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宗周能说出这话就说明他的书呆子气还不是很严重,按信王的说法就是先定个规矩然后大家都按规矩來,无论是谁只要违犯了规矩那就六亲不认坚决执行,该换的换该降的降绝不留情。【高品质更新】问題在于做任何事都要考虑个阻力问題,阻力太大强行推行那就是逆水行舟费力不讨好,就算勉强做成了也是事倍功半很辛苦。假如能够看清阻力在哪里,先想办法消除阻力,甚至让阻力成为助力,这样一來做起事就是顺风顺水收事半功倍之效。
做事的时候如果阻力不大,就说明只有少数人在从中作梗,只要自己所做的事是对的,这些少数人如果一意孤行不听劝告,反而可以处罚他们杀鸡吓猴立威风。如果自己要改变的是一个已经有多年历史的普通现象,那就说明需要对付的是大多数人,这个时候就要仔细想一想该怎么做。当然真为了大利益也占据了道德的制高点,算一下胜算大不大然后拼一拼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现在是在做试验花那么大的代价就沒有必要。
信王这几年也成长起來了,不再是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腔热血的毛头小子,他一听刘宗周的话也明白刘宗周是对的,他想了想问道:“请问刘大人,你认为该通过什么办法去换人才会沒有那么大的阻力呢?”
刘宗周说:“按说是沒有多少办法的,别人沒有犯错误你要把别个换下去换了我我也会不高兴,但是现在恰好有一个机会可以借用一下,只是沒有试过不知道好不好用。”
高攀龙这时候也來了兴趣,他说道:“沒有把握不要紧,你先说出來听听,反正是做试验错了再改过來就是。”
刘宗周说:“大明的官员现在是人与官位相连的,无论是知县知州还是巡抚总督,只要他不犯错误就只能升不能降。这是自古以來的规矩自不必多说,只说就算有人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想暂时退在一边休息一下,估计都有些困难,因为沒有那么一个地方容得下这样的人暂时退让。一旦你退下了暂时离开了大明的官场,当你再來时恐怕就沒有属于你的位置,我们要让人退就得先给别人找个暂时退让的地方,不然你一句别人不在状态要换人也沒地方换。”
高攀龙点头说:“是啊,以前也遇到过这种事,要换人就把这人安在一个临时机构里作副手,安得多了这个临时机构就成了常设机构,到最后一个正堂官带了十几个副手,说起來都是大明的笑话。”
杨涟这时候也说道:“我在下面调查是听说过一件事,说有个知县被人谣传说他贪污,上级一听肯定要重视于是向上报告,还停了他的职让他接受调查。后來经过内卫的仔细盘查发现这谣传是假的,这知县沒有多少错误当然也沒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功劳。按以往的规矩他这样的人只要不犯错,时间一久凭资历也能步步高升,但是就因为这么一耽搁调查了两年,他接受完调查回來后发现沒他的位置了,他怀疑造他谣的人反而成了他的上司,一气之下辞了官。”
刘宗周说:“这再次证明了需要一个地方來安置暂时退让的官员,以前无论老的小的只要进了官场就不要命地向上冲,要别人退让或者说要设立一个退让之地纯属多余。后來皇上强行推行了一个在文官中用年龄限制品级的规定,这就让那些浮躁的人能够静下心來专心做事,否则的话那些二三十岁的少年都想着什么时候能身居一品,都那样沉不下心來做事只想着如何升官,那大明不就乱套了吗?”
见刘宗周说着说着突然提起年龄限制品级的事,信王心里不禁有些奇怪,他想了想问道:“刘大人是不是想好了在哪里设立一个让官员暂时退让的地方了?”
刘宗周说:“是的,自从皇上推行年龄限制品级的制度后,官员官职的上升就变得很透明也很平静,沒有那种拉帮结伙要官的现象发生。后來皇上又推行四级辅政制度,这就让官员的进退变得更加从容有余,也使得把最适合的人安置在最适合的位置上变得有可能。”
高攀龙问:“你的意思是把退下來的官员安置到辅政机构里去?就像把年龄超过七十的老臣都安置在圣学院里让他们发挥余热一样?”
刘宗周点了点头说:“大致上是如此但是有一点不同,年龄超过七十的老臣进圣学院是因为他们年龄大了,沒有超过七十的不进圣学院。我的意思是先把所有官员都拉进辅政机构,别占着茅坑不拉那啥,要出來做具体事务的从中竞争。开始高大人不是说有的机构一个正堂官下面有十几个副手吗?我们干脆來个多的让所有人都进去当副手,想做事的就拿出你的优势來,如此一來才不会有人不愿意,也才能达到皇上要求的每个位置上的人都是在最佳状态的人。”
刘宗周这话把大家都说得有些茫然了,原來想的是如何安置暂时退下來的官员,让他暂时休整调整状态给其一个卷土重來的机会。刘宗周的意思就是到一定时候所有人都退下來,有能耐就争取机会沒能耐就努力提高自己,这样一來就是让所有人都有危机意识。
见大家都不说话刘宗周继续说道:“在以前官员的人和官职都是一体的,什么张知县刘巡抚都是人跟职务走,如果哪位官员只有品级而沒有职务那就是相当特殊的现象,比如说他病了或者回家丁忧。我的意思是要把官员只有品级沒有职务当成一种正常现象,当上了某个职务反而不正常,说明他有其他人不具备的能力,只有这样才能达到皇上要求的把最合适的人安置在最合适的位置上这一要求。”
高攀龙想了想摇头说:“刘大人这想法很大胆,但是有些不容易办到,我曾经听过这么一个故事,说有个驯马的人很会驯马,无论什么情况下他驾的马车总要比别人的马车跑得快。有人怀疑他的马比其他人的马好,但是互相换了马后比赛他还是能比别人跑得快。最后大家就虚心向他请教他才说起其中的原因,他说别人要马车跑快是鞭打跑得慢的马,而他的诀窍是尽量约束住跑得快的马让它跟其它马保持一个速度。”
信王问:“要跑快自然需要让慢马加油,这约束住快马是怎么一回事呢?”
高攀龙说:“假如快马不停地跑,所有该几匹马一起承担的力量都会让它一匹马承担,时间一久自然就沒有了力气,快马都沒了力气剩下的比赛肯定就沒有戏。而约束住快马可以让所有马均衡出力,当大家气力有些弱的时候,沒用全力的快马可以多承担一点力量保持速度,只有这样才是长久之道。驯马人的意思是拉动马车前进的是几匹马的合力,而不是哪一匹马的力量,我的意思也差不多,拉动大明前进的也是大家的合力,而不是某一些人的力量。”
高攀龙的意思就是大家都有职务时,因为有责任所以都会努力,不努力的也只有少数人,对这样的人该换就换保持大部分人都差不多就行。真要全部竞争就会伤了大多数人的心,因为能竞争出來的是少数,大明的强盛不可能由这些少数人來带动。高攀龙这话让大家觉得有一定道理,信王、杨涟、钱谦益等人想了想都轻轻点头。
刘宗周不动声色地说道:“我明白高大人的意思,如果是以往当然可以这么说,但是现在要让每个职位上的人都是处于最佳状态的人,你好我好大家好就有些不适合了。我们举一个例子,假如一个七品知县做出了成绩,按以往的做法就是把他的功劳都积累起來,达到某个数据后就升他的官为六品县监之类的。问題是还有其他人也做出了成绩,升其中某个做出成绩之人的官,就是对其他同样做出成绩之人的不公平。”
刘宗周这话仔细一想也有道理,同样做出了成绩凭什么升他的官不升我的官?这大明的官职都是越往上面走越少的,不可能做到大家都升官。比如说一个州里只有一个知州,但是却有五个知县和五个县监,五个人做出成绩但是空缺的位置只有一个,那又该怎么办?轻率地只升一个人的官,其他人就会怀疑是不是他向上面送了多少贿赂。
高攀龙问:“那依刘大人所说假如都做出了成绩该怎么办?”
刘宗周说:“很简单,做出成绩达到一定数据就升品级,因为大明的俸禄是按品级來的,升了品级就是增加了收入。因为品级是按年龄來限制的,就算他做得再多也不可能无止境地往上升,这时候他的努力方向就是怎么提升自己的能力去谋求职位,有了职位才能有跟职位相关的补贴。怎么谋求职位呢?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凭自己的能力去竞争,争不过说明你能力不够怨不得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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