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莫愁却没说,当年武三娘子还曾告诉她,何沅君的生父临死前曾告诫何沅君不必替他报仇,以后也不要再与五毒教有任何瓜葛。她深恨何沅君,这时自然不会替她辨白。
骂了一句后,她又接着道:“虽然何沅君父亲死得早,但她从小耳濡目染,对于蛊毒之术却还是有些了解的。尤其她父亲怕她被人下蛊,从小便为她泡了特制的药浴,使她百毒不侵,百蛊不沾。她自己便能够解蛊,但我送陆展元回去的时候她却不说。等到我去五毒教的分坛夺取解药了,她再做好人把陆展元的蛊毒给解了,然后两个人便一起私奔了。”
“武三娘子还说后来武三通赶回来了,何沅君向武三通告知要嫁给陆展元,请他答应两人的婚事,武三通却不肯答应。何沅君这才偷偷拉了陆展元私奔而去。武三通大怒追去,她也随后追赶而去,所以家中才没有人。”
尹治平听罢,不禁骂道:“这陆展元也太忘恩负义王八蛋了,你为了他独闯五毒教的分坛夺取解药,他蛊毒被解后却问也不问你,就跟着那何沅君私奔了,太混蛋没节操了。他就算对你的感情已淡,另结新欢,但你这一番恩情他总也得记着罢!”
李莫愁道:“据武三娘子所说,陆展元与何沅君并不是立即私奔回江南。陆展元说是要到五毒教分坛去看我情况如何了,但我却没有在路上碰到他们。也不知是他们根本没去,还是与我走岔了路。”
“而且这事主要怪何沅君,是她设计勾引。你道这贱人是如何解毒的吗?她并没有解毒的解药在手,也不会调配解药,而是利用交合之法,把陆展元体内的蛊毒引到她体内。她是百毒不侵之体,蛊毒引到她体内,自然就被化解,并不会为害。她说是为解毒,我看其实就是故意把清白的身子给陆展元。陆展元是个君子,何沅君既然已于他,他自然不能对她不起,要给她一个交待。”
尹治平叹道:“既然他不能对不住何沅君,便只能对不住你了。”
李莫愁道:“不管如何,总是他负我在先。为何他不能弃了何沅君来就我,只能说明他还不够爱我。”
尹治平本以为陆展元是个混蛋,可原来并不是。这件事说来谁也没错,何沅君想必也是担心李莫愁独自一人前去夺不到解药,才舍身而救陆展元的。若有说什么不对的,只能说何沅君耍了点手段,没有在李莫愁把陆展元送回去时就告诉李莫愁这个办法,而是私下自行献身,把生米煮成了熟饭,让陆展元不认也得认,还没法说她,人家也是为救你才这么做的。
这又不是现代社会,一夜情到处都是,男女双方刚认识就滚上床的毫不稀奇,滚完后互相翻脸装作不认识,也不稀奇。在这古代社会,人家清白女子的初夜给了你,你就必须给人家一个交待。提上裤子不认人的,在这里那就是混蛋,是无耻,是淫贼,要被所有人从道义上谴责的。
这事委实不好评判,只能说,李莫愁成了被牺牲的那一个。看来似乎确实是谁先献了身,谁就赢得了如意郎君,李莫愁太保守了。
“去,不保守哪能轮得到我,保守好啊!从这方面来说,我似乎还得感谢陆展元跟何沅君了。我现在应该是站在莫愁的立场上来大骂陆展元和何沅君这对狗男女,但这个确实不知该怎么骂啊!”尹治平心里叹了一声,不知该说什么,便只好干脆闭口不言。
“如果是你遇到了这种事,你会怎么选择?”李莫愁忽然从回忆中拉回来,盯着尹治平问道。
尹治平道:“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难道你也会选何沅君那贱人?”李莫愁理解错误,立即怒道。
尹治平摇手笑道:“不是。要是我,我两个都不辜负,全都娶了。”
李莫愁骂道:“你更混蛋。你认为我李莫愁是那种能够跟人共侍一夫的女人?”
尹治平摇头道:“不是。但这种情况下,两个都娶虽然令双方恐怕都不能满意,但总也好过你独自伤心到死,孤独终老,还因此心性大变。这样大家虽然都不会满意,但也不会有人太伤心。人生有的时候,是需要妥协的。而且,我绝对选你做大。”
“我打你才是。”李莫愁握拳在他胸口狠捶了一拳,面上一副狠绝之色地道:“你将来如果敢见异思迁对不住我,我就先杀了那女的,再杀了你。”
尹治平忍不住痛哼一声,道:“你打到我伤口了。”
李莫愁一看,还真是打到他伤口了,本来已经止住了血,又被她这一拳打得流血了。但这时却不肯稍作服软姿态,扭头不瞧地道:“痛死你活该。”
“好了,我不敢了。”尹治平求饶了一句,问道:“你去年不肯随我去大理,想来是不想再回那伤心地了罢?”
李莫愁点头道:“是。”
尹治平道:“其实我现在还是想要去大理的。”
李莫愁问道:“你真的相信那位大理宣仁皇帝有流传下逍遥派的绝学吗?”
尹治平道:“这我也不能确定,但总要去过一趟亲自打探了,才肯死心。你也说那段誉年纪轻轻就已修得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力了,咱们可不是外行,你也该知道武功之中内力是最难速成的,非得日以继夜地勤学苦练不可。那段誉年纪轻轻,缘何就能修得一身深厚的内力,连六脉神剑都能练成?当今南帝一灯大师多大年纪了,论内力深厚乃是当世绝顶中人,天下有数。可岂闻他能学得一招半式的六脉神剑,恐怕他的一阳指都未能练到一品。”
李莫愁点点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说,那宣仁皇帝能够年纪轻轻就修得深厚的内力,是因为学得了逍遥派绝学的缘故?”
尹治平点头道:“不错,据我所知,段誉当年是学得了逍遥派的镇派绝技《北冥神功》。那《北冥神功》有吸人内力化为己用的神妙作用,全不需自练,只要他吸几个高手的内力集于一身,轻易就能获得超过一甲子的内力。所以他才能年纪轻轻,就拥有一身深厚无比的内力,练成六脉神剑。”
李莫愁闻言不由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道:“世上竟然还有这种匪夷所思的武功?”
尹治平点头道:“不错。你想想,咱们要是能学得这《北冥神功》,轻易就能成为绝顶高手,到时天下大可去得,也不必在意全真教对我的追索了。”他很豪气地一挥手,颇为傲然地道:“在巨大的实力差距面前,一切都是浮云。谁有不服,我就打到他服。”
一部《玉女心经》她就千方百计,费尽思量地想要得到手了,眼下听得世上还有这等神功,李莫愁立即眼睛发亮地道:“好,我们去大理。”
尹治平叹道:“去年我去大理还能找得下理由,可现在我消失了一年,现身江湖后不先回终南山,而是去大理,那可就说不过去了。到时候再回到终南山,我之前编的那理由也就说不通了。”
李莫愁道:“如果我们在大理真的能够找到《北冥神功》,那也就不用回终南山了。”
尹治平道:“问题是,这只是我的猜测,并非一定准确,我可不敢保证到大理后就能找到《北冥神功》,所以不能先把退路堵死。”
李莫愁叹气道:“你说的也是。”
尹治平摸着下巴道:“其实要去倒是也能去,但是不能明目张胆地去。我们需要乔装改扮,让别人认不出我们来,这样也就没人知道我们去过大理。”
李莫愁又双眼亮起,道:“没错。”
尹治平搂着她道:“这事倒也不必太急,我今天刚回来,我们就且先好生在这里聚上几日,然后再行上路前往大理。”
“好。”李莫愁温柔一笑,轻轻点头。
到得快晚上的时候,赵大姐才把那三个苗人处理干净回来。向李莫愁覆命之后,她便自去厨下张罗晚饭。
尹治平当晚便住了下来,竹楼中倒还有多余的房间。其中有一间被李莫愁辟作书房,他便住到了那里。虽然他很想与李莫愁住到一起,但李莫愁却是坚决不肯的。尤其当着赵大姐面,更是对他不假辞色,生怕被赵大姐瞧了她的笑话。
其实赵大姐对两人的情况是心知肚明,但这种事却也不好说出来徒惹尴尬,只作不知。有时候不小心瞧到他们有亲近之态,也会故意装作没看见。
尹治平与李莫愁两人,每日白天都会到山中游玩,没有赵大姐在旁会更加自在。有时携手游览山中美景,有时合心同练玉女素心剑法,有时便干脆四下漫无目的地闲逛、斗嘴闲话。只觉得两人在一起的每一刻都是快乐的,不觉间七、八日便已过去。
这一日,两人终于决定起程前往大理。
当日吃过早饭后,两人便各自乔装改扮好,首先是各自把那一身显眼的道袍换了下来,换上了平常服饰。然后两人都把外露的皮肤涂得蜡黄,显得各自老了十来岁。李莫愁的脸上点了几个大黑痣,尹治平的脸上则粘了一圈大胡子,半张脸都给遮住了,还全都打扮得土里土气,瞧起来就像一对乡下的农夫农妇。
至于赵大姐,却没跟他们一起,李莫愁让她先行独自赶往终南山去,在终南山脚下先寻一个小镇落脚。等到他们两个大理之行后,即会前往终南山。至于他们去大理的目的,自然不曾告知赵大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