丰县。八<一中(文w>w]w.
秋意已浓,落叶萧萧。
夏府被抄没,夏大人倒台,那些往日与夏大人称兄道弟,阿谀奉承的人,都像是躲避着瘟神一般,躲避着与夏府有关的人,生怕这一种关联会受到牵连,举目无亲的夏府小姐——夏牡丹,以及他与熊飞的儿子——熊强,在求路无门的情况下,只能远走他乡。
小熊强与夏芙蓉跋涉近月余,漫无目的,一路风尘仆仆的靠着乞讨来到了丰县。
丰县是个不错的县城,人烟阜盛,经济繁荣。
虽然只是仅仅的月余,但是夏芙蓉却是历尽了人世沧桑,看过了世态炎凉,在这种环境之下,虽然她的脸上仍然是带着一种清冷,但是对小熊强的关怀却是多了起来。
那时的熊强虽然只有八岁,但是他却能看得出母亲的变化,他知道,虽然母亲芙蓉仍然与他的话不多,但是从她的那些举动中,他能够感受到来自母亲的爱。
依稀之中,他能够记起,夜半露宿的时候,母亲悄悄的将自己搂在怀中,会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自己的身上,然后看着自己,泪眼朦胧,但是当自己现的时候,母亲却连忙拭干眼泪,用一副冷漠的脸色看着自己,说道:“睡觉!”
沿途乞讨的苦,小熊强已经不太记得了,因为有着母亲替他撑起了天,他挨过饿,但却没有像母亲一样,饿到昏厥,他也受过冻,但是却没有像母亲一样,冷到全身瑟索,嘴唇乌。
虽然芙蓉对他仍然没有太多的嘘寒问暖,仍然是那一副冷漠的模样,但是他知道母亲那张冷漠的背后,她的心里该蕴藏着多少的苦,是母亲用她那柔弱的双手,替自己遮蔽了所有的风雨。
一路走来,小熊强已经不记得有多少次母亲在冷言冷语的叮嘱他,不要乱跑之后,自己独自出去的情景,但是他却清楚的记得,每一次回来,母亲的脸庞上,都是带着红肿的巴掌印回来,只是与那些巴掌印一同出现在他面前的,便是数个大大的白面馒头或者是数张喷香扑鼻的葱油大饼。
而那时候,他还兴奋的问着,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
在家的时候,母亲是常常一个人对着牡丹池能半天呆的清冷仙子,但是历经那一段时间之后,她变成了一个头蓬松,污头垢面,每日为着一口饭而忧心忡忡的乞妇。
当年的高贵已经荡然无存,留下的只是那一张饱经风霜的脸,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
她的模样已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的心境也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只是心境的变化,她强忍着,没有在小熊强的面前表现出来。
但是到了丰县之后,这苦命的娘儿俩终于遇到了一个贵人。
那是一个身形槐梧,相貌堂堂的男人,也是一个极富侠义精神的侠客,因为他是江湖中极为有名的霹雳堂的堂主,何充。
何堂主文质彬彬,侠义凛然,当他看到已经踉跄着脚步,满脸疲惫的少妇拉着一个方才七八岁的小孩,几欲昏倒在霹雳堂前时,他动了恻隐之心。
“来人,快将这位夫人与孩子扶进屋内!”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充满着威严。
熊强记得,在霹雳堂的那一段日子,他每日吃的都是阔别已久的山珍海味,穿的也不再是那些破衣烂衫,而他的母亲,在何堂主的精心照料之下,也是一改往日的乞妇形象,再次回复到当日艳如桃李的夏府小姐模样。
原本以为,历经风霜的娘儿俩是真正的遇到了贵人,但是没有想到,那一向文质彬彬的何充,在那一天晚上,酒醉之后,竟是凶相毕露,他不再儒雅,不再斯文,而是露出了他真正的狰狞面孔。
那一夜,夏芙蓉正轻拍着怀里的熊强入睡,正当熊强睡眼惺忪之际,那紧闭的大门突然被蛮横的推开,一身酒气的何堂主手里拿着酒坛,醉眼迷登,那原本儒雅的脸上,却是罕见的露出了淫邪。
“芙蓉妹妹,你知道么?自从第一天遇到你,就知道你是个绝色美人。”说完,他醉步踉跄的走了过来,掩上门,一屁股坐在了房间的桌前,仍是假装儒雅的轻嗅了嗅酒坛中的美酒,一副极为沉醉的样子。
夏牡丹猛然站了起来,那双细如柳叶的长眉蹙了蹙,她已知道何充的来意,心里虽然惊惧,可脸上却是镇定,说道:“何堂主,小女子落难,承蒙何堂主搭救,之中恩情,小女子娘俩永铭五内,他日我儿成人,自当厚报堂主。何堂主贵为霹雳堂主,武林正道义士,言语之间理应自重!”
芙蓉柳眉倒竖,原本就是冰山美人,此刻这种风情,更是撩人心魄,何充自问见到的美人也是无数,但像芙蓉这般有着孤清气质的妇人,却是从未见过,他垂涎芙蓉美色已久,此刻,又是酒壮色胆,哪里还会听得进芙蓉的言辞?
当下立时便丢掉手里的酒坛,淫笑道:“芙蓉妹子,何某不求来日,只信目下,像芙蓉妹妹这般风韵的女子,我可不求令郎日后厚报,只求目下能与妹妹同床共枕,床第交欢!”
夏芙蓉心里已是惊惧到了极点,她也万没有想到何充竟然无耻下流到了这般地步,她已经料到接下来将要生的一幕。
她心战胆战般的后退了两步,蓦然间手里碰到了床头上一把冰冷的物什,她知道这是女工用的绣花剪,当下便是将那剪子握在了手里。
此时的何充话已说到了这个份上,哪里还有当日一星半点侠义人士的面目?看着夏芙蓉那张美艳的脸庞,曼妙的身姿,心中的邪火早已按捺不住,立时便丢了酒坛,如同饿狼般扑了过来。
“何充,想不到你身为霹雳堂主,武林侠道义士,竟是如此衣冠禽兽,我芙蓉已是有夫之妇,岂容你这畜牲糟践?”夏芙蓉冷冷说着,见那何充已然扑了过来,手里的绣剪已经扬起,柳眉倒竖之间,向着何充的头部猛扎而去。
不说那何充武功高强,单说他是个男子,其力气也比夏芙蓉要大上许多,此时见夏芙蓉的剪刀扎来,他却是嘿嘿淫笑着,抬手便握住了夏芙蓉的手腕,微一用力,想将夏芙蓉手里的剪刀夺去,可却在此时,那呆在一旁的小熊强却是目眦欲裂,坐起身来,张口便是向着何充的手臂上狠狠的咬去。
何充浑没有料到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会做出此等举动,手臂上吃痛,立时便松开夏芙蓉,脸现狰狞的一拳狠狠的拍在小熊强的胸前。
那一掌何充几乎是用尽了力量,一掌下去,小熊强几欲气绝。夏芙蓉也是怒从心中起,手里的剪刀便是向着何充的胸前猛然扎去。
立时,鲜血从何充的胸前流了下来,剧痛压制了何充心中的邪火,反手一巴掌,便是狠狠的抽在夏芙蓉的脸上。他左手捂着流血的胸口,咬牙切齿的说道:“臭**,给脸不要脸,你要清高是吧!好,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滚!”夏芙蓉没有理会何充的威胁,冷着脸说道。
夏芙蓉的脸立时便是肿胀起来,可她却并没有说话,只是用那一双满怀仇恨的目光盯着何充,看了一眼气息游离的小熊强,那眼中已是水雾氤氲,她轻轻的抱起熊强,目中罕见的露出了温柔怜爱的目光,轻声说道:“飞飞,疼么?”
小熊强挣扎了两下,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母亲眼中流露出如此温柔的目光,这一丝目光让他暂时的忘却了身上的疼痛,他泯了泯嘴,将口里的鲜血吞了下去,说道:“娘,你现在这样,真好看……”
说完,小熊强的嘴里抑制不住的再次喷出了一口鲜血。那张小脸已是惨白如纸,气息也是浊重起来,眉头紧紧的拧成一团,看起来,十分的痛苦。
“飞飞,坚持住,你还没有见过你爹,娘还要带着你去找你爹!”说到这里的时候,夏芙蓉目中的泪水终于是抑制不住的泛滥起来。
“我爹?”熊强的声音很小,他的眼中已经蒙起了一层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