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这一次也没成功?”
说话之人,正是刚刚在阁楼之中缠绵的苏子钦。此时,却是满脸的不悦。
自染七每月定时来林风馆查账开始,苏子钦便派给了竹玉新的任务,只有他能得到染七的心,就无须再去勾引定安王。
竹玉当然愿意,比起委身仇人之下,若是能靠着镇国大将军府的力量报仇,自然更容易些。但是,如今已快两月有余,染七虽然每次来都会点他相陪,却没有其他的要求。甚至,如果有的别的贵人点他,染七也并不会有意阻拦。
“今日,女君带了一位公子前来,才难以成事。”竹玉单膝跪下,双手举过头顶。
“就算没有哪位公子,你也没有机会。”
竹玉低着头,请求着:“还望馆主再给奴一次机会,下次奴定会将人留下。”
“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苏子钦冷冷道。
按照计划,竹玉当初开红的时候就应该入了定安王的院子,如今定安王已经许久不踏足林风馆,听闻已经在派人搜寻其他男子。再晚一些时日,竹玉便也只是颗废掉的棋子了。
“七日之后,白鹤楼有一场百花宴,届时你要成为定安王的人。”他费心三年培养的棋子,不能就这样没了。
“馆主,奴······”
竹玉还想再争取什么,却被苏子钦直接打断道:“当初,是你自己求我救你的,既然做了选择,就要学会认命。”
是,纵然自己得了女君的欢心又何如。最终,也逃不了做妓子的命。他还有血海深仇要报,他还有欠馆主的恩情要还。
眼前,四皇子那张单纯甜美的笑容闪现。这,终究是自己得不到的幸福。
“奴,知晓。”竹玉叩首而下,答道,“必不负馆主期望。”
一场游戏,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之上。
入夜,宫殿之外静默无声,唯有几只萤火虫在草丛之间翩飞,一轮皎洁的明月空荡的挂在夜幕之上。东宫寝殿之内,夜明珠的光芒在白色的玉柱上闪烁着,幽绿色的圆点隐隐约约的吸引着几只小小的夏虫围绕在一旁,静静悄悄。
宽大的床榻之上,一人紧闭着双眼,额头满是汗珠,手不禁撕扯着被面,仿佛被那一层层的被褥压迫着,束缚着,从而陷入了一场惊悚不已的噩梦之中。
梦境里,黄色的沙尘漫天飞舞,马蹄狂啸,姜黎身着亵衣,孤身站在正中间。
前方是穿着战甲,手持刀剑的北疆莽民。
身后是拖着铁链,排成一字阵法的卫国骑军。
母皇领军站在正首,手持长剑挥舞,刹那间,两军纵横而来,陷入厮杀。
卫国的骑兵强大,无人能敌,铁链横扫而过直接撞翻了无数步兵。长枪刺来,将那些北疆士兵一一刺穿,血流不止。
沙场之上,刀剑无眼,姜黎神色担忧的站在其中,她想去帮忙却拿不起一把剑,摸不到一把刀,自己仿佛只是个虚体,漂浮在战场之中。
她看到母皇用那柄长剑砍下了一个又一个的敌军头颅,她看到母皇带着卫国的军队将对方打的节节败退。她看到一个兵营的小小副将突然出现在母皇的身后,帮着母皇救下一名卫国的士兵。
然而,就在即将胜利之时,姜黎亲眼看着那名副将举起手中的长枪刺入了母皇的心脏。
一口鲜血喷出,姜黎心神俱裂的大喊着:“不!不要!”
“不!不要!”
“母皇!母皇!”
“······”
一声声惊叫响彻东宫,绕着夜明珠飞舞的小虫全部飞散。
顷刻间,杂乱的风声呼啸而过,窗外传来乌鸦的啼叫。
“殿下,殿下,您怎么了?”
清河听到声响,匆忙从外寝的榻上爬起,持剑直奔内室。
姜黎浑身都是冷汗,她尖叫坐起,眼角一滴泪珠划过。
“殿下,您是做噩梦了吗?”
见到姜黎无事,清河将手中的剑放下,走向前去。
此时,殿外两名守夜的宫人也听到了声响进来,急急问着:“殿下,殿下,您可是有事?”
姜黎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不动,汗水随着额角滴落。
清河见状,对着身后的两人说道:“殿下梦魇了,去打盆热水来。”
“诺。”宫人们对视一眼,连忙弯腰退下,前去准备。
殿内又恢复成一片寂静,清河站在一旁不动,静静等着太女殿下调整好心态。
自上次坠树醒来后,太女殿下便经常梦魇,有时还经常记不起事情,有时却好似未卜先知一般。
而那场刺杀,更是验证了这件事情。
姜黎逐渐从梦中的惊吓中缓过神来,然而这一场梦让她更加疑惑不解。
如果没有猜错,她梦到的应该就是母皇最后一次御驾亲征,带着十万大军直袭北疆入侵的那次决战!
可是上辈子军报传来,说卫国大军不适北疆水土,士兵多有脱水病重,因而对敌之时节节败退,母皇更是被敌军的刺客偷袭,负伤对敌,最终战死沙场。
但事实似乎并非如此,梦中的卫国战士个个气宇轩昂,精神抖擞,母皇也全无伤势。明明就要得胜而归,最后却被军中的一名小小的副将暗害。
甚至,染七的母亲镇国大将军染钰也死在那场战役之中。她虽然没有梦到染七的母亲,但事情一定没有上辈子她知晓的那么简单。
前世,她和染七都曾怀疑过,军中可能有内鬼。怀疑是怀疑,却找不到任何证据。加之,当时军中官员皆是镇国大将军的心腹,主力军亦是染家亲兵,久而久之,她们也就放弃了这一猜想。
然而,就今天的这场梦看来,染家军中的确有内鬼。
“清河,你相信我能预知未来吗?”姜黎转头看向清河,目光紧紧盯着她。
“属下相信。”清河毫不迟疑的问道,他将毛巾放入盆中浸湿,热气慢慢浮起。他轻轻的擦拭着太女殿下的额头与面颊。
他是太女殿下的贴身侍卫,他的职责就是听令。无论太女殿下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姜黎不住的回忆着那个副将的长相,她似乎在那里见过她。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姜黎努力的在脑海中不断的刻画着,对比着。
忽然,一个人出现在了记忆中。
原来,是他。
“清河,有一个人必须死。”
姜黎抬手,握住清河正在帮她擦拭的手腕,语气坚定的说道。
“好,那就让他必须死。”
两人对视着,各自暗下决心。
“清河,今夜你陪我睡吧!”她一个人,实在睡不着。
“嗯。”放下手中的毛巾,清河钻进了被褥中,闭目而眠。
左相府内,苏子钦同样陷入了梦魇。他一次又一次的眼睁睁看着阿黎在自己怀中失了气息,一次又一次的重复着同样的结局。
他从惊恐中醒来,茫然失措的看着漆黑的屋子发呆。
他伸出双手抱着自己,正如白日他抱着阿黎在怀中一般。
他真的好想就这样,一直一直抱着她,抱着活生生的,有血有肉的她。
这一夜,注定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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