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时间是。8:30
空间突然就剧烈的晃动起来,伴随着越来越响的轰鸣声,头顶的黑暗突然就被一道光芒割裂开,赤红色的光束如同神的利剑,猛然扎在那片钢甲之上,用一种肆无忌惮所向披靡的姿态,将这片百年的黑暗——轰然破开!!
赤红色的裂缝布满整个穹顶,石块铁块就像雨一样大块大块的落下,也许下一秒......不,它已经裂开了!
黑色的穹顶上先是破开一个小洞,里面是蓝色的天空。然后蓝色的面积慢慢变大.......最后,整个天空就出现在了人们的视野里。
新鲜的空气猛的注入进来,查巴克的药性在瞬间消失殆尽,每个人对自己身体的掌控力也重新回归。
所有正在战斗的人都停止了动作,因为从天而降的巨大石块让他们不得不停止乱斗,躲得快的人踩着乱石在空中连忙躲闪,躲得慢的直接被砸死,然后埋在乱石之下。
与此同时,螭在城市里埋藏的炸弹也在同一时刻开始引爆,火药的爆破声将支撑这个穹顶的支柱一个个炸裂。上方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坍塌的土地几乎让整个城市都遭了央,没有被波及的土地寥寥无几。
艾菲洛灯塔的秘密没几个人知道,但至少还有几个人知晓,我就是其中一个。这里是整个城市最坚固的建筑,这是由一整块巨石雕琢而成的,层层的土墙之下是这个世界上最坚硬的石料,没有人知道造出这个建筑的人是怎么做到的,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死在历史里。
把这个地下城市炸开一个洞,这是个疯狂的构想,上方几千米的钢筋铁甲笼罩了这个城市几百年,炸裂出来的金属光是重量足够把所有人砸死,除非你有空间念能力。从一开始,艾菲洛就是个不可缺失的环节,它能带给我们一个足够安全的空间。
名为破坏的交响曲终于到了最高峰,演奏者旋转着疯狂的韵律,巨大的礼物从天而降。
我们十五人,终于在艾菲洛的顶端聚集,看着这个城市的覆灭。
哈马列擦了擦满脸血,嘴角的笑容让他的脸显得更狰狞。“哈哈哈,这次闹的真是痛快极了!这种鬼地方早就该炸掉了。”
奇拉比斯舒展筋骨,满意又遗憾的说:“的确很痛快啊,这可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不能这么闹了啊。”
可可笑了笑,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到了外面我们就要坐回正常人了,平常人的生活不该被打搅。”
十四个同伴们一齐看着这片土地,感慨万千。
男人目光呆滞,他看着那片天空,来自早晨八点的阳光失去了阻碍,终于照耀在了这片黑暗了几百年的土地上。
耀眼而温暖。
他的眼泪,突然的就那么下来了。他握着女人的手,温柔而眷恋的拂过她的长发,那片美丽的金色在阳光下慢慢的丧失光泽,最后变成一缕闪着荧光的沙,从男人的指尖落下。沙子落在座椅上,地上,男人的身上手上,洒满了一室的惊艳。
好久之后,男人才哑着声音说道:“我与这个城市果然格格不入,十年前它带走了我最爱的妻子,我用能力把她的尸体保持下来。十年之后,我辛苦策划了这么久,却连她的尸体都保不住......呵呵,那块石头是我偶然得到的,我当时保存下来的石头没想到有一天也能用上。本来我是打算同归于尽的,这个城市里被我埋下了大量的生化剧毒,再过几分钟,这个城市就完了。可没想到你直接就把这里炸开一个大洞,现在阳光已经破坏掉一切,我们都活了下来。”
我面无表情,心里却着实惊出一把冷汗。
他的表情告诉我,这是真的,没想到我在不知不觉里和死神赛了一次跑。如果动作再慢一点,我们全部都会嗝儿屁了。
真是好险好险。
“不过。”他站起,眼睛里是死一般的平静。喉咙里压抑不住的爆出一抹疯狂的笑,“......呵,哈哈哈哈!!我今天就没有打算活着!!无论你们是什么人!无论你是什么疯子也好!什么都好,全部都要死!都要......”
嘭!!——
那句没有说完整的话,伴随着“死”字消失在他的咽喉里,他身上的念还没有褪去,暗色的念萦绕在周身。娜娜吹灭指尖冒出的火,“废话真多。”
碍事的家伙终于全部清理掉了,我们站在灯塔顶端,看着满眼狼藉的城市。天空中的石块已经全部落在地面上了,城市里的房屋几乎全部坍塌,被砸死砸伤的在半数以上,其余没死的则傻眼的看着头顶的蓝天,久久回不过神。
这片被世界流放的角落,终于迎来了黎明的到来。只有有点可惜,建筑已经被大面积破坏掉了,看不出来原本的面目。好歹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多年,最后临走的时候也不能看出它的原本面貌也实在是可惜。
我们相视一笑,在众人还反应不过来的时候,扬长而去。
留下的烂摊子不用管,反正猎人协会会搞定的,协会存在的意义不就是这些。
我们在莫得莫亚大峡谷外告别,没有人回头。昔日并肩作战的十五人分道扬镳,各自朝着各自希望的未来走去。也许有一天我们会重新聚在一起,但我们已经不再代表着十八街。那些黑暗的过去,那些无法诉说的绝望和悲伤,伴随着这场疯狂的闹剧,一齐被抛在那片土地上。
我们本来就是不同的个体,只是因为环境让我们臭味相投,然后聚在一起。现在绑缚我们的枷锁已经除去,离开,只是每个人都做了对于自己最正确的决定。
从此刻起,每个人都会活出自己的独一无二。
我们从此一无所有,因为我们丢掉了过去,失去了同伴。但是我们不会孤独,只要看着头顶的一片天空,就能回想起记忆里我们曾经哭过、笑过、改变过的地方。在那个地方,这片天空曾是支撑我们活下去的道标,它让我们早早的褪去年少的轻狂,用锋利的刻刀把我们雕成一朵朵花。
也许在很多年后,我们会在小酒馆偶然碰到吧。点一杯酒,然用淡然的语气诉说当年的趣事。
一切都已结束。
一切又将开始。
新的事件将不停的发生,脚下的旅途永远没有尽头,时光不会因为你的停留而停止脚步。而危险,往往在你松懈的那一刻,给你致命一击!
临走时,纳杰罗单独找我谈了一次。七年的跟随显然让这个少年十分舍不得我,但他也不会因此停留,因为我们已经被束缚太久。
“老大......这是可能会是我这辈子最后一次叫你老大了,从此以后我们估计一辈子都不会再遇见了。我知道,只要你一声令下,所有人都会继续心甘情愿的追随你的脚步,但你不会。我明白的,虽然你从来不说,但你是最向往自由的人。你本该无拘无束,可你却被很多东西束缚了手脚。我跟了你七年,七年里,你光是为了同伴而受的伤就多到数不过来。”
“我十三岁的那年被隔壁十七街的一个分尸狂抓住,他说我的眼睛很有收藏价值。是你自己一个人冲进十七街,把我从那个满是人体器官的地下室里面救出来。当时你被打的几乎没了意识,但你还愣是拖着无法动弹的我逃到十八街的范围,当时奇拉多丝都被你吓哭了,你足足躺了半个月才养好了伤。你完全就是个疯子,虽然你脑子里都是阴谋诡计,但有些时候确实是笨的吓人。”
“你已经想摆脱我们很久了吧?但是你不放心,你永远都像个老妈子、大长辈一样给我们操心,所有追随你的人你都会用自己的一切来守护。其实这些没有意义的,我们已经不是当初你捡回来的模样,早就已经成长到能独当一面了,而且你不也才16岁吗。我永远都记得你第一次带我走出地下时的样子,你的眼睛出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色彩,就像把整个天空装进了你的眼睛里,从那一刻我就知道,自由对于你来说非常重要。你是自由的风,不该为任何人停留。虽然你同我们一样来自黑暗,但你的本质依然耀眼,就像黑暗里的火光引人注目,所以我们这群家伙才会被你聚集到一起。我们从本质上就不一样。自由的风已经把光明带到我们身边,就算没有你指路,我们也能已经够用自己的双脚来前行,我们已经不需要你了!”
他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软,像是风拂过湖面的涟漪,柔和的几乎像是梦境一般,他抓了抓草绿色的头发,朝我露出了一抹笑。“老大,你已经自由了。”
我的眼泪当时就刷的一下子出来了,不得不说,他果然是继西弗利斯之后,第二个了解我的人。他几乎是立刻把我的犹豫打散,用最直接的办法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我的眼泪,第一次是西弗利斯死的时候,当时他整个人都吓蒙了。这次他镇定了很多,他掏出一块布给我擦眼泪,我直接给了他一个拥抱。少年的身体很瘦,但很结实,把我硌得慌,我让他以后多吃点。
纳杰罗白了我一眼,说我真会破坏气氛。
他在最后和我说了一句话,我的大脑顿时就像被人用十几吨的榔头砸了,然后再用挖掘机掏空了一般......
他说:“.......我好像看见了西弗利斯。”
我很清楚西弗利斯已死,纳杰罗也很清楚,但我们都纷纷搞不懂这个“西弗利斯”是怎么弄出来的,他之前消失就是为了调查这件事,可那个长得像西弗利斯的东西没有再次出现,所以他也没有头绪。
这件事提醒了我,这场闹剧的尾巴还没有扫掉,虽然那个死掉妻子的男人已经死亡,但这还没有结束。
那个人到最后还是说了一个谎,那块石头根本不是他保存下来的。暗处还有一双眼睛正在虎视眈眈,他的目标正是我。只是现在,敌人仍然没有动静,我也抓不住他的小辫子。
不过没有关系,总会有他出现的时候,到时候一切都会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