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太太和江在海坐了六个小时汽车终于到家了。
两个人垂头丧气的进了家门。
江老爷子正在阳台上浇花,一听见开门的动静对着屋子喊。
“红红,去看看谁来了!”
“爷爷,能有谁来啊!肯定是我爸妈!”
江红趿拉着拖鞋,从屋子里走出来,顶着鸡窝出现。
看来还没起床。
江老太太一拉开大门就对上江红那一头鸡窝,立刻破口大骂,“你个死丫头,这都几点了,你还睡觉,你有没有一点脸,谁家闺女懒成这个样子,还不赶快起床去!”
江红没想到是自己奶奶,被骂的眼圈都红了,一转身赶紧进屋里洗脸刷牙换衣服。
她奶奶可不会对她和颜悦色,以前有江小荞她们四个在前面顶着,她的日子过得就是和公主没区别,起码她奶奶对她肯定要好多了。
现在江小荞她们跟着她们那个小白菜妈走了,一去不回头,这家里她的地位直线下降。
好不容易这段日子家里奶奶爸妈,脸连那两个哥哥都不见影子,她终于可以轻松的想干什么干什么。
这好日子算是完了。
奶奶一回来,还有她的好日子啊。
江老爷子搁下手里的水壶,走出来,看见自己的老婆子和大儿子黑着脸进来,坐下倒了一杯茶。
“大龙怎么样了?”
江龙住院的事情都知道,江老爷子一直也没有消息,这也是心里着急。
江在海坐下就掉眼泪,“爸大龙不好,很不好,医生说星期一要手术,需要要一千块钱!爸,要不然大龙就要死了!”
江老爷子沉吟半天,“这样严重!”他没想到江龙这回这么厉害,还以为就是个打破头,包扎一下,缝几针。
居然这么严重,成了要命的节奏。
“爸,您救救江龙!爸,您不能不管啊!”
江在海现在唯一的救星就是江老爷子。
江老爷子想想,问江老太太:“家里还有多少钱?”
江老太太看了一眼江在海,这可是她最后的老底儿,这要是都拿出来,她们老两口靠什么啊。
“你还不说!”
江老爷子一拍桌子,平日里江老爷子不轻易用这样的态度说话,今天让江老太太都哆嗦,这是老头子发火了。
江老太太低声的像是蚊子叫的回答。
“三百!”
“大声点!”江老爷子心里怒火冲天,都什么时候了,这个老婆子还这么分不清轻重,江龙那是一条命呢。
江老太太一哆嗦,这一回是真得害怕。
江老爷子这些年已经不怎么对她动手了,年轻的时候动不动就是用巴掌说话,江老太太在面对江老爷子的时候是有心理阴影,所以老爷子一发火,老太太本能的就会害怕。
这次声音大了很多。
“三百!”
江在海抬起眼睛盯着江老太太,诧异的眼神怎么都藏不住。
这是自己的亲妈啊,自己儿子住在医院里,生死不明,需要钱救命,自己的妈一直对着自己哭穷,私下里还藏了三百块钱。
“妈!那是您的孙子,你一直如珠如宝关爱大的孩子,您竟然能忍心把钱放在兜里藏着也不拿出来救江龙!妈,您太过分了!我一直以为您也就是对江小荞她们不待见,因为她们是女孩子,您重男轻女,我以为江龙江虎对您的意义不一样,他们在您心里是重要的,最重要的,甚至重过您自己,今天我才知道,您口口声声的爱孙子,喜欢江龙江虎,其实都是骗人的,您就是个骗子,到了关键的时刻,您最关心的只是您自己!”
江在海第一次这么直面的赤果果的在江老太太面前说出这番话,以前也许有这样的想法,可是只会在心里想想,江在海一直都觉得在自己身上,也许自己的妈偏心江在山!可是在下一辈身上,自己的两个儿子那可是占尽了优势和偏爱。
现在遇到了生死攸关的事情,才看出来老太太谁也不爱,最爱的其实是她自己。
这也是江在海心里非常震惊的原因。
江老太太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江老爷子,看到江老爷子没什么反应,这才有了自己的反应,那么的痛心疾首,扑下来揪着江在海的衣服领子,一个大嘴巴扇上去。
“老大,你个没良心的!我对江龙江虎怎么样,长眼睛的都看得到,我掏心掏肺的对你们好,你竟然这么想我,我是你妈,你知不知道这是我和你爸的棺材板,一共就这么多,我犹豫一下怎么啦,难道不应该,我是谁!我也要老,我也有害怕,指望你们,你们也要让我们指望得上,我有错吗?”
打的江在海头晕眼花,耳边母亲的话语字字诛心,指望不上他们,江在海心里气愤,咬着牙齿一把挣开母亲的手。
“妈,指望不上我们?指望不上这么多年是谁在您身边照顾着您,你有个头疼脑热,是谁给您端茶送水,不是我和我媳妇,不是江龙江虎在您身边逗你开心,这么多年我和孩子妈手里都没有钱,为什么?我们两个双职工,挣得工资,还没存款,还不是您整天开口闭口都需要钱!我们没少孝敬您,您指望不上,指望不上?妈,您知道这话多伤人!”
江在海一句话朝着江老太太走一步,这么一句一步,直把江老太太逼得退到了江老爷子跟前。
儿子的话让江老太太根本无法反驳!这些年江在海两口子的确是没少给她钱,这些钱都被江在山每次各种的理由都借走了,现在大儿子的话,咄咄逼人,还让江老太太毫无招架之力。
这些年老大对她的确是孝顺,不能说是千依百顺的,可是只要她说,老大都没有拒绝过。
现在这个孩子是第一次这样对她。
江老爷子重重的咳嗽一声,“行啦,老大,你妈再怎么做的不对,这不是还有我呢!您急赤白脸的干什么!我还没死呢!”
一下子就把江在海的气势给压制下去。
江在海一屁股坐到椅子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胸中的气愤无处发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