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明总算明白，为什么眼前的钱刚不过三四十岁，却已然如五十多那般中年人模样开始衰老，身体之内暗伤重重，鬓角也爬上了银发。
这个世界很残酷，
杨明还算好，一出生便是在大家族之中，从小有家族武学堂教导，长大后也不必为功法而发愁，因而平日里并没有感触多少。
但事实上，在这个世家宗门林立，武学知识严重封锁的世界之中，平民想要朝上更进一步几乎不可能。
想要在武道修为上更进一步，简直是在用命来拼。
杨明甚至可以想象，在钱刚父亲死后，钱刚不敢将秘籍给人看，不敢请人教导，只能自己对照着其中的秘诀开始练，遇到不懂的地方也只能用更大的努力去练，结果对身体造成的伤害也更大。
但他又别无选择，不是每个地方都是南沼领，也不是每一个人都像杨明那样拥有着朝前的见识，能够堂而皇之地将后天功法摆在功绩榜单上供人兑换。
“嘿，方明小兄弟，说起来我家那小子也比你小上两三岁的样子，但他可是一个天才，十五岁未满已经是锻体圆满的修为，以后肯定会超过我，说不定我们家第一个先天就是未来的他了哈。”
眼见钱刚又是灌了一口酒，勾搭着杨明的肩膀，谈起他儿子时满是沧桑的面上满是自豪。
“哈哈，头儿你不会又喝醉吹你家那小子了吧，要说那小子能够成为后天俺老牛倒还相信，但那先天莫不是要在梦里？”
伴随着一个爽朗的声音，四周顿时哄然大笑了起来。
“喝你的酒去，亏我儿子还叫了你一声叔，有这样给人当叔的吗，有种跟老子来拼一个！”
钱刚狠狠瞪了那说话的彪形大汉一眼，笑着骂道。
“切！”
四周顿时响起了倒喝之声，众人随之陷入一片欢闹。
杨明静静地望着这一切，眼中闪烁着火焰的光芒，心里陡然生出了一股奇异的感受。
也许数十年前，有着这样的一个父亲，同样在篝火前与同伴吹嘘道：
我的儿子可是一个天才，以后一定会超过我，说不定还是我们家第一个后天哈。
这时回应他的或许是哄堂大笑，但他也不恼，跟同伴笑闹了起来。
昔年的那个父亲已经死去埋入泥土之中归于天地，当年的儿子也成长起来，也有了儿子，对儿子几乎也有着一模一样的期盼。
生生死死，花开花落。
这就像.......一个人世之间的轮回。
杨明忽然有些愣神，他好像悟到了什么，却又好像什么也没悟到。
喧闹的营地当中，火光摇曳，杨明提起酒壶，默默地喝了一口，幽深的瞳孔之中满是跳跃的星光。
就在此时，
吱呀！
中央马车之上，紧闭的门扉突然间缓缓打开，旋即一条修长圆润的长腿便是当先映入眼帘。
杨明面色微微一怔，却是没想到这支队伍之中的最强者竟是这么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
女子眉目如画，肌肤如雪，身穿着一袭紫衫，凹凸有致的身材显得格外的诱人。
只不过唯一不足的便是其犹如凝脂般的脸庞上带着丝丝的冷漠，美目顾盼之间，流露着一种严厉之感。
此女一出现，周围众多的目光便是不出意外地集中到了她的身上，有着火热，更多的还是敬畏。
女子走下马车，清冷的目光在营地之中缓缓扫过，四周热烈的气氛陡然降了下来，被她眼神扫过的一些年轻护卫更是心跳加速，低下脑袋不敢与之对视。
少女的眼神并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停留多几眼，旋即便是转到钱刚身上，语气淡淡地道：
“晚上守夜的人不要沾酒，其他热也少喝点，明天就要通过黑风峡了，都打醒点精神。”
“是，小姐。”
钱刚站起来恭敬地抱拳答道。
少女点点头，旋即莲步轻移，在侍女的带领下朝着中央的帐篷走去。
在经过杨明身边时，却是忽然停了下来的，望了杨明一眼，有些冰冷味道的声音传入耳中。
“你便是钱执事在路上所救的人了吧？”
“嗯。”
杨明点点头，处于礼貌，正想要站起身来，但或许因一天修炼疗伤耗费太多精力，又在地上坐了不短的时间，双脚一麻，摇晃了一下，又是坐了回去。
见到杨明身体如此的羸弱，女子眉头微弱，淡淡地道：
“我钱家有着规矩，那就是不养无所事事游手好闲之人，此番我看你身上有伤，便不多说，但是下一次希望你即便只有放栅栏的力气，都不能坐着不干活，知道吗？”
看着眼前这认真而又严厉的女子，杨明也是有些哭笑不得。
说起来平日里除了练功，连倒茶都要仆人在一旁服侍，他还真是游手好闲的人。
不过心中虽然如此之想，但其面上也是点了点头。
见杨明此反应，女子脸色也是缓了下来，随手抛给他一物，道：
“我叫钱雪莹，现在是这个车队的管理者，以后有事可以找我，若是此行表现得好的话，待到了天南城我或许能让你加入韩家卫队，虽然不至于大富大贵，但至少能够活下去，这是一点疗伤药，对你的伤有着一点作用，另外明天经过黑风峡的时候，你自己要小心，躲在车里不要出来。”
说完，钱雪莹便是从杨明身旁走过，在仆从的簇拥下走入了中央帐篷之中。
“真是一个.......面冷心热的女子........”
眼望着钱雪莹消失的背影，杨明在心中摇摇头。
虽然这女人看上去冷漠，说话间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但对于一个陌生人都能够有这般关心，已经是非常难得了，为人也似乎不错。
“嘿嘿，怎么？被小姐给迷住了吧？”
就在杨明沉思之时，钱刚从身后突然冲了上来，低声取笑道。
闻言，杨明一怔，旋即失声笑着微微摇头。
“别不好意思，整个护卫队里面，只要年纪在三十以下的，谁能抵挡得了小姐的美丽？不过他们也明白，这种事也只能放在心里想想而已，小姐年纪轻轻便已经是后天圆满，只差一步便能够成就先天，在整个天南城都是赫赫有名的天才，一我们这些护卫的身份，想那事也只不过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
钱刚拍了拍杨明的肩膀，感叹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