恼人的星期一不请自来,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轻抚着熟睡中的人。
“唔……讨厌的周一!”
呜咽了一声,饶是再不想起,许欢颜也没忘记她按掉闹钟后已经过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现在她再不立刻洗漱穿戴整齐,连吃早饭的机会都没有就要往学校赶了。
当初选择住校的大半原因就是她可以在晚上多睡半个小时,对许欢颜来说没什么原因比这个更吸引人。
来到典雅华贵的西式餐厅,男人料峭挺拔的背影正在厨房里忙碌。面包机发出“咔咔”的声响,四片被烤的金黄酥脆的面包片弹了出来。
男人有条不紊的将面包片摆盘,煎锅中的培根,七分熟的煎蛋,水果沙拉……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流畅自然,俨然做过千百遍。
许欢颜每次看到这一幕,都无法相信她的二叔竟然还是个全能煮夫。
衬衫袖子被整齐挽起,露出半截肌肉结实的手臂,熨帖的西裤下是笔直高挑的双腿。
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盯着厉少璟黄金比例的完美身材,喉头上下滑了滑。
厉少璟早就察觉到了身后的动静,当他切好三明治装盘后,转身抬眸看向台阶上的小丫头。
“流鼻血了。”话落厉少璟甚至还做了一个擦鼻子的动作。
许欢颜闻言睡虫立刻跑了个精光,马上伸手去擦鼻血……
“厉少璟!你还有完没完了!”
戏弄她就这么好?一天不用他那条毒舌刺晦暗不明。就在许欢颜以为他要无视自己的时候,男人突然动了,起身去厨房削苹果准备做鲜榨的苹果汁。
他一时匆忙,忘记了替她准备果汁。
“二叔,昨天晚上的那通电话……是谁?”
憋了一晚上的疑问,还是问出了口。
薄薄的培根混着菜叶、沙拉酱夹在面包片里,许欢颜边吃边等着他给自己解惑。
她昨天看到了,那条信息号码没有备注,显然是陌生信息,对方的身份也没有储存在厉少璟的手机联络人里。
或许,那个人曾经在厉少璟的联络人名单中占有一席之地。不过现在……
“终于问了?我以为你会把自己憋死。”
将切好的苹果块扔进榨汁机,厉少璟慵懒的斜倚在墙角,平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他在这六年里渐渐学习了如何微笑。
许欢颜瘪了憋嘴,“我问你就会回答吗?”
好奇害死猫,但是这依然无法阻止她探究真相的决心。
厉少璟,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才会连对方的名字都不敢存?
“不会。”
低沉的男声若大提琴般声线醇厚优美,不过这回答……就不甚完美了。
“不说拉倒!二叔,你早晚会被你隐瞒的那些秘密压死。下次你求着我、让我替你分忧解愁我也懒得理你!”
既然他不说,她拿着刀抵着他的脖子都没用。
润滑的苹果汁入嘴,许欢颜还是不死心,“二叔,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泄露出去,也不会告诉三叔,然后跟着他一起笑话你!”
笑容人畜无害,不过厉少璟分明从她的眸底看到了她一闪而过的狡黠。
不告诉老三吗?
老三知道的秘密太多,如果继续下去,他都要考虑是否该灭他口了。
“你们还笑得少了?”男人冷哼,慢条斯理的吃着三明治。
“二叔,是不是……有什么消息了?”
脑中突然闪过血腥的一幕,许欢颜心倏地一抽,扔掉三明治猛地站了起来。
“阿颜,我说过你该忘记过去,活在当下。”
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
厉少璟一直以为,六年的时光可以抚平一个人内心的创伤。他的阿颜,终会忘记一切。
他可以让国最好的心理学教授封闭她过去的所有记忆,可他最后选择了相信。
一个在混乱的金三角中拉扯着弟弟长大的坚强小丫头,怎么会被过去击垮?
咀嚼着厉少璟的话,她的眼睛有瞬间的朦胧,直到她将夺眶欲出的眼泪逼了回去,“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活不下来了。子弹正中心脏……只是,我不敢去辨认那具烧焦了的尸体。我怕……我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
许华辰,她的亲弟弟,当年在金三角中枪后便没了气息。
二叔其实是伽罗请到罂粟庄园的尊贵客人,她看着男人大步流星的将弟弟抱进抢救室,紧接着就从主刀医生口中得到弟弟死亡的消息。
那一天,她的人生惨遭巨变,接踵而至的不幸差点将她击垮。
也是那个时候,二叔向她伸出了温热有力的手,“跟我走,去京都。那里有你向往的一切。”
华夏国的首都,京都?
不过是“京都”两个字,就让那时候的她重新燃起了希望。弟弟虽然走了,那她还是有不得不苟延馋喘活下去的理由。
沉吟半晌,厉少璟又给了她一线希望,“那天烧焦的尸体并不是许华辰。”或许对方能骗过十三岁的阿颜,却无法瞒过曾经在死人堆里摸爬滚打了数年的自己。
“他真不是辰辰?二叔,你是不是在骗我?!”
他抱过那小子,烧焦的尸体头骨略大,手骨则粗壮了许多。尽管二人的身形看起来相差不多,骨架大小却天差地别。
“骗你我有什么好处?”
“那就是真的了?”深吸了一口气,许欢颜声线略微嘶哑,“可是那具尸体不是辰辰的话……他又去了哪里?难道我弟弟是被谁抓走了?”
厉少璟不置可否,没有全盘否定她的想法。
毕竟这也是一线生机,那小子看起来不傻,或许可以死里逃生。
“宁可信其有。不过我想,你现在该担心的是下次班主任找家长谈话,你还敢不敢让我去挨你们班主任骂……”
当挂钟的时针走向十二的时候,厉少璟突然淡淡感慨道。
许欢颜一心记挂着弟弟,身体没反应过来,嘴上却习惯地公式化回答,“哎呀,二叔你放心。挨骂这种苦差事从来都是三叔替你去的。您老金贵,就别因为我丢人现眼了。”
不对,二叔刚才为什么那么说?
猛地抬头,许欢颜一脸苦逼,“卧槽,劳资又特么迟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