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放亮,大大的太阳从微白的天际显出身形,把夜幕最后的浓重乌云纷纷驱散。湛蓝的天空变得天朗气清,晴朗异常。
韩大力、苏柔分别先后赶来,跟江枫汇合在一处,三人寒暄几句,便顺着新晋弟子的人潮,一同来到武府主峰的青石广场。
五天的新生会武当中,江枫已经拿下三项第一,已经从一开始的默默无闻,变得大有名气。许多新生看向他的眼神,已经从一开始的不屑和忽视,变得仰慕跟崇敬起来。
三人所过之处,人群自动让开一片通路,许许多多各异的目光,集中在江枫身上,目送他走向人群前方。
江枫面色从容不变,信步前行,突然间神识一动,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肥胖身影——原来今天负责维持会场秩序的,竟然是武府初级执事刘庸。
但见刘庸肥胖臃肿的身躯微微颤动,整个人似乎有些精神萎靡不振,低垂着头,兀自在闭目养神。
江枫轻笑一?顶?点?小说声,内心当中蓦地起了促狭之意,嘴角泛起一个淡淡的弧度,突然间放轻了脚步,运起白绫步法,似慢实快地向刘庸凑去。
他有心突然出现,吓对方一下,然而刚刚接近那肥胖执事的身躯,刘庸却猛然间睁开双眼!
但见那双绿豆一般的小眼中,骤然间精光暴射、神光湛然,好似一个绝顶武学宗师高手,刚刚从沉睡中觉醒!
但那眼神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看清了是江枫后、就很快消失,重新变得萎靡无神起来。
刘庸把小小的眼睛眯成一条细缝,满脸堆起虚假的笑容,道:
“江少侠,原来是你!今天说起来巧,在下正好要负责今天比试的会场秩序,能够再次近距离瞻仰江少侠的绝世风采,实在是荣幸之至!”
江枫却根本没把这番虚情假意的场面话听在耳中,只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地看着面前的刘庸执事。
就在刚才,刘庸感受到身旁的危险、睁开双眼的一刹那,江枫感受到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压力。
那是真正的武道高手,在某个时刻才能带给人的绝顶压迫感。自从习武以来,江枫只在宋惊雷、南宫逸这两个元气高手的身上,才隐隐约约感受得到。
此刻拼命催动神识,想探查刘庸的修为,但对方却重新变得平庸起来。江枫甚至怀疑,自己方才是否看错、只是梦幻的错觉而已?
江枫沉吟不语,只是上下打量着刘庸,但见他个子不高、身躯肥胖臃肿,穿着武府最普通的初级执事服装。整个人完全是一副见风使舵、油滑狡狯的市井小人模样,全然不像是什么高手。
自从当初在苍州武府选拔,第一次见到刘庸开始,江枫就始终摸不透这个看似欺软怕硬、擅长阿谀逢愁的执事。只觉得在他的笑容中间,似乎隐隐约约夹杂着一些东西,但具体是什么,又无法准确地说出来。
又思索片刻,刹那之间,江枫心中电光火石一般、好似有流星划过,一个念头止不住地在脑海中升腾、变得愈加清晰!
“莫非……刘庸就是昨晚那个神秘灰衣人?”
这个想法一旦出现,就止不住地膨胀起来。江枫仔细看去,从身形来看,刘庸倒符合那神秘人肥胖臃肿的外表,虽然细微处略有差异,但通过伪装、应该解释得通。
尤其是,昨晚江枫就在那神秘人的寒铁面罩空洞处,见识过那一对绿豆样的小眼睛,跟刘庸这双眯成一条缝、连瞳孔都看不清的眼仁颇为相似。
这个想法越来越制止不住,江枫索性上前一步,脱口而出问道:
“刘庸执事,幸会幸会,今天天气不错。不过看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可否多嘴问一句,昨晚您在哪、干什么了?”
刘庸面色丝毫不变,神情当中没起一丝波澜,笑道:
“怎么,江少侠,还没成为武府精英弟子,就开始查起我们初级执事啦?嘿嘿,不过您实力如此强悍,又跟纤瑶圣女关系匪浅,将来前途不可限量,别说是问我话,就是命我办事,在下也绝不推脱!昨天夜里嘛……嗯,那个,说起来有些不好意思,我确是在小遥峰,跟其他几名初级执事饮酒玩骰……嘿嘿,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江枫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信的样子,这刘庸所说的话,基本上都要打个折扣,真真假假、让人分不清楚。
刘庸看出江枫神情中的怀疑,笑道:“江少侠,刘某自从见到你以来,就从未说过半句假话。说句直白点的,我就只有锻骨境这么点微末道行,顾忌您修炼个一年半载,我就不是您对手啦,哪还敢骗您?”
江枫微微一怔,有些恍然大悟,神识探出,仔细感知了一遍刘庸的修为。当下苦笑一声,心中暗暗想道:却是我自己多想了,只找相同之处,却忽略最大的不同,就是修为境界!
一个武者的外表可以改变,武学可以杂糅,但本身的境界和真元力量,却极为难以压制。尤其是元气期的高手,若想要把修为如此自然而然地压制到练体五重锻骨境,那几乎是无法做到。
刘庸若真的是昨天夜里那奇怪的神秘灰衣人,当时展现了飞天遁地的惊人神通,境界之高、断不会是眼前这个猥琐无耻,假模假式的样子。
“想必那灰衣人,真实的身份应该是武府的隐士长老。”江枫心中想道。
在苏致远给江枫的信息小册子中,曾经提到过玄天武府内,一个神秘的群体。就是不再武府担任要职、一心修炼武学的隐士长老。这些人大部分都是退休的武府老一辈长老、或者无心管理俗务的隐士高人,只是一心钻研武学之道,甚少抛头露面,很少为人所知。
然而江枫还是隐隐间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似乎没有这么简单。刘庸方才睁眼时候目光中的精芒,兀自让他觉得不太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