现在,所有的设想都化作了一派沉默。这么多天,她对他的脾气已发不出来,就像——某件事情在脑子里过滤了一百遍,久而久之便也成了习惯;某件事情逃避了一百遍不去想,记忆就会慢慢模糊淡忘。
他的黑暗背景属于前者;他那天对她做的属于后者。
“你喝酒啦?”僵立了良久,慕遥才干巴巴地率先开口,声音不大,“你去厨房倒水喝吧。”
黎北辰站在原地没有动。
“……我渴了,我要去倒水喝。”他不做声,慕遥不禁觉得尴尬,等了两秒索性抬脚,越过他试图进屋。
可在擦身而过的那一秒,他陡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
“黎北辰你……唔!”
她的话音未落,他已骤然扶住她的侧脸,俯身吻上了她的红唇——
他的吻压抑又狂烈,双唇相接的下一秒,他的舌尖便迫不及待地探过来,撬开她的唇齿,滑入她的口腔,与她的舌纠缠吮吻……所有的想念,所有的想要,全部蕴含在这个深吻之中。
纵使他已尽量克制,但这个吻依旧绵长而剧烈……
压抑得太久,久违的释放。
她也是和他一样。
暂时,不去想任何的不愉快,慕遥也只是放任自己的本心去承接这个深吻,予取予求地回抱住他,直到良久以后,两人才气息不稳地分开……
“黎北辰,你怎么过来了?”她的胳膊依旧环着他的脖子,嗓音软软的,明显带着几分委屈的意味。
她差点就要以为,她可能会被晾在这里,独处一辈子……
所以看到他,突然觉得好想念。
黎北辰同样也是回望着她:她的眸依旧是澄澈晶亮,每一个细小的表情,都能让他的心沉浮悲喜……他不由厌恶起这种感觉!厌恶这种对她中毒上瘾的感觉!
一旦意识到自己戒不掉她,他就注定一辈子沉沦退败。
这次不能再这样!
于是,他伸手,指腹在她细nen的脸颊上轻抚而过,动作温柔细腻,对着她满眼的期待,一字一句地说出来:“我有需求……当然就过来了。”
此话一出,怀中的身子不由一僵,缠在他脖子上的双臂都不由松开。
慕遥看着面色温柔的他,眼底只剩好一片不敢置信:“你……什么意思?”
“当然是字面上的意思。”他陡然环住了她的腰身,拦腰将她抱了起来,态度和语气中都透着一丝狠绝,在触及她体温的时候才蹙了蹙眉,“怎么才穿这么点……身上好凉。”
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棉质的睡裙,他说话的同时,手掌已一路下移,直到睡裙的下摆,再撩高了重新探过去,掌心从他光洁的背上慢慢抚上……
她刚刚已洗漱完,都没有穿nei衣,于是他在触及完全光滑的脊背时,唇角露出一丝满意,微微勾了勾,手掌转了个方向,作势就要移到正前方……
“住手!”慕遥喝住了他,拽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的手继续动,眼中难掩的有些受伤,“你的意思是,你过来就是专程为了和我做那种事……对吗?黎北辰,你怎么能这样?”
她说到最后,嗓音都隐隐有些发颤。这样的黎北辰,让她觉得好陌生。
“怎么,给了你三个星期,你还没有学会调整过来?”眼看着她眼底的光亮一点点黯淡,一点点冰凉,他的心只觉得痛并畅快,“我如你所愿,以本来的面目对你。”
像是一场同归于尽的枪林弹雨,他的话没有给彼此任何的余地。
最后一个字说完,他手上的力道也陡然一重,轻而易举地越过她的阻拦,手掌绕到她身前,隔着睡衣掌控住了那盈盈一握的柔软,细细地把玩……
她挣了几下没挣开,想要拉下他的手,他的揉捏却故意更用力。
慕遥的鼻子一酸,眼泪顿时就忍不住掉下来,屈辱和难堪并存:“黎北辰你不能这么对我。”他怎么可以和她就站在这里,说出这种狠绝的话,同时又做这种亲密的事?
没有一个女人能接受得了这个。
“不准哭!”她的眼泪让他的心中一软,态度却更加冷冽。他撤出了恶意让她难堪的手掌,然后猛地抱起她,拖住她的臀将她放上就近的沙发,然后覆身压了上去:“今晚不要惹我,我会温柔一点做……”
慕遥的眼泪却止不住,她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对待,这种如同陌生人一般的冷漠,又如同情
人一般的亲密动作。
可是她的力气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睡衣的裙摆被他推高,她挣扎守了许久的di裤,终究还是被他褪下,扔在了沙发的一角。她感觉到他的某处抵上来,坚硬滚烫的贴上了她的腿\根,慕遥忍不住哭出声来:“黎北辰,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既然这么冷漠,这么划清界限,那何必还要来和她做?
这种感觉让人难受。
他试图侵\占而\入的动作不由一停,像是被她戳中了痛处,转而制住了她的小脸,语气极冷地反问:“这个应该你来告诉我!对于一个动不动就会离开我,任何人在她心中的位置都高于我的女人,我应该把她当成什么?”
慕遥的心中一痛,他失望又冷暗的目光让她不禁心生歉疚——突发的事情那么多,她总是想周全别人,以为黎北辰总是会包容到底,不离不弃……
她的确从来没顾忌到
他,所以不知不觉,他们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慕遥,我想过和你结婚生子,想过把你找回来就和你结婚的……”他抚着她的脸喃喃而出,像是被遗忘在梦境中的呓语,残存着他的无限贪恋。
他越是这么说,慕遥便越是难过,哽咽着出声:“对不起……黎北辰,对不起……”
她总是以自己的方式解决问题,可解决的结果却是最糟糕的。
对不起。
真的对不起。
“没关系。”他额头相抵地打断她,手掌抬高她的一条腿,一点点地将自己挤进去,而那种贪恋的情绪,也如海市蜃楼般地收敛了下去,“没关系的,我现在不想了,我永远都不会和你结婚……”
在某个梦刚刚成型时,他便已无情打破。
慕遥的心在瞬间凉到了极点,也疼到了极点,而他也加大了力度,进出的抽ci撑得她隐隐发痛……这次,和心里的那些痛比起来,这丝毫不算什么。
“黎北辰……”她只能无助地抓住他的手臂,哽咽着不能言语,似挽留,似请求。
她知道错了。
她想和好了。
可是这次,她意识到她真的要失去他了……
“这样不是很好么?我们的关系,还是简单一点比较好……”她的眼泪更刺激了他那根报复的神经,于是借着醉意,更狠绝冷戾,“简化成一次交易?或者算我包\养你?你想要点什么?反正我都给得起。”
慕遥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难受地摇头。
他的动作没有停,一如他事先所说的,他尽量做得温柔……
可是对她来说,这却是最残忍的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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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黎北辰从宿醉中清醒,脑袋又沉又痛。
陌生的天花板、陌生的采光环境……他怔了一秒豁然翻身而起,这才意识到身处关着她的小公寓,然后下一秒记忆回笼,想起昨晚对她所做的一切。
俊眉微微一蹙,他的眼底闪过一抹冷冽和烦躁,然后骤然翻身而起,打开卧室的门找了出去——
她在客厅,眼睛又红又肿,肩膀抖动着,似还在抽噎……他面色冷沉地看着,直到在某个瞬间,她突然站起来冲向卫生间,里面传来她干呕的声音和开大的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