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胤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出门去白鹰给的那个地点确认一下东西,却在出门的时候,遇到了长生,跟他的妹妹长歌。两个人就站在李胤斜对面的一间房门前,似乎在争论着些什么。
“哥,为什么我要住在这里啊?我不是说了我要回家的吗?”
“家里还在装修,爸妈又不在家里,你回家一个人不害怕啊?”
长生压根就没打算理她,用房卡开了门,一手拎着她的箱子一手拎着人就要往房间里塞。长歌还在挣扎,一边挣扎一边喊,“诶诶诶,哥,怎么着也要给我配个总统套房吧,家里装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我要是在这住到回国怎么办?好几个月啊,你就让我住这个地方?!”
长生忽然放下手中的行李箱,刚想回头训斥长歌几句,却在转头的时候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胤。
“你要出门?”
“嗯。”李胤点点头。
长歌也好奇地回过头看了看,问她哥,“哥,这女的谁啊?”
“一个朋友。”
“朋友?你可没什么女的朋友啊!怎么认识的啊?”
说着说着,两个人忽然就沉默了下来。李胤猜想两个人估计是都想到了长青,也就不再待在这里给他们添堵,跟长歌打了个招呼,然后跟两人挥手告别。到了酒店楼下之后,她给白秀打了一个电话。白秀很快就开了一辆车,停在了离酒店不过百米的地方,车上就只有她一个人。
“怎么,终于舍得甩掉你那个男朋友了?”
“李胤,知道你为什么没朋友吗?因为你总喜欢说一些别人不喜欢听的实话,还装成是为她好的样子,想给别人心里添堵你就直说!”
白秀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手上的动作却干脆利落,李胤系好安全带后,车子一溜烟就开走了。
“白鹰死了,他托人给了我一把钥匙还有个地址,我们今天先去那里确认一下东西,然后再商量一下怎么搬回去。”李胤也不管白秀了,将那个地址报给了白秀,然后从包里拿出来一早准备的那个青铜鼎的照片开始研究起来。
白秀握着方向盘的手一滑,差点按响了一旁的喇叭。
“知道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
李胤淡淡地说道。
白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她的表情,也没说什么,开了导航,去了纸上写着的那个地址。两个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那是一栋废弃了的危房。旁边一圈都是荒无人烟的工地。李胤上网查了查,这里原来要建商品房的,结果后来老板拿了钱跑了,这里的工程也停了下来,久而久之,这片工地也就没人来管了。
白鹰居然会找到这样的地方,估计也是那个老酒给出的主意吧……
李胤跟着白秀一起,两个人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个危房。虽然说是危房,但一楼还是装了个大门,而且奇怪的是,这栋楼已经有两年没人来过了,可那扇大门却还是像新的一样。李胤拿出钥匙开了门,跟白秀一前一后走了进去。危房很大,好几扇朝阳的窗户不知道什么原因都贴上了黑布,使得室内的光线极为昏暗。两个人为了速战速决决定还是分开行动,白秀负责一楼,李胤负责二楼。
二楼的楼梯上还盖着木板,当初那些人估计连楼梯都还没建好就走了。过了两年,也不知道这楼梯牢固不牢固。
李胤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的,生怕这楼梯会突然塌下来。二楼很宽阔,除了承重墙之外基本上就没有别的什么多余的东西了。她踏上最后一级台阶,站在那里,几乎就已经可以看清二楼的全部景象了。
只一眼,她就看清了这里的布局,然后,她的手不由地握上了手腕上的那串珠子。就在她视线正对着的方向,放着一个一米多长的大鼎,材质是青铜的,正对着李胤的那个方向也还有一只凤凰一样的鸟。李胤拿出包里的照片对比了一下,大致可以确定那就是她们要找的那个青铜鼎了。
一栋危房,一个空荡荡的二楼中放着这么一个大鼎,李胤不免觉得气氛有些压抑,空气中偶尔飘来一股怪异的腥味,窜到李胤的鼻子里,令她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到一边,往楼下叫了一句白秀。楼下传来白秀的应答声,李胤等着她一起上来了,两个人就站在楼梯口,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大鼎。
白秀一看到那东西,就叫了一句“我滴个乖乖啊”。她看着那大鼎,不由跟李胤再三确认道:“头头让我们运的,就是这东西?这么大一只青铜鼎,怎么说也有个两千斤吧,我们两个人怎么搬啊?!”
白秀一边说着一边凑到那青铜鼎边上去想去辨别一下真伪,李胤还没来得及喊她,却听到白秀高声尖叫了起来。她连连退了好几步,几乎是连跑带爬地回到了李胤的身边,抓着李胤的胳膊,连气都喘不过来了,人却一直在发抖。
李胤见她一直没法说话,便拍了拍白秀的肩膀,打算自己去看个清楚,却被白秀一把拉住了。
“别,咳,别去!那里,有死人!”
白秀断断续续的,终于把话说完了。
李胤已经迈出去的脚一顿,收了回来。
“认识的吗?”
“是白鹰。”
白秀深吸了一口气。她看了看那个鼎,然后拉着李胤的胳膊极为坚定地看着她,说道:“李胤,这件事绝对不是那么简单,也不是我们可以解决的,我们还是先走吧。”
白秀说着拉着李胤就要离开这里,可李胤却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她想起了昨天白鹰对她说的那些话。
“有人想对我的尸体做什么……李胤,我求求你了,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白鹰他说有人想对他的尸体做什么,原来,他的尸体原来在这里。
白秀不由地提高了语气,但那发颤的牙关却出卖了她的内心。如果不是怕到极致,怎么可能会一直控制不住自己?
她冲着李胤大喊:“李胤你傻站在这里干什么啊?还不快走!”
李胤完全忽视了白秀的话,却忽然问了白秀一个问题。
“白秀,你知道鼎一般是拿来干什么的吗?”
“我哪来的美国时间去关心这些事情?!李胤,我们快走吧!这里给我的感觉很不对,你难道忘了我们在桂林遭遇的那些了吗?”
“白秀,”李胤与她对视,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我们走不出去了。”
白秀被她这突然变了的语气给镇住了,“为什么?”
“鼎,是拿来祭祀用的。”李胤抬眼,目光渐渐落在那一处空落落的地方,毫无焦点,“它是拿来煮东西的。牛羊也有,人,也有。那时候的人们通过这种方式,来将祭品祭祀给他们的神。”
李胤说着,将目光从那空落落的地方移到了那个青铜鼎之上。那个鼎的四周,雕刻着一只凤凰,凤凰的头是朝上的,眼睛锐利地看向某一个方向,就在鸟头的上方,坐着一个人,准确的来说,是坐着一只鬼。而就在那鼎的旁边,原先李胤看着的那个空落落的角落,跪着另外一只鬼,她的头发披散在脑后,穿着一件紫色的长袍。她跪在那里,可眼睛却是看着李胤的。她在对着李胤笑。
似乎察觉到了李胤看着他的目光,那个坐着的男人也转过了头,看清楚李胤的脸庞之后,挑挑眉,冲着李胤勾了勾手指,似乎是在让她过去。这个男人,长着一张李胤认识的脸。
白鹰的尸体,是被献祭给了那个坐在青铜鼎上的男人了吗?白鹰的尸体被放在那个青铜鼎之中,这就是献祭吗?她看着那个坐在青铜鼎上的男人,有一瞬间恍惚以为他是人,可偏偏,只有她一人可以看见他。还有那个穿着紫衣的女人,如果她没有认错的话,应该就是长生那个自杀死掉的妹妹长青。长青既然都在,那这个坐在青铜鼎上的男人的身份,似乎也没有什么可以怀疑的地方了。
她就知道,她不应该来长沙。
“李胤,你怎么不说话了啊?你为什么说我们走不出去了?还有,那个什么鼎啊什么祭祀的,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秀。”李胤的目光仍然落在了远处那个男人的身上,轻声地对白秀说道:“等我数到三,我们就一起往门口跑,记得,千万别回头,知道吗?”
“李胤,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
李胤很快就打断了白秀的问题,“一,二,三!”
“三”字一响起,李胤跟白秀两个人犹如离弦的箭一般飞快地冲到门口,白秀什么也不知道的就跟着李胤瞎跑,而李胤则一句话都没说,动作极为迅速地几步并作一步,跳到了白秀的前边,打开大门,跑出去发动车子等着白秀。白秀气喘吁吁地跑上车,李胤猛地一踩油门,车子惯性太大,差点把白秀一下子就甩出窗外了。
“李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现在还不能说吗?!”
白秀伸手抓紧车窗,连忙系好安全带,气喘吁吁地问李胤。
“白秀,我刚刚看到鬼了。”
李胤没有用上“好像”两个字,而白秀因为桂林那次事件,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听到李胤这么说只认为她是眼花了。
沉默了半晌,白秀说道:“是白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