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邃悠长的黑暗中,金墨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当一股寒冷的感觉渐渐附着在手臂上,金墨这才感应到,三人已然从黑暗中返回。
一个痛感在心中悠然而生,很是奇怪,他们这并没有任何的不适,身体内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器官。那种痛感似乎是一种预感!一种超直感的预感!
当金墨睁开双眼时,恐怖的一幕映入瞳孔!
他们三人被传送回了夷隆城的大门前,只见夷隆城已是一片废墟,狼烟四起。城墙更像是被什么巨兽拍碎的一般,四周趟满了守卫的尸身!
阴沉的天际不时闪动着道道雷光,压抑且昏暗的雾气潮湿的悬浮在空气中。
面前的这一幕,将藏在金墨脑海深处的回忆全部勾勒了出来!
“这是回事?”纪繁西不敢相信的看着哀鸿遍野的城门,那沾满血迹的断杆旗帜东倒西歪的插在倒塌的城墙上。
武沐神色微动,她远远眺望着城内。
三人相视了一眼,便飞快跳过了那歪斜的城门。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惨绝人寰的狼藉!
整座夷隆城内宛如地狱一般随处可见人类的尸骨,血流成河!雾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死亡的恐慌!
高耸的城主府更是被破坏成了废墟,无数的建筑毁于一旦!
“爹!”纪繁西发疯的向着纪家跑去。
已然是食尸者的武沐,大腿有力的向地面一蹬,一跃而起,快步的向着武府的方向飞奔。
金墨的眼神中充斥着不解,眼前的一幕幕与前世竟如出一辙!他永远忘不了夷隆城被毁的样子!而眼前的一切正如当时一样!就连城墙内被倒挂起来的城主府大旗都和前世分毫不差!
这怎么可能!
妖影宗不是被灭了吗!
而且,距离妖影宗屠城还有三个多月的时间!这怎么可能!!!
金墨不愿相信的望着面前的尘埃,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们究竟离开了多久。
纵然顾今昂未能得到时间积木而大开杀戒,纵然他拥有五转召唤师的实力,可单凭他一人的意念,是绝不可能屠杀至这般!
这时,一个疯癫的傻笑声传到了金墨的耳畔。
“嘿嘿嘿,是你,是你,竟然是你!”
“怎么是我?怎么是我?嘿嘿,不是我!”
定睛望去!出现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世唯一活下的六人中那个疯癫的傻子!
城主苏湛的徒弟!安兴!
只见安兴笑嘻嘻的向着城外跑去。
金墨呆若木鸡的愣在原地。
这!
难道不是因为远家招惹妖影宗而导致的屠城?
我们六个都被骗了?
是有什么人在暗中捣鬼?
这时,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一旁传来,“金墨……金墨……”声音十分微弱,满是求生的语气。
当金墨望去,只见那声音不是别人,而是自己少年时最厌恶的人,远见!
只见满身是血的远见趴在地上,单臂伸向夷隆城的大门,显然他是想逃出夷隆城,却惨遭毒手。仅剩一条手臂的远见脸色煞白的看着金墨,他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远见?”金墨快步跑到了远见的身旁,一手将他托了起来,急躁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是妖兽……好多的召唤妖兽……妖影宗没有被灭……不知什么原因,他们到了夷隆城就开始疯狂屠杀,城主府的人都死绝了,根本抵挡不住。”远见废力的喘息着。
“妖影宗?妖兽?”金墨此刻根本不会相信这个说法!
所见非所真!一定是另有隐情,有人在借妖影宗之手欲盖弥彰!
“咳咳。”远见干咳了几口血,道:“金墨,你有那样的本事,你能替夷隆城的大伙们报仇!你别恨我,其实我还挺佩服你的……”
“远见……”金墨眉头紧锁。
话音刚落,远见便合上了双目。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金墨微叹一声。
这一世,他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没有幸运的活下去。
放下了远见,金墨当即催动超直感。
很快,金墨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这里的一切和前世一样,人们都没有逃脱死亡的命运。
一股寒风拢过。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一道道泪水顺着金墨的面颊流下。
压抑,痛恨,无数的悔恨交织在一起!
他缓慢的迈着步子,向着自己的家走去。
他明白,这一切的问题都要归结在自己的身上!如果自己能早一点提升实力,如果自己没有离开夷隆城!
金墨默默的将脸上的泪水抹了下去。
此时的他体内已经没有了任何器官,却仍然可以像一个人类一样,感受着脉搏里那膨胀的跳动!
“咚!咚!咚!咚!”
夷隆城山脉里的兽吼、天际的雷鸣、寒风的呼啸,一切的声音,金墨似乎都听不到,只能听到自己那强壮的脉搏跳动。
他的步子迈的极慢,甚至还收回了超直感。
他不想再次失去双亲,他不想面对!不想再一次崩溃!
夷隆城已然失去了昔日的安宁,留下的只有一片片的罪孽。
中心城区的主干道上,随处可见东横西倒的冰冷尸身,随随便便扫视一眼,其中还不乏二转召唤师的存在。
就连人们圈养的家禽也无一生还。
这时,一个被拍砸在房梁上的女子的尸身映入了金墨的视野。
那不是别人,正是金墨的老师,杨凤。
前世,她也没能躲过妖影宗的屠城。这一世,命运也是如此。
金墨虽然不喜欢她,但也绝对不愿意看到她的死亡。
长吁了一声,金墨合上了双眸,凭着感觉慢慢的向着家的方向走去。当双脚踏过一滩滩血水时,金墨握着的拳恨不得将这屠城之人碎尸万段!
谁也不如金墨明白,这一切绝不可能是妖影宗所为!
前世的自己被蒙混过去!
这一世,绝对骗不了他。
走了很久,阴沉的天际似乎都有了情绪,竟也下起了蒙蒙细雨。
此时,金墨已经走到了纪家所经营的那条街道,他微微睁开了双眼,看着昔日的繁华变成了如今的废墟。金墨抿了抿嘴,他不知一会儿该如何面对武沐和纪繁西。
“爹!爹!”一个哭腔从远处传来。
哭喊的人正是纪繁西,金墨微微低下了头。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会对亲人离世而冷漠,更没有人愿意看到这些。
纪繁西的哭声从房子里传出:“爷爷,您别动!我先扶爹休息一下!一会儿金墨来了,我让金墨给你们疗伤!他会那种召唤术!”
“什么?”金墨心中骤然一怔。